第14章 被跟踪
齐韵总算是在一片骂声中看到了网络上流传出来的视频。
看起来应该是那天围在周围的粉丝拍摄的路透。
视频的镜头一直是跟着那位“瞎眼小明星”的，因此并没有拍摄到整件事完整的前因后果，只有两个人相撞的前后十几秒——而且因为角度问题，看上去反而像是他走了个斜线，并且走路不小心撞到了人一样。
简直堪称点到黑白典型案例。
可偏偏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上网不带脑子的，别人发啥他们信啥，好像早已经丧失了独自思考的脑细胞了。
[什么东西？蹭热度好歹也换个文明点的方式吧，不带这么蹭的啊！]
[不懂就问，这人眼睛长着是出气用的吗？长了和没长也没啥区别嘛。]
[撞到人了也不知道道个歉，真没素质。]
不过不是兜里还有昨天赚来的那百八十块钱，齐韵简直都要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假的了。
可他还是不死心，一遍遍地倒退着播放视频，仿佛这样就能从中找到证据来证明这一切都是假的一样。
一遍，五遍，十遍……
但他直到将视频内容烂熟于心来，也还是没能找到佐证，因为这个拍摄的角度实在是太微妙了，那把黑色的遮阳伞正好挡住了他上半身的所有举动。
在这巧妙的位置之下，仿佛一切的真相也不容置疑地变成了谎言。
[看着长得还不错，没想到心这么脏。是看我们家哥哥出名，嫉妒了吧？没想到被拍下来了吧？]
齐韵想要尽量让自己去忽略这些污言秽语，却又忍不住地往下翻了翻。
直到看到这一条。
[齐韵，男，二十三岁……原来你还是个主播啊？]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基本身份信息都翻出来了，看来下一步就是要来爆破自己的主播账号了。
他有些意外和慌乱地想道：这倒真真是人生如梦，谁能想到昨天帮忙解围的一个举动，竟然这么快就让他陷入了被网暴的境地。
他强迫自己将手机关了机，却又忍不住有些担惊受怕了起来。
他扪心自问，自己从来在网上都是默默吃瓜从不站队的类型，本来以为网暴这种事情离自己很远，结果没想到老天似乎是还觉得他不够惨，非要挖个坑等他跳进去再填捧土，直接给他来了个大的——况且这群网民大部分还跟没脑子的百足虫一样，站成了一排长队，以摧枯拉朽之势瓦解了为他辩解的小部分人群和中立吃瓜人士势力，甚至还在不断的利用敌方的倒戈来扩充势力，大有要成为万足虫的架势。
他想不明白，心绪纷乱，最终也没能睡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因为工作关系，手机还是得开着——尽管他觉得自己根本收不到什么工作通知，自然也就意料之中地收到了各种账号评论和私信的轰炸。
尽管他因为从小成绩不好，几乎是被骂着长大的，再加上昨天看了一晚上各式各样的污言秽语——以他当时还比较贫瘠的骂人操作来看，觉得对方应该再骂不出什么新花样了，同时自己也几乎已经百毒不侵了。
但他不得不承认一个比较严重的事实。
主播，这种也算是公众人物的职业，最忌讳的，就是发生这种“遭万人唾弃”事情。
哪怕他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却也可能会因此丢了工作。
不过……如果事情的发展仅仅停留在这个阶段，他虽然觉得憋屈，但也勉强能接受。毕竟他刚从攻略组出来没多久，还是可以厚着脸皮去找攻略组里的熟识们让他重新进去赚一分钱的——天大地大，有钱吃饭才是最大。
可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还是真的有人本性就能疯狂如斯。
这一天的下午，齐韵就开始接到了各路骚扰电话。
他最开始还以为是外卖小哥的电话，结果连接了三个，全都是尖锐激昂、说话像连珠炮一样的女声，怒斥着他的“暴行”，并试图震碎他的耳膜。
齐韵自然是不敢再接，立马关掉了自己的手机铃声，因为他根本不可能从一群疯子中准确接到外卖小哥的电话，也就只能给自己点好的外卖点了退单。
难得起了个早却没饭吃，又困又饿之际，齐韵的怒气值直接翻了好几倍，做出了一个有些冲动的举动。
他发了条微/博，试图去和这群疯狗摆事实讲道理。
[昨天下午和朋友逛街的时候刚好路过……所以我才临时答应了导演去当了一下午的临时群演……拍摄结束之后我便想要和朋友一起离开，同时某男星的助理正在十分殷勤地为其打伞遮阳，而这位男星本人则只顾带着墨镜昂首挺胸的走路。这位助理似乎也只在意自己主子的行动路线——毕竟除了这位心地善良的明星之外，没有人愿意付给一个连路都不知道该怎么走的瞎子这么高的薪水，于是撞上了正在直线前进的小群演——也就是我，撞到人之后也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情绪，半分歉意也无，甚至眼睛还在一直盯着自己的主子——仿佛某位男明星是玻璃做的全身，一碰就要碎了——好吧，似乎根本没有碰到。]
[当然，这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谁都没有当场受伤，自然也就不存在让诸位口出恶毒言辞的加害者——又是本人，及被害者xxx。我本想着以己度人，本是无足挂齿的小事，却没想到飞来横祸，有些人仅凭着没有前言后语的短短几个画面就对事件本身妄加揣测，有本事就把完整视频发出来，还自以为做实了我加害者的身份并通过网暴来“警告、惩罚”我——不会真有人以为警察和法律是没用的吧？]
[在此点名批评没有管理好自己粉丝群体的某男星xxx以及他的工作室xxx，并祝愿你们永远都有这样一群追随者。]
呼……
爽了。
齐韵长出了一口气，按下了发布键。
松韵时云，饥困交迫使人上头。
此话当真不假。
这条微/博在短短五分钟内便登上了热搜，齐韵不用看都知道，自己发了那么夹枪带棒的一大段文字，下面肯定又是一堆过来骂他的。
要是什么时候拥有这样一群这么热情、积极地给自己捧场的粉丝就好了，齐韵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想着。
他也不是个傻的，路人网民再怎么战队吃瓜也很少会在这种事情上有言辞如此激烈的激进派。怎么说他也算是明星的半个同行，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也算是都看在了眼里，大波大波黑的如此迅速仿佛都没有个人生活的人除了当事人的脑/残/粉，估计很大一部分都是那个男明星公司买的水军。
烂钱真好赚，他半眯着眼睛哼哼，要是这次真被黑的丢了工作过不下去了，自己就去应聘当一个职业黑粉也挺好……
网上的人骂他骂得昏天黑地，他虽然没看手机，还趴在桌上睡了个回笼觉，但身体状况却让目前的情况变得雪上加霜了起来。
齐韵慢慢支起身子，只觉得头一顿一顿抽着疼，跟有人不要命地按着他的太阳穴似的，脑袋都快要因此变形裂开了；鼻子没了往常的畅通，总觉得有些粘稠的液体堵在其中；喉咙也不甘落后地发着痒……
正所谓祸不单行——一念之差，他光荣地感冒了。
要了命了……
作为一个长期呆在电脑桌前整天不动并且饮食有些不规律的主播，他的免疫力十分低下，动辄感冒咳嗽，就算吃上药都得过个三五天才能好转，简直就是当代年轻人中十分典型的小弱缺身体。
更不幸的是，他的感冒药已经在上次感冒时吃完了，他还因为拖延症一直没去买“存货”。
还得下楼一趟，他摸了摸自己乱蓬蓬的头发——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梳过，已经放任它们自由摆造型了，从旁边捞了自己昨天出门穿的外套和裤子，就准备去楼下的药店。
对此他已经熟门熟路了，下楼，拐两个弯，就可以走到距离最近的那家药店里了。
“您好。”尽管并不需要人家领着他找药，在进门的时候齐韵还是礼貌地跟坐在柜台后面玩手机的阿姨问了声好。
“哟，小伙子又来了，我都见着你好几次了，又是来买感冒药的？”阿姨估计是已经好几天没见着顾客了，见到来人了格外热情，立马绕到了齐韵身边。
“嗯。”齐韵对于这种分外热情的人有些无从招架，只能问什么答什么，显得有些局促，想要快点把药买了结账走人。
偏偏这阿姨还围着他说个不停。
“阿姨跟你说啊，你看你这来买药的频率已经是我见过相当高的了，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年轻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一下身体的哦，等老了之后落下一身的毛病可就不好了——诶，小姑娘，要什么药啊？”似乎是新来了一位客人，阿姨转头招待了一句，见人家没理她，又自顾自地摇摇头，“诶哟，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都不理人的……”
齐韵在心里对于这位阿姨在耳边说的话基本都当耳旁风处理了，但是表面上还是习惯性地装着微微躬身认真倾听的样子，算是给足了阿姨面子和“倾诉地点”。
“还是这老几样啊，阿姨再提醒你一句，既然买了药就要记得按时吃，别到时候小病拖成大病，这些药可就起不了作用了……”阿姨一边扫药盒后面的条形码一边忍不住继续小声地絮絮叨叨，“看着就是个不知道好好吃饭的孩子，身子骨这么瘦，看着跟电线杆子似的……”
齐韵很想提醒一声他本人还在现场呢，说这些话的时候可以声音再小一点。当然，他同时也觉得这阿姨就是想说给他听的。
“给你拿个袋子，方便你带走。”阿姨热心地把东西装好递给了齐韵。
“谢谢。”齐韵用手机扫码付了款，转身想走的时候却看到那阿姨往后面看了一眼，朝他挤了挤眼睛。
齐韵下意识地凑过去了些。
“小伙子啊……我看那姑娘，从进来开始，眼睛就一直盯着你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