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荐
太宰李邦彦、少宰张邦昌等一众大佬对刚才之事置若罔闻，老神常在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快睡着一般。而他们底下那些门生亲吏也是默不作声，悄悄观望，等候大佬们的指示。
朝堂之上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钦宗又是抚了抚头心中一阵苦闷，他当然清楚自己的臣工为什么会沉默，他只是软弱寡断，并不是傻。但是这个事总要解决的，臣工倒还好说，宰辅有好几位呢，自己完全可以任意点名没有半点顾忌，麻烦在于亲王。点谁都不合适，这会给自己留下手足相残冷血不义的骂名。谁不知道金人凶残如今他们又是胜利者行事只会更肆无忌惮，亲王进了金营那完全就是送羊入虎口，九死无生。
然而这个事总要解决的，再拖下去只怕金人又要进攻了。
钦宗透过指缝瞄了瞄朝堂之下那一众兄弟，犹豫且期盼的问道：“诸王何人可替朕分忧？”
话音一落，一众兄弟顿时脸色煞白，吓得抖如筛糠，扑通扑通跪了一地，更有甚者竟嚎啕大哭言及太上皇徽宗。
钦宗顿时大恼，这一众兄弟真是丢人现眼，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皇室的脸面都丢干净了。然而他却忘了当初他那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模样了。
钦宗正要发脾气，却见一众跪地哭爹喊娘的的兄弟后面还直挺挺的站了一人。那人如鹤立鸡群一般，身姿挺拔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在一众兄弟的衬托下更是出彩，端是人中龙凤。他定睛一看，正是老九赵构。
钦宗顿时有些欣慰也有些惊讶，看看老九，我皇室也有响当当的好男儿。
钦宗对一众兄弟并不是特别了解，老爹徽宗风流，膝下子女无数，如今禅位于自己更是心无旁骛的进行他的造人大业。所以老爹徽宗光皇子到今年为止就有三十三位了，皇女也有三十多位，他怎么可能都熟悉。他是嫡子老大，母亲是徽宗的原配皇后，母族也是地方显赫家族，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怎么会关注下面的庶出兄弟。
相较而言，堂下的老九可就黯淡得不止一点了，他母亲到现在都只是个修容不入流的女官，可能仅仅是老爹徽宗一次酒后乱性的产物，而老九的母族更是贫寒之家。可能也正因为如此让康王并没有自甘堕落反而重视学文与习武，确是皇室中的一个另类。
赵构身姿挺拔，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中，揖拜道：“陛下，臣弟愿往。哥哥们体弱，弟弟们少不更事，唯臣弟还有几分气力，想来能够应付前往金营的差事。”
满堂皆惊。
众人想不到皇室中还有这么一个有担当的皇子存在，身为皇室贵胄却能毫不畏惧以身犯险，着实让人有些钦佩。
“康王……”钦宗定定的看着这个不太熟悉的弟弟，一时无言。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毕竟是自己的弟弟，更是天下最权贵的人之一，就算自己最终要点人，也不会落到老九康王头上。然而他却能在一众兄弟哭死要活的情况下替自己解围，这确实需要过人的勇气。
钦宗看了看跪着的一众兄弟，他们窃喜的神情竟然浮于面，丝毫不在意康王自荐让他们逃过一劫。再看看不卑不亢的康王，钦宗心中顿时对那一众兄弟厌恶起来。
“康王，你可知此举危险重重，可能会遭受极端的折磨，你是否能承受？”钦宗沉声询问道。
赵构没有丝毫迟疑，目光坚定地回答道：“身为皇室子弟为陛下分忧本是分内之事，即使是生死一线，臣弟也不会退缩。”
大殿内的气氛一时凝固，众人尽皆震动，随之而来的便是群臣窃窃私语，就连李纲也微不可察的看了看这个自荐的康王爷。
钦宗闻言，看向赵构的神色愈加和善，这才是所有皇帝理想的臣子，还是皇室子弟，忠诚无忧还能能替皇帝分忧。
“如此，那就辛苦康王了。万事小心，切不可触怒金人。”钦宗顿了顿，接着说道；“康王想要何封赏？”
“但凭陛下差遣，于公于私皆是分内之事，更无甚功劳，何故封赏？”赵构心底门清，自己已经是亲王了，全大宋最权贵的人之一，还能赏赐什么，还不如推辞换个好名声。
“这……”钦宗有些为难，他确是真心想赏赐点什么给赵构的，似乎觉得只有这样他才能心安理得的把自己的亲九弟康王赵构送到金人手里。
“陛下。”太宰李邦彦出列说道：“康王此行有功于社稷，正如康王殿下所说，为社稷为陛下所差遣乃是份内之事。康王大义，不计个人得失，但陛下仁慈决心封赏，此乃兄友弟恭之佳话。康王乃大宋亲王，封无可封，黄白之物会污了这段佳话，不如恩及家眷？”
“陛下，臣附议。”少宰张邦昌也出列揖道。
“陛下，太宰大人所言甚是。此举既显陛下皇恩浩荡，又能激励民心，臣附议。”李纲也出列，他与太宰李邦彦虽政见不和，但在此事上却很赞同。
“臣附议。”
“臣附议。”
太宰和少宰及难缠的李纲都认同的事，底下那群大臣哪能有半点想法连忙开腔。
“嗯。”满朝文武都赞同，钦宗点头：“康王生母乃韦修容，朕不便封赏，但朕会请太上皇出面。康王妃乃嘉国夫人已无可封赏，朕闻康王还有两位侧室，那就破例封为郡夫人。”
赵构一怔，他来到这个时代才半天功夫，此次朝议完全是赶鸭子上架，好歹也算有一千年的阅历了，自然是不怯场。他这才想起康王的记忆，他不止有了王妃，还有两个侧室。
“谢陛下隆恩。”赵构不敢让皇帝等久，连忙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