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露出马脚
三日过后，陈婉儿刚刚用过午饭，秋桑走了进来，立在一旁候着。陈婉儿看了她一眼，擦了擦嘴，道：“秋桑，扶我进屋歇会儿。”秋桑走上前，轻轻扶起陈婉儿的手腕。进了内室，陈婉儿才徐徐问道：“打听出什么来？”
“回夫人，奴婢听说这段时间陆府在合计给陆姑娘议亲，也确实有几个媒人进出府内，许是这个原因，那位这几天陆姑娘倒是鲜少出府，但听闻过几日陆夫人要带着陆姑娘去慧恩寺，想来是要去求一求姻缘。”秋桑回禀道。
陆萋萋比陈婉儿大一两岁，如今也到了议亲的时候，长安城里王亲贵族家弱冠的男子也不少，只是她那个脾气与性子，没几家敢招惹，可能是看着身边周围一个个女子都说了亲事，也有些急了。
要从陆萋萋下手，只能到慧恩寺走一趟了，只是有嘉祺郡主同行，想从陆萋萋嘴里套出些话就有些难度了，但机不可失，必须得尽力一试。陈婉儿下定了决心，要走这一遭了。“你再打听打听具体是什么时候。”
“是”。
傍晚，秋桑回来了，“夫人，初五，我听一个出来的媒人说那位陆姑娘要初五前去寺中。”“你做的很好，下去歇着吧。”
距离初五还有三天，且再等上一等。陈婉儿摸了摸手上的镯子，静静地看了看窗外。
夜里，陈婉儿在灯下看书，突然，小莲跑了进来：“姑娘姑娘，姑爷传信回来了。”小莲举着手中的信纸晃了晃。
陈婉儿一听，连忙站起身来，激动地说：“快给我看看。”信封上的确是他的字，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收到他亲自写的信，陈婉儿着急地拆开信封，打开信纸看了起来。信中只有短短八个字：一切安好，勿要担心。
陈婉儿紧紧握着手中的信，心中一遍遍地默念着这八个字。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陈婉儿舒了一口气，心中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自从那日在皇后处听闻沈漓他们遭到刺杀的消息，她夜里总做噩梦，唯恐沈漓出了事儿，现在可以放些心了。虽然只有八个字，未提及其他，但得知他平安活着，陈婉儿便心满意足了。
“姑娘今夜可以睡个好觉了吧，姑爷平安无事，姑娘就放心吧。”
陈婉儿看着信上的字，欣慰地笑了笑。
这一夜，陈婉儿反复读着信，直到困顿了，才缓缓睡去。
次日，陈婉儿醒来已经是巳时，难得睡个好觉，几个丫头也都没舍得叫醒她。陈婉儿睁开眼睛，手中还握着那封信，又眨了眨眼细看了看才确定这是真的。陈婉儿起身走下床榻，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中，照在她的脸上，见几个丫头都没在，她冲着门口唤了声小莲。小莲闻声走了进来，陈婉儿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姑娘，现在巳时了。”
“什么？已经这个时辰了，我竟睡了这么久！”陈婉儿不是个爱赖床的人，为自己反常的作息感到有些吃惊和羞愧。
这时候，百微与秋桑也走了进来，一个端着水，一个手里拿着毛巾。她们三个一直等在门外，见陈婉儿睡得香，都心照不宣地候着，没去打扰，洗漱的水是早就备下了的，等陈婉儿一醒，便拿着进来了。小莲给陈婉儿铺着床，百微拧着毛巾，秋桑便取过梳子要替陈婉儿梳头，三个人动作如行云流水般。
“你们几个丫头怎么都不叫我？！”陈婉儿见她们齐齐走了进来，准备得很是充分，像是商量好了，故意的，于是嗔怪地说道。
几个丫头相视笑了笑，“奴婢们是见夫人难得睡这么好，想着让夫人您多睡会儿，养养精神。这么些天来，夫人一直寝食难安的，现下可算能好好休息休息了。”秋桑一边替陈婉儿梳着头，一边说道。
“你们几个这要是把我给惯坏了，让将军回来看了笑话。”陈婉儿还道。
“将军见了夫人容光焕发，喜欢还来不及呢，岂会笑话？”小莲打趣道。
听了小莲的话，陈婉儿睥了小莲一眼，故作生气地说道：“好啊，看来是小莲这丫头把你们都给带坏了，越来越不像话了。”陈婉儿转头打量着镜中的自己，睡了这么一觉，精气神确实好了不少，陈婉儿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红扑扑的小脸蛋儿。三个丫头看着自家夫人这副可爱模样，都吃吃笑了。
听见她们的笑声，陈婉儿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道了一声“哼”。
吃过午饭，陈婉儿在园子里散步，不自觉地又走到了梅林前面。这几日因为沈漓的事情忧心，她好久没有心思亲自来打理这些梅树了，竟没发现这些梅树都挂上了小小的花骨朵儿。“再过不久，梅花就要开了。”陈婉儿看着梅花，感叹时间过得真快，沈漓刚走时，这梅树有些绿意，现在绿意已全被花骨朵儿替代，静静地呆在貌若枯枝的树干上，此时的梅树略显得有些凄凉。不知道花开时，他会不会回来，陈婉儿心中默默地想着。
一阵风起，卷起树下的枯叶，沙沙作响。冬天的风，有些刺骨，拍打在陈婉儿的脸上，让人清醒也让人战栗。“姑娘，起风了，快回屋去吧。”小莲凑近她，关切地说道。
“走吧。”陈婉儿依依不舍地看了梅林一眼，转身往回走去。
眼看着明天便是初五了，陈婉儿让百微备了车辇，叮嘱：“要那乘红漆双驾的车辇，多带几个丫环小吏跟着。”百微领命便下去安排着。
“小莲，你去收拾收拾，明天咱们去慧恩寺还愿。”虽然确实要去还愿感谢菩萨的庇佑，但主要是打着还愿的旗号，实则是“按计划实行”。
这一天，陈婉儿装扮得格外华丽，头上戴的，身上穿的几乎都是御赐之物，那对镯子更是在白嫩的手腕上若隐若现地晃动着。
“夫人今天也太美了！”百微看着镜中的陈婉儿，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你尽胡说，咱们夫人哪一日不美啦？”秋桑敲打她道。
“是是是，夫人日日都好看，今日格外好看。”百微吐了吐舌头，俏皮道。
“好了，你们两个别贫嘴了，车马都备好了吗？”陈婉儿摆了摆头，冲俩人道。
“都准备好了，夫人，都在外面等着呢。”百微回答道。
陈婉儿站起身子，轻轻甩了甩袖子，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走吧！”
陈婉儿带着百微和小莲坐上了红漆双驾的车辇，其他几个丫头合乘一辆寻常的黑篷车辇跟在后头。
车辇行过，气势逼人，众人都你一眼我一语地议论着是哪家贵人出行，如此气派。
到了慧恩寺山脚下时，陈婉儿赫然看见陆家的车马已经停在了一旁，陆家也爱气派，乘坐的漆红的车辇，不过是单骑，还是逊于沈府的车辇。
陈婉儿带着一行人快步走上山路，虽有些疲累，但心中想着计划，来不及歇息，便往寺庙里走去。
今天寺庙的人少了些，陈婉儿很快便看见了陆家两母女的身影，此时还不是她“表演”的时候，她一直等到陆萋萋与嘉祺郡主分开，方才走了过去。嘉祺郡主去后院找方丈看卦，陆萋萋和一个小丫鬟在大殿内拜着。
陈婉儿也走进大殿内，清了清嗓子，向大殿内的塑像作了个揖，道：“多谢菩萨保佑将军平安，信女今日特来还愿。”说罢，扑通跪在软垫上拜了两拜。手腕上的镯子明晃晃地在陆萋萋面前甩了甩。
陆萋萋见镯子眼熟，侧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陈婉儿，着一身锦衣华服，好不张扬。原本就与陈婉儿不对付，见她一身打扮，比自己的竟高贵许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哟，我道是谁这么大威风呢，原来是你，真是冤家路窄。”陆萋萋一脸不屑地说道。
陈婉儿没有理她，闭着眼睛，自顾自地向菩萨祈愿着。
陆萋萋见她不理不睬的样子，心中更是来气，“没听见我跟你说话呢嘛？神气什么呀？”说着就冲陈婉儿走去，小莲一个箭步挡在了陆萋萋面前。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说话间，一个巴掌就要往小莲身上打去，被陈婉儿一把抓住手腕，用力地甩开了。
“论耍威风，谁能比得过你陆萋萋呢？从小便是这副仗势欺人的模样，这么多年不见，看来你真是一点也没有长进。”陈婉儿奚落道。
陆萋萋摸着自己的手腕，眼睛看了眼陈婉儿戴的镯子，直愣愣地瞪着陈婉儿，冷哼一声，道：“呵，不过是与沈家结亲了，攀上了皇后娘娘嘛，真以为就比我高出一截了吗？”
陈婉儿甩了甩手，笑道：“承蒙娘娘器重，予以富贵荣华，我心中自然感激不尽。”说罢又抬手摸了摸发髻上的珠钗。
陆萋萋拳头紧了紧，“别以为搭上皇后娘娘，你便能一步登天了，你以为我真怕你不成？！你就等着吧，我倒要看看你的那位靠山能不能保你沈府一辈子兴盛！”
皇帝与皇后伉俪情深，陆萋萋言下之意直指当今皇上皇后，显然是说皇帝如今的位置也坐不了太久，到底是谁在陆家背后撑着，竟然敢有如此谋逆的想法。于是陈婉儿继续探道：“是是是，你陆萋萋怎么会怕谁呢？敢在褚府兴风作浪，你不也是仗着太后娘娘的庇佑吗？太后娘娘仁慈，若她得知你这般侮辱其他官眷，定然也不会就此容忍你。”
“哼，你少拿太后娘娘说事儿，她就是知道了又怎样，她已然不管这后宫之事，难道还能管到我的头上来？”陆萋萋傲慢道。
看来她们如今依仗的并不是太后，陈婉儿眼珠一转，心中想道，那究竟是谁呢？献王吗？还是另有其人？
“太后娘娘不管，自然还有皇后娘娘和陛下能管得了，你若再如此蛮横泼辣，便是他们也不会轻易饶了你。”
“我看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等齐”
“萋萋，”陆萋萋话还没说完，一个严厉的声音打断了她，正是嘉祺郡主。“你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若是拜完，便同我早些回去。”说完，径直从门口走到陆萋萋身侧，经过陈婉儿旁边时，眼神瞟了她一眼，目光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