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蔺晨看着林殊。
半晌。
他终是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些无奈地问:“除了你,可还有旁的重生之人,亦或者,有其他异数之人?”
听这语气便知,蔺晨这是信了,认了。
信了眼前人的重生之说,认了眼前人这个朋友。
这世道,奇异之事万万千,他眼前这位,会不会只是其中之一?
林殊唇边勾了勾,约莫能明白蔺晨的意思,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不知。”
重生这样的事,原就玄乎。
若是他身边,亦或者这天底下还有同样的人,又在哪儿呢?
他们会不会也知道上一世大梁上下发生的那些大事?
会不会,做点什么?
蔺晨默了默,问出了今夜他来这儿一场,想问的最后一个问题:“你寻我,想让我做什么?”
林殊定定地看着他,薄唇轻启:“给你在北境的人递个消息……”
院子外的风,吹散了他轻轻吐露的所有话,外边月色摇曳,不过片刻光景,两人对视一眼,便各自起身,往不同的方向离开。
一个回城。
另一个则快马加鞭,赶回琅琊阁。
清晨。
琅琊山上。
蔺晨风尘仆仆,刚一脚跨进琅琊山的山门,便急急地问:“老头子回来了吗?”
随侍在他身侧的,是琅琊阁的管事,姓赵,名彦平。
见到蔺晨这副模样,他眼底闪过一抹疑惑,奇怪地看了眼蔺晨,低眉顺眼道:“老阁主昨日深夜方回,眼下正在回雁峰上晨练呢。”
琅琊阁的老阁主,名叫蔺竑。
自他将琅琊阁交到蔺晨手中时,便鲜少留在阁里。
此番回来,原因蔺晨约莫也猜着了。
过几日便是清明,除了祭祖,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日子,能让他爹早早儿地回山上来。
至于回雁峰……
这是他和他爹往日里晨练习武的地方,就在琅琊山山顶上。
素日里,旁的人是不敢轻易搅扰的。
“我知道了,你且去忙你的吧。”
蔺晨闻言,脚步一转,匆匆地往回雁峰去了。
很快,他的身影便隐没在层层山峦中,全无一丝痕迹。
赵管事:“……”
少阁主这是怎么啦?
这么急?
蔺晨当然急。
自那日深夜,他与林殊在金陵城外荒郊长谈,心底便压了不少的疑问,对于林殊是重生而来的这个说法,他俨然已经是信了的。
但,他仍旧想从他父亲这儿再验证验证。
尤其是林殊还提了不少牵涉江湖和朝堂的大事,须得借琅琊阁的势,
琅琊阁素来不插手朝堂中事。
那些事儿,牵涉太大,他并未答应,可也没拒绝,给彼此都留了余地。
蔺晨才爬到回雁峰的一半,迎面便与山上下来的蔺竑对上。
他语调轻快,半点也看不出连日里赶路的疲惫:“嘿,爹,我正要找您呢。”
蔺竑沉着脸斥道:“毛毛躁躁的,去金陵做什么?”
“我这不是有十分要紧的事儿,哪能下山啊,对了,爹,这有些事想问问您,您以前是不是认识一个叫梅石楠的金陵人?”
虽然他下意识地信了那人。
但能验证的事儿,验证过了,才能安心。
蔺竑停住脚,回头看他,反问道:“好好的,问这个干什么?”
“这么说,您是认识的?那名字,不是真的吧?他实际上,姓林,是大梁朝廷里鼎鼎有名的大将军,如今人守在北境是吗?”
蔺晨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却并没有得到正面的回答。
蔺竑只沉沉地打量了他一下,声音带着一丝警告:“琅琊阁素来不掺和朝中之事,他是不是朝廷中人,与你此番前往金陵所做之事无关,与琅琊阁无关,你只需知道,他不是什么朝廷大员,他,只是梅石楠。”
“……”
得咧,老头子不仅认识这么一个人,还颇为维护?
“爹,您跟这个……梅石楠,关系怎么样?是泛泛之交,还是,有别的什么交情?”蔺晨又问。
蔺竑蹙眉,显然不太高兴蔺晨打听掺和太多。
他绷着张脸:“你打听这些干什么?谁告诉的你,他与我相识?”
“他儿子。”
对于他阴沉沉的脸色,蔺晨全当没看见。
蔺竑一怔:“什么?”
蔺晨微挑了挑眉:“他儿子林殊告诉我的。”
“你去金陵是去找小殊了?他怎会与你提这些陈年旧事?”蔺竑有些不解。
他与林燮结交,已有二十多年。
一个身在江湖赫赫有名,一个远在北境军功累累,他们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算下来,他们俩已经有些年没见了。
是以,他也就没特地与这混账提过他有这么一个老友。
蔺晨听到他对林殊的称呼,笑容微微僵了下:“爹,准确的说,是那位自称林殊的人,用了一些特别的法子找上了我,希望我和琅琊阁能帮忙做些事,为了取信于我,他说了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儿。
这里边,涉及到了他的父亲和您。
所以,我这不是回来找您证实一下他说的那些,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嘛?”
蔺晨耐心地解释了几句,对于林殊提到的那些什么‘重生’“前世”的,他没打算提,只用了一个听着有些诡异的词儿形容。
匪夷所思的事儿?
什么样的事儿,才算得上是匪夷所思的?
还与他,与他那老友有关?
蔺竑几乎是一下子便从蔺晨的话里,抓到了重点。
他默了下,神情微拧,心下微乱。
蔺晨见状,忙追问了一句:“爹,您说,这林殊都求到我的头上了,还搬出了您跟他父亲的交情来,您说,我要不要帮他?”
蔺竑鄙夷了他一下,回道:“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再说,问我做什么?琅琊阁现在是你做主。”
说完,扭身就走了。
蔺晨被晾在原地,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
他原以为,他都这么说了,他爹肯定会往下问,往下说,至少,多说些他与那梅石楠的事儿,他也好判断,林殊提的那些忙,值不值得帮,要不要帮,能不能帮,又该怎么帮啊?
结果就这?
那是林殊要做的事啊,势必要牵涉到大梁朝廷内部不少事的,他爹这是什么意思?
是同意?
还是反对?
他心里有答案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