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重逢
谢凌在内室。
元廷走了过来,守门的士兵认识他,没再阻拦。
元廷带着姜乙娴进了屋内,站在外室。
“主帅,人已带到。”
元廷向着内屋抱拳行礼。
谢凌走了出来,姜乙娴看清来人,愣怔在原地,久久未动。
她夜夜朝思暮想的人,现在就在眼前。
姜乙娴眼睛酸涩,不等她出声,只闻门外一道女声响起,“谢郎,可要用膳了?”
姜乙娴转头去看,一妙龄女子站在门口,并未进来,白衣胜雪,娉婷婀娜,柔婉娴静。
“不必,你先用。”
谢凌坐到了主位。
那女子应下,退了下去,姜乙娴呆愣在原地,反复在想她称呼谢凌的“谢郎”二字。
“宁国帝姬?你为何会出现在江州?”
谢凌冷眼看他,只余陌生。
姜乙娴双眼泛红,心痛难耐,眼前人分明就是那人,可他的眼神似两人初识那时,冷漠且戒备。
“悼念故人。”
“何人?”
“本宫不想说。”
姜乙娴的眼泪簌簌流下,没出息的止不住。
谢凌淡淡看她,她将脸别到了一边。
“你有何物可证实你的身份?”
谢凌开口,语气冷淡,是问陌生人的口气,甚至带着审讯的意味。
姜乙娴从腰间掏出了令牌,丢在了谢凌面前,“此物可够?”
元廷走上前去,从地上捡起了令牌,双手奉给谢凌。
“主帅,公主这几日情绪都很好,脾气也好,许是三天没有沐浴了,浑身难受,所以有了些小性子,莫要与她计较。”
姜乙娴不为所动,依旧站在原地,头歪着,去看侧边的地砖,眼泪淅淅沥沥流个不停。
元廷不明所以,姜乙娴这几日一直都好好的,为人也和善,怎么到了这里就像变了一个人。
咦……女人心,海底针,真难猜。
谢凌收下了令牌,“带她下去沐浴,找间院子看管起来。”
他真的不认识她了。
姜乙娴抬起手抹了眼泪,根本不等元廷,噔噔噔走到了门口,元廷不动,她不知道往哪里去,背对室内,侧头道:“你还不走!”
元廷直在内心连声呼唤,姑奶奶,姑奶奶。
元廷对这里也不熟,找了个相熟的副将,名康淮,找了一处院子,让姜乙娴住了进去。
何必看管,到处都是士兵,她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能逃到哪里去。
康淮并不知道姜乙娴是何人,以为也是来找谢凌的相好的,将人安排在了谢凌的隔壁院子。
方才来问谢凌用膳的女子,是曾经与谢凌定亲的泰禾侯府小姐,林玥蓉。
她初来时,康淮不知道她是谁,将人安排得远远的,就这事,康淮挺后悔的,后来再想替林玥蓉安排到谢凌附近的院子,谢凌已经不准许了。
所以,这一次,康淮自作主张,将姜乙娴安排在了谢凌的隔壁院子。
他也不忍心他的主帅一直守身如玉,欲求不满太过威严,每次与他说话,都觉得压力巨大!
谢凌一年前在战场中,从马上坠下,伤到了头颅,失去了一段记忆,在江州的记忆。
现在的他,不记得姜乙娴了。
在江州所有的一切,他已然不记得了。
他脖子上红线挂着的长命锁还在,他试探性地问过林玥蓉,可有过长命锁,林玥蓉否了。
他隐约之中记得是一女子相送,却是如何也想不起,到底是何人。
姜乙娴沐浴完,换了干净的衣物,躺在窗边的软榻上,沉沉睡去。
被派来伺候姜乙娴的婆子是个哑巴,她向谢凌复命,姜乙娴睡着了。
谢凌命厨房为她留了膳食,等她醒来时,再送过去。
梦中,姜乙娴梦到了两人成亲那一日。
她说,“我们成亲吧。”
谢凌说,“好。”
满山翠绿,皆是背景。
姜乙娴这一觉,睡到入了夜。
醒时,泪流满面。
她忘不了白日里谢凌看她的眼神,那种熟悉的陌生感。
曾是谢凌一度看她时的眼神。
她唯一可以证明两人有关系的婚书,留在了江州。
若是他日有机会回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得到。
姜乙娴看着身上的薄毯,坐起了身子,月光很亮,屋内皆能看得清楚。
守在门外的哑婆听见屋内的动静,轻轻叩门,走了进来,点亮了烛火。
姜乙娴睡眼惺忪,“嬷嬷你还没睡?”
哑婆向着她做了很简单的手势:吃饭。
姜乙娴指了指自己,“我饿不饿吗?”
哑婆点头,姜乙娴摇头,“不饿,嬷嬷你吃过了吗?”
哑婆摇头,姜乙娴道:“我饿,要吃两个人的份。”
哑婆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不过一会,她端来了两人份的膳食,摆在了桌上,准备退到一旁,被姜乙娴拉住了手腕,“坐下,一起吃。”
哑婆连连摇头,表示不敢。
姜乙娴一猜便知,从她睡着以后,哑婆就一直守在此处,等她睡醒。
不管是出于监视,还是其他原因,总之,她睡了多久,哑婆就守了多久,挺累的。
姜乙娴将人扣着肩膀坐下,端了饭碗给她,“吃吧,如果他们要下药毒死我,我是要拉你做垫背的。”
哑婆一听,瞬间急了,赶紧抬起饭碗扒饭,示意姜乙娴看,没毒。
姜乙娴给她夹了菜,问她是哪里的人,哑婆找来了纸笔,写给姜乙娴看。
她原本就是州府内的下人,契约到,打算离开来着,遇到神策军,又被带了回来。
姜乙娴笑出了声,“你可够倒霉的,离开了又得回来。”
哑婆无奈点头,在纸上写:神策军说了,离开的时候会放我走。
姜乙娴道:“他们说话算数的,你在着就是了。”
“府中白衣女子是何人?”姜乙娴问哑婆。
哑婆写:主帅的定亲夫人。
哑婆见姜乙娴看完,放到烛火上烧了纸张。
姜乙娴能理解,让哑婆赶紧吃饭。
怪不得谢凌不认她呢,人家的正牌夫人在,说到底,她不过是不敢用大名的人,若是深究起来,那婚书也做不得数。
姜乙娴苦涩一笑,吃干净了碗中的饭菜。
她与谢凌既然再无可能,她的父皇爹,她总归不能不管。
不管如何,她要赖在谢凌营中,跟随他们一起去京都,再想办法救下她的父皇爹。
也不知道,她那个傻爹,过得好不好。
应当是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