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困惑

    （一）

    然而，她的所愿毕竟未能如愿。那一次，为了那个传说中的销魂追，她终是再一次违拗了自己的心意。

    思绪翻腾，那些不愿想起的回忆，终于还是在这个噩梦初醒之际，再次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再一次狠狠的刺痛她的心。

    自从那一次她再次大开杀戒，无瑕终于狠心将她关了起来。这一关就是五百年。

    这五百年里，无瑕不准她与外界有任何的联系。她在关她的地方设置了十分厉害的结界，她没有办法突破分毫。

    但是，无瑕倒也没有限制她在结界之内的自由。她依旧可以待在无瑕给她安排得小天地里，继续研习那些不知是无瑕有意还是无意间留下的修炼典籍。

    可以说，这被关的五百年，对于她来说，甚至有些因祸得福的意思。在这五百年里，她的功力精进，一连突破三个境界，距离飞升也不过是一步之遥而已。

    这五百年里，无瑕从来没有来看过她，自然也没有对她有任何的责罚。她不知道无瑕到底在做些什么，当然对于这些她从不关心。

    她清楚的知道，她与无瑕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关系。不过这样也好，她虽然对无瑕有着诸多不满，但她到底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对于无瑕的救命再造之恩，她的心底总是怀着一丝感念的。

    她想着，关关也好，就当做是对她的惩罚好了。等到自己终有一天重获自由，便可以堂而皇之的以此为借口离开无瑕，内心再也不用有任何的歉疚。

    可惜，事情的发展似乎未能如她所愿。五百年之后，无瑕果然放出了她。然而，却并没有放她自由。

    而令她大感意外的是，无瑕竟带着她，离开了世外修炼之所，来到了凡间。而且，竟然在大盛国做起了什么所谓的护国圣女。

    她简直是太无语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无瑕竟然会做出这般荒唐的选择。这太不像是她会做出的选择。

    神女无瑕，即使是在仙界，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她的修炼天赋极高，小小年纪就已经从下界飞升成仙。

    她的眼中，历来有的只是淡漠，从不曾对什么事什么人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欲望。以她的性子，是万万不可能突然降临凡间，居然还如此狗血的加入到凡人的国家，成为什么狗屁圣女的。

    她不知道无瑕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当然她也不屑知道。她每一天想的，都是怎么样尽快从无瑕的身边逃离，逃得越远越好。

    她相信，以她现在的能力，无论在哪里，她都能够过得很好。她不想再继续和无瑕耗下去。她害怕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她们两个连最后的情面也会不再。

    她真的不想，到了最后，真的和无瑕闹翻，以致到了恩极反成仇的地步。

    应该说，在这一点上，她还是相当理智的。

    毕竟，她们的差距太大，她们所追寻的相距太远，她们的处事差异鸿沟太深。分道扬镳，对于她们来说，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二）

    “到底如何选择？”

    男子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

    “这样还不够吗？我保证一定会好好历练于她，绝不会让她再生事端。”

    女子一向平淡的声音竟有了微微颤抖。

    “无瑕，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还是你吗？”

    男子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惋惜。

    “放手吧，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是你尽力就能改变结果的，不要再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了。”

    这一次，男子的声音里透着威严。

    “不，我要试一试。一定要试一试，不然我绝不甘心！”

    “你这又是何苦呢？”

    一片沉默，男子和女子都不再说话。黑夜里，仿佛刚才所有的对话不过是一个无厘头的梦，可惜，它却在真实的发生着。

    男子是来自天庭的执法使，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有些错，犯了就是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女子自然就是无瑕。无论曾经在凡间或者飞升到仙界，她从来活得恣意而潇洒，从来没有任何挂碍。

    然而，这一次，她的执拗竟让这位从无任何偏私的执法使感到大为头疼。

    关于无瑕的事，他也曾经有过耳闻。

    这位即使在仙界也是个传奇的仙子，从踏上修仙之路的第一天起，仿佛就直接开启了开挂的人生。

    可以说，她就是那种命定的天生就该修道的人，无论是性格、心志、思想还是资质，她都堪称上乘。

    在她决心修炼以来，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瓶颈和困难，就这样一路顺风顺水的晋级、晋级、再晋级，一路传奇着飞升。

    直至成仙以后，很多人的功力便不再精进，几百甚至几千年里停滞不前。

    然而，这位无瑕仙子，却仿佛从来没有这样的困扰。她一路修炼，一路功力飙升，即使在仙界也是众仙需要仰望的存在。

    虽然大家无比艳羡，但是却没有谁复刻她的成功之路。因为，她之所以如此出类拔萃，全都在于她的心境。

    她是真的看淡一切，从无欲望之人。

    七情六欲，于她，不过如同微风过身，拂不乱她的一丝头发，更掀不起她内心的一丝微澜。

    她看淡一切，便拥有一切。

    每个人或仙虽然羡慕她的成就，却没有谁愿意像他那样过活。因为像她一般，太苦太累，太过凄凉寂寞，也太过无聊乏味。

    他们宁肯自己少活几年，成就低微些，也要享受到欲念里牵引的一切。否则，即使能活千年万年，那不过就是行尸走肉一般，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又是什么呢？

    可是，无瑕却从不这样想。她笑看那些蠢人的愚昧，却也容忍他们的愚昧。

    每个人或仙，他们有自己的宿命和选择。而这些，源于他们对这世界的体悟。

    她能做的，只是看着这世界的千奇百怪而不干涉。让世界以及世界上的所有生命按照他们的选择，循着自然规律发展下去。

    无瑕总是再想，为什么所有生灵在初生之时，本是充满道心的。而但他们慢慢成长，变得越来越聪明，越来越成熟的时候，反而在不知不觉中迷失了本性呢？

    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天地本就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和谐。所谓和谐，自然就是所有元素的平衡。

    但你被任何一种欲念和奢望牵引的时候，平衡自然就会被打破，那么也就无和谐而言。

    那些人、那些仙，他们时常嘲笑无瑕的生活，这种无欲无求了无生趣。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只有不追求任何一种欲望的放大，才是对所有欲望最大的放大。

    也只有这样的生活，才是长久幸福宁静的幸福。只可惜如此浅显的道理，他们并非不懂，只是他们在无限放大某项欲望之际，自动选择了蒙蔽自己的双眼和慧根。

    这些无瑕都懂，她一贯清醒着保持着最初的灵慧之心，守着天道而行。故而，她总是令人望尘莫及的那一个。

    只是，无瑕从不曾想过，竟有一天，她自己也会陷入这样的困惑里，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