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该他上了
朝臣看了看钱鑫，又看了看神色晦暗不明的言阙和祁王，悄摸地往后挪了挪，生怕被殃及。
也不知道这位钱大人，是哪儿来的底气。
竟公然指责林殊的罪责，胡搅蛮缠地想要将林殊从赤羽营少帅的位置上拉下来。
不论如何，那可都是人家拿命换来的位置，没有说撤就撤的理由。
何况，人家这一回还救了陛下，有大功。
不说恩赏就算了，哪还能把人家的官职给撸了去啊！
开文帝倒是唇边堆着笑，笑眯眯地盯着下边吵的高兴的几个人，他神色莫测地坐在上边，眼神在他们几个人中来回瞟。
百官此刻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你……”
“陛下，依臣看，言侯爷和钱大人二人所言，各有各的道理。当下，我们也不是非要在这儿论个是非对错，更不是要追究林殊该赏还是该罚，而是……”
说这话的人，是吏部尚书邢程。
他原是不想掺和的。
奈何钱鑫是吏部的人，他是钱鑫的直属上级。
钱鑫突然发疯，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尤其是，他字字句句都在攀扯林府，针对林殊，邢程再要沉默，只怕，所有人都要以为，这都是他默认的了。
他扫了一场在场的众人，又小心翼翼地瞟了眼开文帝，道：“而是要解决大渝频繁侵扰一事。
大渝野心勃勃，不难猜出，他们频繁试探，必然是在探查赤焰军实力的虚实和北境的军力布局。
林殊是赤羽营的少帅。
他回京多时，原就不利于北境的安稳。
如今林殊身子有失，无疑是给大渝增加了侵扰我大梁北境的信心和砝码。
长期以往，北境开战，怕是在所难免。
依臣愚见，不如放出消息，对外称，林殊不日便将返回北境驻守，另外，寻擅外伤的名医，加紧治疗林殊的手伤才是。”
“邢大人，您这法子明面上看着是还行。
但是，且不说姜太医已经断言，林殊的手伤无法恢复，便是我们遍寻名医这消息，一旦被大渝的细作发现，只怕也会引起更大的反弹啊。
何况，对方能迅速确定林殊的伤势，你怎么知道，他们会识破不了，林殊不日将回北境的消息是假的呢？”
“是啊，这根本就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与其这样，还不如从一开始便公开宣布，林殊受伤严重，从赤焰军中退下来，朝廷另行调派其他的将军顶替他赤羽营少帅一职，早些做好开战的准备呢。”
“你说的容易，要另行调派一个人不难，可要寻一个既能暂时震慑对方，又能服众的人，谈何容易？”
提到这个事，众人可就来劲儿了。
想将林殊拉下去的人不少，想上位的，亦或者想让自己家中亲属上位的，同样也很多。
把林殊拉下来，势必就得有个人顶上去。
一旦这人能在赤焰军中，撕开一个口子，那么，祁王林燮一党的组合，也就不那么完整了。
这就势必能给其他的皇子和谋臣，带来巨大的利益。
而这些人里边，谢玉尤为在意。
他是武将。
也同样是公主驸马，甚至也出身世家，可这么多年来，却始终被林燮压了一头。
心中的不甘，始终被压着。
如今正是好机会。
不过，他自知他若再开口，势必会引来旁人乃至开文帝的怀疑。
是以，一直操着手，安静的听着，偶尔，给某些人使一两个眼色，接收到他的意思的人，立即便跟着下场搅和。
很快，殿内吵作一团。
开文帝坐在上首，脸色越来越黑。
大梁虽不是以军武立国，但在开文帝前边的那两代帝王在朝的时候，却还算注重对武将的培养。
到了开文帝这一代，南境有穆王爷守着，北境有赤焰军，东海夜秦倚靠山海的优势，虽无大量驻军，却也有一支不算弱的兵马守着。
至于金陵乃至其周围城池，更是有纪城军，庆历军，巡防营，禁军营……等。
南楚实力不强，这些年一直都被大梁压了一头。
夜秦，与东海水师不足为患。
只有北境的大渝和北燕，如两头饿狼，时时刻刻盯着大梁，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从大梁这儿咬下一块肉来。
开文帝想着这些，不免有些头疼。
林殊虽只是一个赤羽营的少帅，可他还是林燮的儿子。
如今，他在军中声名正盛，又是一刀一木仓打出来的官职，倘若要换一个人？
他眯了眯眼，放眼看去，只觉得谁都不合适。
从上朝起便始终保持沉默的孙立，眼珠子悄悄地在钱鑫，祁王，乃至开文帝等人身上转了转，他算是看明白了。
钱鑫，只怕也是昨夜那黑衣人的主子安排的。
这人往日里不声不响的。
今日这般冒尖儿，要么，他本身就是那黑衣人主子的人，要么便是与他一样，被人抓着了把柄，不得不尽力周旋，促成此事。
他看着堂上争的面红耳赤的众人，心底暗沉。
这里边，有多少是被拿捏了的，又有多少，是被动卷入这场纷争里的呢？
还有陛下……陛下由着他们这般搅和吵闹，始终默不吭声，也是默许了换一个人顶替林殊？
那他提议的事，是不是也能顺了陛下的心意？
能让陛下往后看在他的提议的份儿上，往后能少些罪责？
这林殊怎么就得罪了这样一个势力呢？
孙立暗自琢磨了一会儿。
众人的话都到这儿了。
他也知道，该他上了。
是以，孙立斟酌了一下，站了出来，对着开文帝拱手一揖道：“陛下，臣以为，倘若林小公子真的必须卸下赤羽营少帅一职，接替他的人选，倒也不难找。”
他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看向了孙立。
包括上边那位。
开文帝微微挑眉：“嗯？”
他都还没想好这事，这老家伙竟就有人选了？
顿时，他便来了些兴致，想听听孙立的意见：“说说看，你觉得谁适合接替林殊的位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