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又见萧鼎晏（一）
“不是的，皇祖母。”嘉淳行跪拜礼，“梁王殿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如梁王所言，贱籍者是没有资格服侍皇家的。
宫中寸土寸金，皇家个个贵不可言，即便是日夜服侍他们的婢女、太监也都是从末流官家的子女中挑选出来的良贵之人。
卑贱者连供人玩乐的资格都没有。
“那名妓子早已不是贱籍者。”
“在太子妃被害案中，她立下了汗马功劳，太子惋惜她的才能与品德，不愿这样德艺双馨的奇女子还要忍受卑贱之籍。”
“遂于一个多月前将她名字呈于户部。”
太后凤眸流转至户部侍郎身上，责问道：“公主所言是否属实？”
户部侍郎立马从酒席上走下，行大礼叩拜：“回太后娘娘，公主所言非虚。”
太后冷淡地应了一声：“嗯，言大人起身吧，这事错不在你。”
户部侍郎擦了擦鬓角的虚汗，惊魂未定地坐回原来位置。
太后回眸，瞥了眼依旧跪着的嘉淳，目光里尽是冰霜。
皇后不忍亲女受罚，开口帮腔：“母后，嘉淳年岁小，身边也没个细心精巧的嬷嬷看着，难免做事不周到。”
“但她用心良苦，巧思了这样一场绝美的舞蹈讨你开心，也算一片孝心。”
太子附和：“是啊，皇妹一向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赤诚之心只为让您开心。”
祁思锐也说：“今日太后娘娘寿宴，乃大喜之日。”
“大喜之日，最忌罚人受伤，有损良德。”
“太后娘娘，可不能因为个别心怀不轨、挑拨是非之人，而毁了一生所积累的良德。”
“得不偿失啊！”
韩梁高因得太后喜爱，特赐坐于太后身边。
他摆弄手上珠链之时，无意间在底下人群中瞟见糖雪如鬼魅般的眼神。
那眼神里带着一分生气两分冷漠以及十分胁迫。
糖雪用手势一阵鬼画符，告诉他：“给我搞定你旁边的老太婆，不然……”
做了个拇指割喉咙的动作：“你会死得很惨。”
韩梁高收起珠链，振奋精神，夹了一整套夹子音冲太后撒娇：“皇祖母不喜欢皇姐的表演么？”
“花朵盛开，绽放出飞天仙女，孙儿觉得好看极了。”
“皇祖母的寿宴也是喜宴，既是喜宴开心不就好了吗？何必去管那些舞姬怎么样。”
啧，韩梁高小表情一套一套的，真像是祸乱后宫的妖妃。
太后这才展了笑颜：“高儿说得对，那些污秽之人上不得台面，更没必要为她们争执。”
太后回转视线，稍有愠怒地盯着嘉淳：“也不小了，再过一两年都该嫁人了，还没些个分寸。”
“嘉淳知错了，往后必定谨言慎行。”
“嗯，起来吧。”
太后淡淡应声，准她回位。
皇帝韩彻端坐在上，将一切尽收眼底。
墨一般的眸子沉静于夜色中，眼神讳莫如深，令人看不出喜怒哀乐。
只是放下酒杯时，皇帝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
嘉淳是皇上心尖上的宝贝，可太后却对梁王世子宠爱异常。
皇上说到底面子上还是过不去吧！
“太后娘娘……”
梁王再次起身：“曾说过，您的宴会上不是歌舞就是戏曲，着实枯燥无味。”
“臣特地从民间选来一个会杂耍技能的良民，手段花样层出不穷，供太后取乐。”
众人面前的台子上飞落一只白鸽。
白鸽盘旋飞舞招来同伴。
一群鸽子像成了精一般，整齐划一地踏着爪子，在台子上跳起舞来。
“神了！”台下官员们啧啧称奇。
在一声声赞叹中，鸽子们结束舞蹈，井然有秩的展开翅膀飞向空中，转圈盘旋。
鸽子围成的圈正中央，飘飘悠悠落下一个带面具的青衣男子。
男子从怀中掏出四个小花球，花球上抛后，被男子稳稳接着。
而后继续上抛下落，四个花圈在空中形成一个圆。
众人看得兴奋时。
男子暂停上抛，将四个花球紧紧捏在手中团成一团后，吹一口气。
花球瞬间起火，转而变成一束花。
男子双手慢慢松开花朵，花朵随着男子地摆动而悬空摆动。
男子往某个方向扔出花朵，花朵刚好落进糖雪怀中。
“请拿到花的人站上来与小民一同完成杂技。”
男子的声音一出来，嘉淳便猜测出他是何人。
“他怎么敢出现在……皇祖母的宴会上！”
嘉淳后怕，不由得说出一番话。
正襟危坐的太子和凝神品酒的国师也听出声音的归属者为萧鼎晏。
相比之下，太子从容些。
而国师则有些慌乱，转瞬即逝的害怕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萧鼎晏往空中洒了一把金粉，台上立马出现一个靶子。
一个用干草垛做成的金黄色靶子，靶子上有四根短绳固定左右。
短绳看起来是用来绑人的。
“吼，玩这么大？”
糖雪拍拍她的小心脏，弱女子一般在这个时候都会表现的很害怕，她要演好弱质女流的形象。
“大哥，你不会是…打算把我绑在靶子上掷飞刀吧！”
糖雪怯怯出言，递出花朵：“我可以把花还给你吗？”
萧鼎晏接过花朵，双手一抖，花朵变成五把飞刀：“姑娘说笑了。”
“既已现身台上，那必是答应在下，愿意同在下表演飞刀杂技，岂有当众反悔的道理？”
额………她答应了吗？
好像没有唉！
韩谨见萧鼎晏这架势，心知他要做什么。
“你可是要表演飞刀？可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要是半吊子表演极容易出人命。”
萧鼎晏面无表情：“殿下放心，小民苦练飞刀杂技一年，从未失手过。”
韩谨不放弃：“今日是太后娘娘五十寿诞，意义非凡，纵使你从未失手，也该想想太后娘娘寿辰之日表演这样的杂技是否妥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大喜的日子出了人命，沾染血光你担当得起吗？”
梁王出面维护：“太后娘娘，他的手艺我是见过的，您不必惊慌，就当看个乐子。”
“高儿可喜欢看他表演杂技了，太后娘娘就当陪孙辈们乐一乐。”
太后满眼欢喜的看着韩梁高：“好，有什么绝技快使出来，如若演得好，必赏！”
太子知道求太后是无用的了，他将枪头掉转，高声喊道：“萧鼎……”
话落半句，公主出声：“太后娘娘，以乐人做靶未免有些简单了。”
“既然他如此胸有成竹，不如让孙女做靶，探一探他的技艺到底高深到什么地步！”
此言一出，在场官员纷纷看向皇帝和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