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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狼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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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萧瑨之是在一片火光中醒来的。

    她睁开眼,看到满地的火舌,正在疯狂地席卷着木屋的各个角落,金黄色的光芒灿如朝阳,深深地映进了她的瞳仁之中。

    那一刻,她甚至产生了一种怀疑,她怀疑自己仍在皇宫起火的那个夜晚,而非来到了相隔万里的趋茫山之上。

    可这是不可能的,过去发生的事,宛如梦幻,在她的脑中徘徊,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她是如何跟随运送奴隶的队伍来到这里,又是如何在花吹雪的保护下……

    她摇了摇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现在好像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

    萧瑨之拾起裙摆,跳到地面,然后发力狂奔,踏着满地的火舌,不管不顾地朝着门口冲去,一边冲,一边不忘大喊。

    “走火了!走火了!花吹雪走火了呀——”

    那个“呀”字刚喊到一半,就骤然停下,萧瑨之愣愣地看着屋外的花吹雪,以及,与花吹雪对恃的那些人。

    她想起自己白天说过的话,不禁暗骂了自己一声乌鸦嘴。

    真得来了好多人。

    从他们的服饰上可以看出,这些人都是为皇室所豢养,天人的数量大概有五个,普通武人则来了一百个左右。萧瑨之眯着眼睛辨认,她似乎看到了几个熟面孔,过去当宫女的时候,她也曾殷勤地服侍这些天子的贵客,然而到了今天,却要劳烦他们的大驾,来亲自来抓捕自己,这也是萧瑨之万万没有想到的。

    她又抬起眼,看了看一旁的花吹雪,她发现他面色凝重,紧绷着脸,手牢牢地抓在刀柄上,全身都在透出紧张的气息,与谢如晦对阵时的悠然,与潮宸对阵时的随意,如今已消失不见。

    是强敌啊,萧瑨之想。

    “你非要这样乱来?”对面的一个天人发话了,萧瑨之认得他,此人名叫鲜旭,听说很有几分本事,他眼睛打量着花吹雪,却看也不看旁边的萧瑨之一眼,就好像她不存在一样,悠然说道,“放弃吧,她不值得你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我不是为了她而这样做的。”花吹雪说道。

    “哦?那是因为什么?”鲜旭好奇地开口,“难道真像是一些人说得那样,你是故意跟皇室过不去?我想,应该不至于如此吧?”

    “我是为了我自己,这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的事,与她无关。”这……萧瑨之听得愕然,这两人,似乎在鸡同鸭讲。

    “你能打得过他们吗?”萧瑨之轻轻扯了扯花吹雪的衣摆,悄声问道。

    敌人的实力可是很强的,她必须尽早做好打算。

    花吹雪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到底能还是不能?

    萧瑨之压低声音说道:“如果不能的话,你也不用死拼了,我只是一个外人而已,不值得你这样做,大不了我跟他们走,不就是一死嘛,有什么好怕的……”

    她说得认真,可花吹雪却是越听越怒,听到最后,他冷声喝道:“住口!”

    萧瑨之乖乖闭上了嘴巴,但她仍然不断用眼睛暗示花吹雪,尽管花吹雪很可能读不懂她的眼神。

    “我想保住这个人,是因为我想,一切的根源在我,不在她,这么说,你可以理解吗?”花吹雪对鲜旭说道。

    “可以,”鲜旭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但我却十分难过,难道我们之间,非要发生一场战争不可?我曾是十分敬慕你的……”

    萧瑨之插嘴道:“现在就不敬慕了吗?”

    “……现在也敬慕,”被人打断话语的鲜旭一脸不满,“但已经变成了对对手的敬慕。”他说着,霍然拔出长剑来,寒铁之光,顿时如闪电雷霆一般,破空而出,似乎百里之外,依然清晰可见。

    他不发话,只是迈前一步,朝着花吹雪的脖颈刺去,剑在他的手中,有如蜂针一般,迅疾凌厉,花吹雪侧身一躲,鲜旭的攻势堪堪刺了个空。

    花吹雪一手持刀,一手抓住鲜旭的肩膀,顿时制住了鲜旭的半身,鲜旭顿时大惊,挺剑欲刺,竭力挣扎。而花吹雪抓住鲜旭肩膀的那只手,又乍然松开,他身形一飘,来到了鲜旭的后方。

    将背后对人,乃是武斗中的大忌,鲜旭急忙转过身来,岂料这时,花吹雪已横刀劈去,刀锋往他的腰腹而来,光芒刺目,几乎叫人睁不开眼。

    鲜旭眯着眼睛,拔剑相隔,一隔之下,才发现花吹雪的力道竟到了如此地步。剑身颤抖,有微鸣之声,而他虎口发麻,双眉蹙起,握剑的手青中带白。

    “很好!很好!”鲜旭快活地叫了一声。他改刺为砍,狭长的剑身朝着花吹雪的胸腹砍去,一旦被刀阻住,就立刻收回来,砍刺相交,朝着花吹雪而去。

    花吹雪似乎没有预料到鲜旭的攻势变得如此绵密而迅疾,他的脸上微微露出诧异的表情,看得萧瑨之心里一揪,却有心无力,只能站在旁边干着急。花吹雪挺刀挡了鲜旭两下,第三下的时候,他皱起眉头,轻哼了一声,鲜旭的剑似乎刺中了他的肩头。

    那刺入花吹雪咽喉处的剑,堪堪扑了个空,“中剑”的花吹雪动作依然灵敏,他身形一动,来到鲜旭的侧边,趁着鲜旭不及反应,将刀一送,顿时,鲜旭的右臂血流如注,一股腥味浮在空中。

    在看花吹雪的肩头,完整如初,才知道,刚才不过是诱敌之计而已。

    鲜旭于是大喜,趁此机会,再接再厉,一剑往花吹雪的咽喉处刺去,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竟是大开大合之招,半点没做防护。

    右臂受伤的鲜旭顿时失去了再战之力,他的左手握住右臂的伤口,宽厚的手掌很快被鲜血染红,鲜旭双目圆睁,盯着花吹雪,缓缓道:“很好,很好,是我技不如人了。”

    到了此时,萧瑨之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呢?”花吹雪向那剩下几个天人问道。

    那几个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皆是凝重之色,然而强敌当前,竟是谁也不敢上前。

    “我看,你们一起来,也不是不可以。”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花吹雪居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那几个天人顿时像受到侮辱般,脸色涨红了起来。

    “花吹雪,你不要太过分了!”

    “战胜鲜旭,不代表你可以轻看我们!”

    “我们一起上?你确定?整个大梁境内都找不出能与我们几个一起合战的人!”

    萧瑨之也吓得不行,她对花吹雪道:“你确定要这么做?”你确定这不是自寻死路?

    “我是一个怕麻烦的人,”花吹雪平静而傲慢地说道,“把所有麻烦放在一起解决,就省事多了。”

    “好!好!”那个看起来最为年轻的天人首先忍不住了,他愤愤道,“这可是你自己说得!到时候,可不要怪我们胜之不武!”

    略微年长的天人刚想拦住他,然而看到其他几个接受了花吹雪的要求,当下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跟着他一同走去了。

    就在那几个天人即将到来之时,花吹雪突然来到萧瑨之的身旁,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走。”

    萧瑨之没有反应过来。

    走?什么意思?什么时候走?怎么走?

    花吹雪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他拉着萧瑨之的手,念出早已准备好的阵法的口诀,刹那间,一阵光芒涌过。在那光芒之中,萧瑨之头一次产生了魂魄离体的感觉。她的灵魂似乎已经从身体里面脱离出来,浮在了高高的空中,自上而下,俯视着自己的身体在那盛满金色光芒的阵法里消失。

    在身体消失的最后一刹那,萧瑨之的耳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自始自终,她都处于懵逼状态。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等到萧瑨之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澄净的天空呈现出一股暖人的蓝紫色,上面没有半点云彩。然而,在萧瑨之的视线里,倒有一些破网,破木头,破叶子出现在天空之中……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原来是睡在一个破房子里。

    花吹雪正在一旁看着她。

    “醒了?”他问道。

    “醒了。”萧瑨之点头。

    “你的家……”一夜的睡眠,给了她整理思绪的时间,那天晚上,耳边传来的爆炸声,必然跟花吹雪有关,说不定就是他用来对付天人的法子,然而……

    萧瑨之有点愧疚地说道:“你的家是不是……没了?”她本来想说“你的家是不是炸了”,但想了想,还是改成“没了”比较好。

    “不这样做,就对付不了那几个人。”花吹雪点头承认,又轻叹道,“提前设下阵法,诱敌深入,终究不是什么光明的战法。”

    “不光明,但实用。”萧瑨之安慰他道,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家是回不去了,那他们将去往何方?

    流浪中的她似乎让本来不用流浪的花吹雪也陷入到了流浪之中,想到这里,萧瑨之就一阵愧疚。

    如今已到午时,而萧瑨之从昨天半夜直到现在,仍是滴米未进,肚中比战败后的采石矶还要空虚。偏偏她又因为对花吹雪心有愧疚,而使面皮已不像过去那般厚实,因为畏惧这位因自己而蒙受损失的大恩人,导致她甚至不敢开口提些什么要求。因此,对于“我饿了,想吃饭”这一简简单单、理直气壮的目的,竟是咬牙切齿了半天也无法开口。

    而花吹雪是修行有成的天人,对他来说,一天不吃饭,轻轻松松,两天不吃饭,理所当然,三天不吃饭,悠然自若,四天不吃饭……总之,他的肚子宛若孔明驻守的空城,虽是无兵无将,无米无粮,却是半点也不畏惧风霜侵蚀、雨雪降落。

    更要命的是,花吹雪并不是一个会照顾人的人,对于萧瑨之此时的为难与窘迫,他是半点也体会不到的。相反,看到萧瑨之此时不断吞咽口水、挤眉弄眼的样子,他的心中,甚至还产生了一丝奇怪的感觉,疑心这位年轻而妙丽的女子,是否因为他的阵法,导致身上出现了不可逆转的变化呢。

    “……你没事吧?”花吹雪终于开口询问,他的神态有些僵硬和不自然,这也是难免的,花吹雪极少关心过别人,何况他此时关心的对象,还是如此一位娇俏动人的美人。

    “我没事!”萧瑨之勉强答道,然而,她终究是撒谎了,此时的她,怎么可能没事呢?她感觉自己的脑子正在晕乎乎地转,眼前一会儿金一会儿黑,好似开了染坊,耳朵里面似乎钻进了一万个小虫子,正在一齐向她鸣叫,嗡嗡嗡嗡嗡——

    这都是饿的!

    到了最后,萧瑨之的鼻子也似乎出现了幻觉,她一把抓住花吹雪的胳膊,脆声道:“花吹雪,你闻到没有?好香啊!肉汤的味道!”

    花吹雪茫然地看着她,他什么也没闻到,但他已经知道萧瑨之为啥出现这种反应了。

    “走得动路吗?”花吹雪谨慎地审视了一下萧瑨之。

    萧瑨之立马从半昏厥半幻觉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她站起来身,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目光炯炯、神采十足地看着花吹雪。

    “去哪?”萧瑨之问道。

    最后的最后,花吹雪把她带到了一个老妇人的家中。老妇人的家用几道篱笆围着,黑色的土地上散落着喂鸡后的食物残渣。当萧瑨之拾起衣裙,小心翼翼地踏入其中的时候,圆滚滚的母鸡不断怪叫着从她的身边飞过,吓得萧瑨之左躲右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那条在木板门前睡觉的黄狗见到有生人来了,懒洋洋地抬了一下头,有气无力地吠叫了几声,又把头重新缩回去了,继续躺在门槛下打盹。

    赵三娘见了,气得直骂:“狗东西!真是狗东西!平时也没少拿肉骨头肉汤伺候你,结果你连叫都懒得叫!万一进了贼怎么办?啊?啊?”

    萧瑨之顿时尴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停也不是。花吹雪却神态如常,没有出现丝毫僵硬的表情,他解下腰间的一个配饰,递给那个妇人,说出了自己想要饭食的要求。

    这妇人满脸厌烦,心情看着很是不好,那块闪着幽光的玉环正规规矩矩地待在花吹雪的手中,她接也不接,一脸不耐烦地抬起头来,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正打算说出什么恶语。

    然而,所有要说出口的话,在看到花吹雪面容的那一刹那,皆烟消云散了。妇人目瞪口呆,用看到鬼般的表情看着花吹雪,一旁的萧瑨之十分担忧她的眼珠会不会突然掉下来。

    “大娘!大娘!”她低声提醒道,虽然花吹雪的容貌的确美甚,但也不用做出这么夸张的姿态吧。

    妇人这才回过神来。

    “你们二位……”她的神态很不自然,这不自然之中,似乎还带上了一丝惧怕的滋味,“是从哪儿来的?”

    闻听此语,萧瑨之和花吹雪同时神色一凛。

    难道他们与皇室开战的事,已经传得这么快、这么深了?传到一个乡村的妇人都能知道的地步?

    大梁的宣传部门什么时候厉害到这种地步了?

    萧瑨之的额头冒着汗,她硬生生扯起一个笑脸,极其温柔和蔼地对妇人说:“大娘,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啊?”

    赵三娘一惊,随即也摆出一个笑脸:“我总得打听一下你们的来历,万一你们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而我恰好又收留了你们,那我还不得……全家倒大霉啊?狼美人会要了我的命的!”

    “那个地方?”花吹雪沉声问道,“究竟是哪个地方?狼美人又是谁?”

    赵三娘疑惑地看着他二人。

    “你们是真傻,还是装傻?这方圆百里,谁不知道狼美人啊?小哥,这也不能怪我多疑,你生得这么俊俏,比女人还要好看,我一看你,就觉得像是从狼美人的窝中逃出来的……”赵三娘的声音小了下去,她低声说出两个字:“……男宠。”然后,脸红了。

    萧瑨之:“……”

    花吹雪:“……”

    几只鸡在这时候咯咯叫了起来,冲破了这尴尬的宁静,萧瑨之的目光扫到这几个扁毛畜牲,不由得狠狠咽了一大口口水,此时此刻,她简直恨不得把它们全都一口吞下去!

    烧鸡烤鸡炸鸡炖鸡蒸鸡叫花鸡……!

    “那个,大娘啊,”萧瑨之的脸上露出讨好的神情,“狼美人的事,我们待会再说好不好?只要您给我们做一餐饭,”她灵活地从花吹雪手里扣出那只玉环,“这个这个!价值百金呢!”

    其实玉环究竟值多少钱,萧瑨之心里也没数,多年来的宫女生涯让她养成了一个习惯,凡是不知道确切数目的东西,就说它价值百金……

    赵三娘的目光贪婪地在那只碧绿通透的玉环上游来晃去,好像一只沾满口水的大舌头,不管舔多少遍都不够。

    她定了定神,似乎是痛苦地挣扎了一下,终于,艰难地开启双唇,道:“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万一你们真是狼美人的仆婢,那我就是十条命也不够赔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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