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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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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中原以东有一个国家,那国主有一个儿子,与帝师的儿子,还有一个武将家里的儿子,自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义结金兰,以兄弟相称。

    ……

    哪知,他再睁眼,竟是重回过去,重回到了那事发生的前两年。

    也许,冥冥之中,是上天不愿再看这么多的冤屈魂灵,就此被掩埋在无人可知的历史里。

    是以,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费了大半个时辰,林殊终于将他上一世经历过的种种,都说完全了。

    在这期间,他数度声音哽塞,眼神发热。

    但该说的,他还得继续说。

    上一世的记忆太苦,也太痛了。

    如今重来一回,他得阻止两年后会发生的那一切,得改变大梁的内耗,得一如前世重回金陵般,将大梁的蛀虫都清除掉,也得将大梁十几年后可能会遇到的腹背受敌情况避开了去。

    这些事,太大了,也太多了。

    只有两年,只有他一个人,不够的,他需要人手,而琅琊阁,最不缺的便是人脉和手段。

    蔺晨无疑是他最好的人选。

    此时,坐在林殊对面的蔺晨,在听完整个故事后便怔住了。

    一开始,蔺晨听着故事的前半段,并无太大的感触。

    唯一意外的,便是这故事的前半段,很熟悉,像极了大梁皇帝的上位史书,便是林殊口中的那些人,那些事,他都能一一找到对应的。

    到这儿,他约莫也就知道,眼前的这位自称是林殊的人,并不是在编故事。

    林殊,是在讲述他的父辈真实经历过的事。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讲这样一个故事,但蔺晨还是耐着心思往下听。

    然而,林殊口中的故事,猝不及防地转了个大弯。

    当他口中的故事里,开始出现‘梅岭’、‘江湖旧友’、‘身中奇毒,面目全非’等系列词汇出现的时候,他呼吸都紧了。

    尤其是那一句‘化名梅长苏,在江左之地蛰伏’更是让他心底升起强烈的痛意。

    这一刻。

    他再也没法将林殊口中所说的故事,真的当做是一个故事。

    蔺晨自小便长在琅琊阁。

    天底下的奇闻轶事,他听过的何止千万?

    如今林殊这么一说,加之他身子里频频出现的异样,让他不得不对林殊多了一层审视。

    如果,林殊口中的故事是真的,那他口中那位他父亲的‘江湖旧友’,便是自己家里那位老头子咯?

    梅岭山上身中奇毒?

    山上大雪,混以灼烫大火和雪疥虫的撕咬,只能是火寒毒,这毒,知道的人不多,能解的人更少,老头子,倒的确是能解这毒的人。

    可是,死而复生?

    真的,有梅长苏这么一个人吗?

    蔺晨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林殊身上,信与不信的天平,在缓慢地向林殊倾斜,对方眼神澄澈,并无编造故事的半分心虚不自在。

    片刻后。

    蔺晨才缓缓地问:“这故事,是你的故事?”

    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的事,可总要再问一问,以解他心中的疑惑。

    毕竟,这事太超乎他的认识了。

    林殊:“是。”

    蔺晨又问:“你说你在梅岭中侥幸活了下来,却身中奇毒?”

    “是。金陵事发后,老阁主深恐旧友危险,一路赶往北境,虽未能及时赶到救下家父,却救下了苟延残喘,身中奇火寒毒的我,之后更是为我所中之毒,劳心费力,辛苦至极。”

    ‘火寒毒’三个字,成功地让两人心口颤了颤。

    便是重活一世,火寒毒给林殊身心带来的折磨,至今仍深深地烙印在他的骨子里。

    他依然记得,解毒后的那十余年里,身子常年冰寒,日日只能与药物,与火炉为伍,不论走到哪儿,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抬,手无缚鸡之力的脆弱和难堪。

    蔺晨何尝不是如此。

    他对林殊所说的前世,林殊所说的与他的交情,仍有疑虑,但他对火寒毒却有足够的了解。

    火寒之毒,若想彻底解了,又何止扒一层皮那样简单?

    蔺晨看着林殊这般云淡风轻的样子,心口疼的不行,脑海中彷佛真的有某种关于林殊解毒的碎片记忆,就好像,林殊解毒的过程,他全都看在了眼里一般。

    再看林殊,他的眼神复杂极了。

    林殊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不卑不亢地迎着他的眼。

    两人之间,像是有某种意识深处的默契,在慢慢地回笼。

    蔺晨敛了敛眸子,压着声问:“为何化名梅长苏?”

    “家父曾游历江湖,引老阁主为友,其游历时,便是化名梅石楠。此名此姓,知之者甚少。我是他的儿子,随他所取用的梅姓,实属寻常,至于长苏……梅岭之上,暗藏林殊,不是吗?”

    林殊笑了笑,竟还有心思与他细细解释自己选的名字。

    这也是前世,他曾与蔺晨解释过的。

    看着对自己全然陌生的蔺晨,同样的解释,如今再说一遍,林殊的心境却是完全不一样了。

    便是今生,那个名字他也不会再用了。

    蔺晨低低地重复了几遍这个名字,心口的那一抹异样,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只这么一个故事,他几乎就要相信了眼前人的说辞。

    也许,眼前这位,是真的执念过重,得了某种机缘,有幸从上一世而来,回到那些事发生前,是为了要阻止那些事的发生,扭转所有人的结局?

    可是,这还不够,他还需要更多的证据,佐证眼前人的说法。

    思及此,蔺晨又问:“那哨声?”

    “是你亲自教我的,前世未曾用过,倒是今生,早早儿地便用上了。”

    真是他教的?

    是了,是了!

    若非是他亲自教的,眼前这位,又怎能以此为号,让林中山禽,给他递消息?

    那是他独创的东西。

    若只是哨声,被模仿的可能性便太高了。

    为此,他特地加入了山禽之间的某些旁人并不熟识的声调,只这些,便费了他不少心思。

    旁的人要学习模仿,便是使尽全力,怕是也学不了八分。

    除非,是他亲自教的。

    思及此,蔺晨有些沉默。

    他不想相信,可又不得不信。

    这世上,竟真有这么一个人,那样了解自己,那样清楚自己的事,甚至,那人只是坐在那儿,讲了一个似真似假的故事,提了一个名字,便让他心口痛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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