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有话是真敢说啊！
钱鑫心底一松，装作不经意地对谢玉露出一抹感激之色，开文帝坐在上边，对他这个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他拧了拧眉，视线在钱鑫和谢玉之间徘徊。
钱鑫装作没看见，兀自依着自己背下来的词儿，咄咄逼人：“回大人，下官实话实说，怎的在您的眼里，就成了挑拨攀扯呢。
林殊受伤不假，这事也的确没瞒住，以至于如今大渝野心渐生。
但林殊作为赤羽营的少帅，这份责任，您就说，他该不该担？
林殊作为一个将官，只想着自己的伤情，丝毫没有考虑到他的手伤，可能会引起的骚乱。
双手废了就不说了，又没有身为将官的冷静沉着。
显然，林殊已经无法胜任赤羽营少帅一职了。”
此话一出，朝堂上顿时一静。
所有人都看向钱鑫。
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要将林殊从赤羽营少帅的位置上拉下来？
图谋够大的啊！
虽然也有人认为，林殊如今是个废人，不堪为赤羽营少帅，可谁也没敢提这事。
没想到，钱鑫竟在朝堂议事时，公然提了出来。
理由还非常的……嗯，站不住脚！
虽说吏部有权统管着朝臣的任命升迁，但吏部尚书没吱声，兵部的人也没吱声，钱鑫这么着急的跳出来，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何况，那是赤焰军内部的事，便是林帅，也不一定都听陛下的。
他一个小小侍郎，哪儿来的勇气找林家的茬啊？
开文帝也没想到，钱鑫的话会是这么个转折。
他的身子往后靠了靠，姿态松了松。
不得不说，钱鑫最后话里的提议，倒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了。
林燮拥兵自重，常以什么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敷衍他，赤焰军更是只知林帅，不知梁王，那些人，都快成他林家的兵了。
前些年，林殊早早地前往北境历练，没几年就被林燮提拔为赤羽营的少帅。
而他试图安插的人，却几乎全都被边缘化，压根接触不到赤焰军的核心。
他不是不恼，也不是忌惮的。
奈何他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好的法子，可以稍稍压制林燮与赤焰军的风头。
知道林殊的手腕彻底伤了的时候，他也迟疑过要不要从这方面做做文章。
可一想到他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亲外甥，又是因自己而伤，若是被这群老东西知道他想借着这事做点什么，这些老东西指不定怎么编排他呢。
哪知，钱鑫竟就提了出来。
不论钱鑫背后的人是谁，但至少这件事，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是以，他再看钱鑫的时候，都觉得钱鑫顺眼多了。
反倒是祁王没忍住，当即质问道：“钱大人，听你的意思，林殊在青云谷中拼死抵挡刺客，为父皇争得时间，等来禁军护驾，倒是做错了？”
言阙想拦没拦住，只能不赞同地给了祁王一个眼神。
谢玉也没想到，祁王当场跟钱鑫怼了起来。
他方才之所以出口说了那么一句，也不过是猜到了钱鑫在朝堂上发难的目的，推波助澜一下，期待着事情能依照他猜测的走罢了。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钱鑫背后的人，的确是想将林殊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这倒是与他计划的某些事不谋而合。
是以，他看钱鑫的眼神，都意味深长了许多，甚至开始在考虑拉拢钱鑫的可能性。
对此，钱鑫一无所知。
他满心只想着将计划往下展开。
祁王的质问，他是半点儿也不怵，反而似笑非笑地看着祁王，一副不怕死的架势，张口便是：“殿下，臣并没有这么说。只是，这事一码归一码，陛下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有功当赏，有过自然也该究，不是吗？”
“好一个有功当赏，有过该究。”
言阙眼睛冷冷地扫向钱鑫，掷地有声。
在他强大的气场之下，钱鑫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须臾，他又挺直了身子。
他当然知道，他找的这个理由，多少有些胡搅蛮缠，但谁叫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和谢玉，偏就缺这么一个胡搅蛮缠搞事的借口呢。
他不把台阶给搭好，那两位怎么入套？
言阙可没管钱鑫心里边的小九九。
他转向龙椅上的开文帝，深深一揖：“陛下，钱大人的话说的在理，但也不全是对的。
大渝狼子野心，侵扰我北境边防不是一次两次了。
如何就能将这一次的事，推到林殊身上？
赤焰军中将官无数，在与大渝的人交战时，胜败受伤，乃是兵家常事。
若只是因为对方屡屡试探侵扰，便能随意地撤掉一个将士的官身，如何能服众？
何况，林殊眼下都不在北境！”
换言之，因为林殊受伤而让大渝加紧侵扰，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言侯爷，您这话说的不对！
林殊作为赤羽营少帅，即便如今回了金陵，但他的行事举止，本就对北境有极重的影响。
更别说，眼下他还闭门不出，沉浸于那点小伤上边，引来外边诸多无端的猜测。
外边传言，林殊的双手已经拿不动刀子了。
往后，还能指望他再上阵杀敌吗？
下官也不过是提出一些拙见罢了。
倘若林殊的手伤真的这么严重，想来，陛下也会妥当处理这些事。
毕竟，即便林殊不是赤羽营的少帅了，可他还是晋阳长公主的儿子，陛下的亲外甥，祁王殿下的亲表弟，不是吗？”
在其位，则谋其职。
林公子拿不动刀了，自然就该把位置放出来，有能者居之。
我大梁朝廷，也不只是他一个人会行军作战，能打仗的将士，也不都姓林，不是吗？”
钱鑫说到最后，视线甚至都没看言阙，而是悄悄地从谢玉身上飘过，又敛了下来。
朝堂上静了静：“……”
钱侍郎有话是真敢说啊！
这些话，是他们能听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