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庙前偶遇
虽没了来往,但嘉祺郡主好歹算是长辈,明面儿上陈婉儿也客客气气地问候了一声“郡主”。
嘉祺郡主缓了缓神情,转过身看向陈婉儿,嘴角挤出一抹笑意。“哟,我道是谁这么大的排场呢,原来是沈夫人。如今是圣前红人了,果真是不一样了,瞧瞧这气色。”郡主假意逢迎道,但脸上鄙夷的表情显然已经出卖了她。
陈婉儿也客套回道:“晚辈怎敢在郡主面前卖弄,晚辈不过是偶然得了些好,不像郡主,多年来一直稳居高堂,恩宠不衰。”
嘉祺郡主嘴角弯了弯,冷冷地哼了一声,心中不屑再与陈婉儿过多交谈,便对身旁的陆萋萋严肃地斥道:“你这丫头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陆萋萋自然是心有不服,向来以自我为中心的她怎么可能怀疑自己有问题呢,但面对母亲的斥责,她的气焰也嚣张不起来了,只小声反驳道:“都是她”
“好啦,你若是拜完,就同我回去好好反省反省!”郡主再次厉声喝道。
陆萋萋撇了撇嘴,一脸愤然地瞪了陈婉儿一眼,甩手跑了出去。身后的丫头一边唤着“姑娘”一边追了过去。
嘉祺郡主跟陈婉儿互相点了点头,也走出大殿,跟了过去。陈婉儿眼见着几人离开,目光才从远处收了回来。
陈婉儿细细思索着刚才与陆萋萋的争论,依稀记得陆萋萋说了个“齐”字,献王与太后身边似乎都没有什么姓齐的,这让陈婉儿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于是向身边的两个丫头确认道:“刚才陆萋萋是不是提到了‘齐’字?”百微摇了摇头,那会子她正聚精会神想着要替自家夫人“冲锋陷阵”呢,哪里还管那个姓陆的在说些什么。
“奴婢记得,她好像是说了个‘齐’,可是还没说完,便被嘉祺郡主给打断了。”小莲倒是有些印象,说完又回忆了一番,用力地点点头,道:“奴婢确定,是提了这么个字儿。”
嘉祺郡主这么急着打断陆萋萋的话,看来其中确有猫腻,但既不是太后,也不是献王,那这背后到底是何人呢?此事或许还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陈婉儿低头思忖着。
“夫人?”百微见陈婉儿久久不作声,怕一时火气还没下来,轻声问道,“夫人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走吧,咱们也该回府了。”陈婉儿回过神,应了一声道。
马车内,陆萋萋正撅着嘴,愤愤不平,就这么吃瘪不发发脾气显然不是她的做派,一想到自己母亲这次竟然不向着她说话,反倒呵斥她,于是一脸傲娇地把脸偏向一旁,不肯看向自己母亲。
陆母看着自己女儿神情不悦,知道她是在为刚才的事儿气恼。当母亲的,怎么可能不向着自己家女儿呢,但方才陆萋萋险些说漏嘴坏了她们的大事儿,她一时气急,便说了几句,结果陆萋萋便这般不依不饶。想到这儿,嘉祺郡主叹了口气,“行了,你这火气也该去去了,都老大不小了,这性子是一点儿不改,还这么任性。你要还是这般孩子气,我看这长安城内还有哪家哥儿敢与你相看。”
听了此话,陆萋萋更是不乐意了,“不相看便不看罢了,反正如今母亲也不疼我,我也没什么留恋的,不如盘了头发,上庙里做姑子去。”
“你要真肯做姑子,那这趟佛咱可是白求了,还算什么姻缘,不如我叫车夫调头把你留在那庙里算了。”嘉祺郡主了解自家女儿,知道她定然是舍不得现有的富贵荣华,不过是一时在气头上,说些气话罢了。但其他事儿她尚且可以护着陆萋萋,偏此次事关重大,稍有不慎,便是毁家灭族,因此她也不再惯着。
陆母仍是语气强硬,陆萋萋心知往日使小性子的法子不管用了,自己倒也软了下来,拧着声儿唤了声“母亲~”,
闻此,嘉祺郡主板着的脸终于也缓和了些,“好了好了,我倒不是真要责怪你,只是以后说话做事都要慎重些,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都要思量清楚。”陆母这话说得隐晦,言下之意便是让陆萋萋注意不要走漏了风声,偏陆萋萋没能理会其中深意,只以为母亲是让自己收敛些气性,少与人起争执,于是浅浅地回了个“嗯”。
陈婉儿一行人刚走出庙门,迎面碰上刚来的韩云初。见到陈婉儿,韩云初远远地便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陈婉儿也礼貌性地回应着。
“沈夫人是来替沈将军祈福吧,现下便要回去了吗?”韩云初看着陈婉儿,柔柔问道。
“嗯,聂夫人也来此烧香?”
“我早听闻此处菩萨最是灵验,今日无事,特地来拜一拜。”韩云初说完,打量着陈婉儿身后跟着的一堆丫鬟家丁,有些疑惑:“夫人今日这趟出行,与你的作风倒是有所不同。”韩云初倒是个敏锐的,不过与她说过一回话,竟就将她的行事作风摸了个清楚,看来也是个有头脑的,怪道聂春恒娶她,想来也不单单是流于皮相。
抱着谨慎处事的心理,陈婉儿搪塞道:“全是因这慧恩寺香客繁多,上回来此,险些被撞伤,所以此番来还愿多带了几个人来。聂夫人第一次来也千万要当心才是。”
“这儿的香火竟有这么旺,看来外头所言非虚,这儿的菩萨果然是值得一拜的,我倒也算不虚此行了。”韩云初想了想,又试探性地对陈婉儿说道:“沈夫人若是不急,可愿稍候片刻,我与夫人结伴回城。”还没等陈婉儿回答,她又接着说道:“若是不方便”
韩云初的善意表露无疑,两家的夫君既是至交好友,陈婉儿自然也没有理由回绝,“无妨,我在那棵树下等聂夫人便是。”陈婉儿说着,指了指庙门口的柏树。
“诶,那我去去就来。”韩云初微笑着回道。
陈婉儿在树下的茶摊寻了个位置坐下,不到一盏茶时间,韩云初便走了出来,陈婉儿也起身,与她一同往山下走去。
“沈夫人刚才说是来还愿,可是沈将军那边有了消息?”韩云初突然想起刚才陈婉儿提到说来还愿,于是问了一嘴。
“前几日来了信,说一切顺利。”
“那便好,我家恒郎也总为此事担忧呢,今日回去,我也好告诉他,让他宽些心。”
“多谢聂候与夫人记挂,待将军回来,一定亲去府上拜访。”陈婉儿感念道。
“你也别总叫我夫人了,显得生分,我比你大,不如便以姐妹相称吧。”
陈婉儿闻言,轻轻笑了笑,“那以后我便唤你‘云初姐姐’。”
“好,婉儿妹妹!”韩云初只上头有个姐姐,如今自己能得这么个妹妹,心中高兴,伸手拉住了陈婉儿。
“瞧着云初姐姐与聂侯感情甚笃,不知姐姐与聂侯成亲多久了?”
“算起来,已经有七年了。”想到聂春恒,韩云初嘴角泛起甜蜜的笑容。她与聂春恒算是一见钟情吧。
那是一年一度的乞巧节,长安城的乞巧节传统是这一天的男男女女都需戴上面罩,不求以色相会。借着不露面的由头,韩云初好不容易说服父母亲可以出门看看,游玩途中被明月楼举办的对诗活动所吸引,前去凑热闹,没想到却被贼人抢了荷包,幸而聂春恒不知从何而来,替她抓住了小偷,取回了荷包。虽然她也觉得这经历和画本子里英雄救美的故事如出一辙,但当两人的目光透过面罩相聚的那一刻,她心动了,而聂春恒亦如是。于是后来的事便是顺理成章了。
“姐姐与聂侯这么多年一直浓情蜜意,真是难得。”陈婉儿有些羡慕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些酸味儿。
“你家将军也是个体贴的,有你这样貌美又贤惠的妻子,往后定然也是举案齐眉。”韩云初拍了拍陈婉儿的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