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泰禾候府林玥蓉
秋雁南归，去往的方向，会不会是江州那边？
江州在南边，最南边。
姜乙娴斜坐在软榻上，将头搭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飞雁。
她会随谢凌与神策军一路北上，直至京都，离江州会越来越远。
她来靖州已经过去了三天，每日做的事情，除了吃喝拉撒睡觉，余下的时间都用来发呆。
她被困于这房中，除了如厕，并不允许出去，守门的士兵冷着脸，跟谢凌很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冰冷不近人情。
姜乙娴越发不想出去，吃喝少了许多，哑婆看她越吃越少，心里担忧，请见了谢凌，说了此事，谢凌今日刚好在府中，来见了姜乙娴。
谢凌站在门外，并不进屋。
“饮食不合你的胃口？”
姜乙娴近来练就了发呆能到忘我的境界，谢凌站在门外与她说话，她并未听见。
谢凌见人不答，走到了屋内，只在外室。
“饮食可是不合你胃口？”
姜乙娴这才回了神，慢悠悠的转过了头，“尚可。”
“为何吃得少？想用绝食来反抗？”
谢凌阴沉着脸，不辨喜怒。
“多虑了，懒得如厕。”
姜乙娴活动了身体，大大撑了个懒腰，“我不出这院中，你让门口的两位别再拦我，我上厕所方便些，自然能多吃些。”
谢凌微愣，不想竟是这样的理由。
他以为，她只是想通过绝食来引起自己的注意，以此来谈判她自己的价值。
“好。”
谢凌应下，门口的两名守卫退到了院门外。
“给我些话本子，恶趣味的也行，我不挑。”
姜乙娴提了自己的要求。
谢凌也应下，“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神仙妖魔鬼怪、聊斋志异之类的就行。”
姜乙娴又伸了个懒腰，躺回了软榻上，平素不出门，她也懒得挽发，也不会挽发，任由青丝披散在身侧。
谢凌有些呆愣，别过了头去，“其他还有什么要求？”
“没有了，你走吧。”
“……”
“你不想与我谈条件？”
谢凌掀起后袍，坐在了外室的凳子上。
“谈什么条件？”
姜乙娴并未回头看他，依旧看着窗外，院中的树木有了黄叶，落下了一片。
姜乙娴有些感伤，江州姜府院子里的那些花草树木，许久都没人浇灌，应当是枯谢了。
白费了郑娘与翠儿那么多天的心血。
“以你的身份，可以换很多东西。”
谢凌冷冷开口，与她站在了对立面。
他在与她，谈政治问题。
姜乙娴暗自冷哼。
“我什么身份，宁国帝姬？还是燕国公主韩芮姬？”
“燕国不会放任宁国帝姬不管，你若是愿意，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谢凌眉眼冷冽，透着阴寒。
姜乙娴哼笑，“然后将燕国拱手相让？”
姜乙娴只觉得浑身发冷，将薄毯盖住了身子。
“不必了，你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将我一路带到京都便可，到时候，我会让父皇传位于我，我再臣服于你，不是更快捷些？”
“你不用想着拿我去换城池，我不值得的，你换不到。”
姜乙娴翻过了身子，背对谢凌，将薄毯盖住了肩膀，只留个背影跟后脑给谢凌。
她青丝如瀑，垂在身后，莫名旖旎。
谢凌不自然的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姜乙娴要的话本子，不到下午便送来了，足足一箱。
姜乙娴并不关心外面的事情，至于战事打到了那个城池，她也不关心，反正只要离开靖州，就证明又有一座城池被攻下。
姜乙娴能活动的空间又多了些，可以来到院中，她向守卫要了两张躺椅，一张给哑婆，一张自己躺，两人平时无事，就躺在躺椅上看话本子。
哑婆没有看过话本子，才看第一本，便被深深吸引，话本子通俗易懂，但哑婆识字不多，没能看得下去，只能让姜乙娴读给她听。
哑婆与厨娘交好，厨娘只负责做谢凌与姜乙娴的吃食，平日里无事，也会来坐在院子门口听姜乙娴读话本子。
为了方便厨娘，姜乙娴与哑婆拿了垫子，坐到了院门口，顺便给了厨娘一个。
只要姜乙娴不出去，厨娘不进来，守卫都不拦。
林玥蓉听闻府中来了一名女子，还住在谢凌的隔壁院子，今日寻了谢凌不在的时候，方才过来。
远远便听见姜乙娴如同黄莺一般的嗓音，声情并茂地在念书。
若是换了角色，她还稍微变了些嗓音，变了语气，听起来，确实有趣。
林玥蓉身侧的丫鬟微微伸长了脑袋，去听她话里的内容。
志怪类的话本子，因着神秘，大家都喜欢。
林玥蓉慢慢走近，只觉得面前人眼熟，想了许久，方才想起，这是何人！
林玥蓉年少时在宫中见过她，虽然只是一眼，却也记住了她的长相，毕竟，不是谁都有运气，能看得见宁国帝姬的尊容。
她一贯不喜宫宴，鲜少出席，全凭兴趣。
林玥蓉仔细打量眼前人，惊艳大过于震惊。
她的长发编作了辫子，垂在脑后，只用一条发带扎在尾部。
一身淡黄长裙，显得她的面容更为娇俏。
她目光柔和，面容姣姣，祥和且美好。
言语投足之间，得体雍容，又不失少女的灵动。
一个女子的气质，就算穿着打扮简单，也未必能掩盖她的光芒。
国之帝姬，当真是不一样的。
林玥蓉缓缓走近，直到她读完了一章，方才福礼问安，“贵人。”
府中没有任何有关宁国帝姬的言语，林玥蓉猜想，谢凌有意隐瞒，便只唤了姜乙娴“贵人”，而非“公主”。
姜乙娴抬头，见是谢凌订婚的女子，点头回礼。
“小女是泰禾候府林玥蓉。”
林玥蓉此时说不上自己心境如何，她本来有些担心，这女子对谢凌是有多重要，才会被安排在他的隔壁院子。
现在得知，此女竟是宁国帝姬，不禁心酸难耐，燕国无望了。
姜乙娴与她不熟，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聊，继续为哑婆与厨娘读起了话本。
守卫同样不允许林玥蓉进院，林玥蓉深知谢凌身边规矩森严，并不逾矩。
驻足了片刻，等姜乙娴念完一章，方才行礼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