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是谁
（一）
“饶命啊！”
“饶命啊！秀儿啊，那时我们年纪小不懂事，千错万错都是我们错了，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
“是啊是啊，姑奶奶，您就当我们是个屁，把我们放了吧。”
“对啊，您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只要您肯留下我们一条狗命，您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一定想方设法满足您。”
跪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几人，本来看到秀儿的爹娘赶到，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哪曾想到，这个曾经经常被他们欺负，无力还手的小白狐如今不但功力大增，他们几个即使联手也根本不是对手。
而且她的脾气秉性竟也与从前大相径庭。如今，她为了对他们几个寻仇，竟然不惜与自己的亲生父母反目。
本来他们孩子心底盘算着今天吃了大亏，但是这笔账是一定要算的。等他们逃得命去，一定要找来家族长辈替他们报仇。
他们甚至根本没有想过眼前的女子会取他们的性命，他们不相信她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就算她能够不顾忌他们几个亲人的复仇，难道还能不在乎族群的通缉追杀？
就算她能够躲藏起来，让族群无法找到。那她难道有本事躲过天谴，不怕受功法的反噬和上天的惩罚？
他们几个虽然有错，但从来没有想过要她的性命。想她也不过就是打他们一顿出出气罢了。
可是此刻，他们的心中再也不敢相信之前的判断了。眼前的小白狐，已经出落的十分美艳动人。
可是，在他们的眼中，她就是个疯子，是恶魔。见到她，只有恐惧，绝不会联想到一星半点的美丽。
此时，他们几个磕头如捣蒜，心中所想只是千方百计逃过这一劫，从此以后闭门不出，再也不会考虑什么报复不报复的事情了。
他们确定，眼前的女子，绝不再是从前那个好欺负的小白狐，而变成了他们招惹不起的变态。
“哦？什么都可以吗？”
黑衣女子却皱起了她那对弯弯的娥眉。
“好啊，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那我就成全了你们。不过，就这样放过你们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不如你们就在此地争斗一番，谁能最后活下来，那我就饶恕了谁。”
“怎么样啊？哈哈哈哈！”
女子口中爆发一阵狂笑。
“不——”
“不不，秀儿，饶命啊！”
“呸！难道你们没有听到？你们口中的那个秀儿早就死了，是你们亲手葬送了她，所以你们必须给她偿命。”
“我数321，快开始吧！”
跪在地上的几人面面相觑，不肯接受眼前的现实。他们一个劲儿的磕头如鸡叨碎米，嘴里纷纷说着求饶的话。
安安却已经失去耐心，再也不愿跟他们继续墨迹下去。
“怎么，还不动手吗？难道要我出手？那你们可一个别想活着离开。”
听到此话，众人俱是心头一凛。
不知是谁抢先一步撑着受伤不轻的身子，拔出腰间的法剑，向着其他人冲了过去。
顿时，场面一片混乱。几人各执趁手的兵器，互相厮杀起来。初时，各人尚有理智存在，只是为了糊弄，彼此点到为止。
后来，随着打斗时间的不断增加，不知是谁先打到了谁的痛处，大家都纷纷不再留手，彼此杀红了眼。
就这样，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场中便只剩下了一个幸运儿还依然活着。说是活着，却只剩一口气勉力支撑。
然而，他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和模样的狼狈，跪爬着匍匐在安安的脚下，声音中带着颤抖。
“我——可以走了吧？”
“好啊。”
听到安安口里发出如此轻巧的两个字，那人如蒙大赦，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支撑着他拼命站起身来准备逃离。
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逃”。是的，能逃多远就逃多远，从此以后找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今生今世再也不要出来。
可是，还没等他逃出几步，突觉背后一阵恶风不善。紧接着，他只感觉天旋地转，在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身体已经重重的栽倒在地。
而不远处，那颗已经脱离他的身体后打了几个滚的头颅上，那双惊恐的眼睛里还似乎闪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的嘴巴大张着，仿佛临死之前在声嘶力竭的大喊着：“不是说好了放过我的吗？！”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已经魂归天外了。
“傻瓜！”
安安来到那个断掉的头颅跟前，狠狠踢出一脚。那颗可怜的头颅被踢得老高，在空中翻了好几个回旋，滚得老远老远。
“真的以为我会放过你吗？像你们这样下贱愚蠢的恶人，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上？”
“啊！”
安安回头欲走之际，却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
无瑕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她，眼神里充满藏不住的失望、痛心。那种眼神，是安安跟她呆在一起几百年来从未见过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神女无瑕，作为天地间最为青睐的佼佼者，素来对万事万物一视同仁，博爱而无偏私。
而遇到安安，仿佛是她的一个劫数。数百年，她倾尽全力教导、照顾，将她视若亲人。只盼她早晚有一天开悟明道，飞升有望。
可是，她却总是一次又一次辜负着她的深情，她总是对她阳奉阴违。
这些，无瑕不是不知道。然而，她就是不愿苛责于她。她总是想着她的年纪尚轻，她总是想着来日方长。
可是今天，到底还是铸成大错。
无瑕很痛心，不是为了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她很失望，不是因为自己的教导完全失败。
她所有的痛心和失望，只是为了安安。她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她不知道安安将来的命运究竟会怎样发展。
她为她担心，为她忧愁。
可是，她永远不会明白。
（二）
又一次在噩梦中醒来。
安安发现自己的眼眶居然湿了。
那是她尘封多年的往事，她从不曾对任何人说起。她不愿意承认这段往事是属于自己的过往，就仿佛她不愿承认“安安”这个名字一般。
当年，她狠着心赶走了疼爱自己的爹娘。她告诉他们自己的名字叫做“安安”，她已经不是属于他们的“秀儿”，她与他们，从此天高水长，再无半点瓜葛。
可是，她没有告诉他们，其实那个时候她还有后半句没有说。她的后半句就是：“她也不是什么所谓的‘安安’，总有一天，她要去掉所有人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标签。”
她才不要自己是属于谁的谁，她就是她自己。
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是任何人。
而如果她不愿意，任何人也不可以告诉她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