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 章 流放
还未到薛烨流放的辰时,在流放囚车必经之路早聚满了百姓,大家都翘首以盼看看这不可一世的薛家次子如今落得什么下场。
定国公夫妇乔装携手来送别心头肉。
当囚车经过时定国公夫人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蓬头垢面,浑身上下脏兮兮,还消瘦不少完全像个路边乞讨的乞丐……情绪突然失控,这可是她捧在手心,疼得如珠如宝的儿子。
“我的烨儿~老爷你想想办法啊!”
“夫人,你先冷静下来。”薛远捂住自己妻子的嘴,看向跟在身后落泪的女儿,心烦意乱道:“姝儿送你娘回去,在这大街上嚷嚷,往后脸面往哪儿搁?”
“是。”薛姝上前扶住自己母亲,压低声音贴到她耳边道:“娘,您千万不能伤心过度,弟弟在牢里虽过得艰苦,但并未被动私刑,只要我们薛家还在,一切都还有转机的机会,而这宫里那位不会不管的。”
“你们也一块回去。”薛远下了命令,身后跟着的几个下人便护着她们娘俩回府。
薛远盯着囚车,脸上是化不开的嗜血,随着人潮涌动往前走,双手紧紧握住,指节发白是他无处发泄的怒火。
燕家不灭难消今日的耻辱,圣上暂时消了灭掉燕家的心思,若燕家谋逆罪名一旦成立,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站在薛远身后负责打伞的薛奴眉心动了动,“老爷,该回去了。”
薛远不为所动,眼眸阴沉得可怕,这段时日以来,他一直寝食难安,燕家父子背后的高人他一定要揪出来。
再大卸八块。
雨还是很大,伞只能顾着主子,雨水顺着伞沿滴在薛奴衣衫上,刺骨的冰凉,见定国公没有反应,便恢复了沉默。
姜雪宁跟乐阳长公主挑了个视野绝佳的酒楼雅间,薛家果然权势滔天,这入狱的人有谁不是皮开肉绽出来的?
“这薛烨,除了脏了些,倒没受什么皮肉之苦,倒是误了燕临~”
这几日公主的态度让姜雪宁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她撇着嘴,不满地嘟囔。
“薛国公是武将,又是外戚,有薛家在外打点,薛烨不会吃太多苦。”乐阳长公主伸手去接屋檐滴落的雨水,“而且薛姝是太后内定的临淄王妃。”
姜雪宁错愕,随即又恢复,她现在心里盼着薛烨在流放的路上多吃些苦头,最好倍受折磨。
燕临虽说自己身体无事,可父亲说的煞有其事,她如何能不担心。
“宁宁,快看,安排扔臭鸡蛋环节就要出现了。”
乐阳长公主玩着冰凉的雨水,还不忘注意囚车到了何处。
她们两人昨日便安排了人,到了猪肉脯处,便开始扔臭鸡蛋。
安排的人还要带动围观的百姓一起扔,这样定国公府就算想找麻烦也是不能够的。
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姜雪宁聚精会神的瞧着,她们两人站得高自然也瞧得真切,“这回薛烨真是‘臭名昭著’就是不知定国公府有没有人来送行?”
“哈哈~真是过瘾。”乐阳长公主也学着姜雪宁做了男子打扮,如今又是在雅间,不用顾忌规矩,放松大笑。
这突然的臭蛋攻击,让薛烨破口大骂,可惜无济于事,他气焰越嚣张,百姓们扔得越起劲。
“瞧他,什么名门世家,毒害别人还有理了?若对方不是小侯爷,岂不是如同阿猫阿狗般被虐杀?无处说理。”
“对……”
“圣上罚得好,幸亏圣上是爱民如子,若不然我们老百姓无权无势,当真是岌岌可危。”
隐在人群中的薛远冷着脸,捏住身后薛奴的肩膀,力道大得可怕。
薛远疼得脸色突变,牙齿打颤道:“老爷~您~要冷静。”
薛远被来瞧热闹的百姓团团围住,耳边嘈杂的声音,弄得他想杀人,可他毕竟是在官场浸淫几十年的人,哪怕肺气到爆,他也必须忍住。
离京城的一百里地外,燕临戴上人皮面具,披戴着蓑衣斗笠,笔直的坐在马背上。
即使披着蓑衣,还是顶不住这大雨倾盆。
“雨还是跟那晚一样,下得如此大。”
身边的肖边疑惑看向他,“那晚是哪晚啊?”
两人坐于马上静静的停在悬崖高处,烟雨蒙蒙中,四周景物仿似虚无。
燕临抬眼,打趣道:“你被你阿爹揍的那晚。”
肖边斜视了燕临一眼,“呦,你小子。”
燕临如松的身姿,坐在马背上,目光深邃,全身冰冷,心里仿佛被千百根琴弦绞着,连手都在不停的发抖。
这般大的雨,都冲刷不掉燕家满门的血迹……
肖边察觉到燕临情绪不对,收起了嬉皮笑脸,静静的守在燕临身侧。
流放的囚车路过这峡谷时,从暗处杀出一群黑衣人。
肖边早按耐不住,这会开始磨拳擦掌,想活动活动筋骨,“燕临,咱们何时出手?总不会来这淋雨眼睁睁看着这帮杂碎将人劫走吧?”
“他们不是要劫人,而是制造薛烨被杀的假象,再嫁祸我们燕家,到时。”
肖边怒不可遏,“薛家未免太歹毒了。”
燕临目光沉痛,薛家跟圣上的狠,他刻骨铭心。
囚车内,双手脑袋都被枷锁困住的薛烨见到这一幕,兴奋的大喊,“快把他们全杀了,救我出去。”
“阿临,那孬种不会被吓傻了吧,竟然自报家门。”
肖边还以为这孬种有一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畜牲爹,多少也是带点脑子的,谁料……
燕临挑眉看着,倒是颇有兴趣,“薛太后的侄子,你说在京中谁不给他三分脸面,哪里受过这种罪。”
话落抽出手中的剑,飞下峡谷,原本胜券在握的黑衣人瞬间感觉到了压迫感。
“你是何人,敢多管闲事,找死。”
“你们刺杀官差,应定是何罪?”
那些黑衣人虽也死伤,但人多势众,“既然如此,便把你的命留下。”
领头的官差见杀出的程咬金是友非敌,气势瞬间回来。
整个队伍有二十人,已被杀了十个。
“打架怎么可以少得了我呢。”
肖边大笑,拿着弯刀纵身一跃加入战局。
薛烨抓着囚车的栏杆,歇斯底里的怒吼,“杀了他们,全杀了。”
他不愿到贫瘠之地受苦受辱,他可是太后的侄子,父亲是定国公。
等行了冠礼便能继承世子之位。
谁敢拦他的路,便杀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