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又见萧鼎晏（二）
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岂能被人当做靶子表演飞刀。
可太后老人家似乎没有要反对的意思。
百官都很好奇，太后究竟能偏爱梁王世子到何种地步。
梁王本人也想知道他儿子可以在太后面前无理到何种地步，遂曰：
“小儿最爱看飞刀杂技了，且后面还有惊喜送上。”
“公主殿下敬老尊贤，体恤百姓，愿以身做靶为太后娘娘表演杂技。”
“此心感天动地，太后娘娘必得成全她的一片孝心！”
糖雪在台上听着都觉得可笑。
还感天动地，敢情不是你儿子当靶子，风凉话说得挺美哈。
祁思锐担心嘉淳安危，不动声色地抖一抖手上的拂尘，规劝太后：
“公主乃皇上掌上明珠，又是太后孙女，飞刀杂技如此危险，想必太后也很担心公主安危。”
“刚刚既已抽定靶子人选，不如就按原来的人选表演。”
狠戾的眼神射向梁王，语气加重：
“梁王殿下也是有子女的人，推别家子女入火坑可是会折寿的，梁王殿下可莫要口不择言，自损良德。”
梁王轻轻甩袖，甩袖幅度极小，那一声冷哼也声若蚊虫，不敢明目张胆发脾气。
太后：“嘉淳，你可是真心给皇祖母祝寿的？”
嘉淳恭敬行礼：“孙女真心祝愿皇祖母长命百岁，笑口常开。”
“那便准了你，与乐人调换，表演杂技。”
太后说得天高云淡，脸上半分忧虑也没有。
嘉淳高兴还礼，连忙跑上台换糖雪下去。
糖雪轻拍嘉淳后背，暗自给她做了防身法咒。
此法咒可反弹射向她的飞刀，保她不被利器所伤。
大局已定，祁思锐还想辩驳，却见……
高位上皇帝的脸像抹了一层寒霜，眼神凶煞，大力捏着酒杯，声音冰冷：“太后娘娘真是好兴致。”
太后假笑：“皇儿哪里的话，皇儿难道不希望母后兴致盎然地渡过这场盛宴吗？”
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揣摩圣意，出声责令台上的萧鼎晏一定要尽全力表演好飞刀杂技，万不可伤及公主，否则……
“千刀万剐，诛灭九族，凡有关系者必杀之。”
皇帝阴恻恻重复：“淳儿有一根汗毛落下，朕就剐了你！”
萧鼎晏跪拜：“皇上担忧公主，不如就拿刚刚的乐人做靶。”
公主：“做靶人已定，公子何必多说，不妨放手一搏。”
“我相信你！”
嘉淳浅言的呢喃细语却让萧鼎晏如雷贯耳，“轰”的一声震得他脑袋发蒙，心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下。
萧鼎晏心里麻麻的痒痒的，但酥麻感过后是一阵疼痛。
“公主请上靶。”
萧鼎晏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和眼神，不让一丝真情流露。
宫人们给公主绑好绳子后，纷纷退了下去。
萧鼎晏深呼吸，平复内心不断翻涌的紧张、仇恨、不甘、怨怼以及他不得不舍弃的爱。
“他不会想杀了公主吧？”
坐顾清熠身边的乐悠，不禁为嘉淳捏了把汗。
“不会，他没蠢到当众杀公主。”
今夜皇帝所有的不满，都让顾清熠体会到，报仇这件事不是简单杀戮就可以成功的。
最好的复仇，是让仇人痛苦，让他生不如死。
顾清熠小抿烈酒，暗自盘算。
台上，萧鼎晏聚精会神表演杂技，好在投掷飞刀时未失手，众人悬着的心都落了下来。
当大家都以为表演快要结束时，萧鼎晏双手上抬，再次洒出金粉。
金粉落在靶子上，靶子瞬间变成活物。
活物慢慢化形，逐步张开翅膀，竟是一只凤凰！
凤凰上隐隐透着圣灵之力。
“钺钺，这凤凰是什么来历？”
薛钺彩瞳瞬现：“是化形术，圣灵的化形术。”
圣灵的化形术？
也就是说元城内除了糖雪和薛羡思还有别的圣灵？
糖雪凝神静气感受着方圆百里的圣灵之力。
果然，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发现一圣灵。
只是，奇怪的是，糖雪所感知的圣灵之气竟有一丝熟悉。
糖雪随着圣灵之气散发的源头看去，看见一个人影，白色的人影。
“糖主，你发现什么了？”
薛钺挡住糖雪视线。
“你让开。”
“糖主，萧鼎晏让公主上天了。”
“上就上……”
糖雪反应过来：“什么！他咋不上天呢？”
“公主没有被吓到吧！”
糖雪没有再去注意那个白色的影子，而是将所有精力放在了凤凰背中坐着的嘉淳身上。
“啊——”
嘉淳被突然的腾空起飞吓着了，尖叫出声。
她抱着凤凰脖子，不肯撒手，嘴里不停念叨：“凤凰大哥？小妹？翅下留情，让我安全到达地面可好？”
“啊——”
蓦地凤凰猛然下垂，几乎垂直落下，快要到达地面时又剧烈腾飞。
“别玩我了！”
大约两个来回，凤凰才正常了些，带着她悠然盘旋在半空中。
皇城夜景绚烂多彩，万家灯火与月明星稀交相辉映，空气中凉爽的夜风拂过嘉淳鼻尖略过额间秀发。
嘉淳吸一口新鲜空气，闻一闻自然芳香，身心畅快无比，不由得酣畅笑叹：“真是太美了！”
萧鼎晏看着空中飞舞的嘉淳仿佛入定了一般，沉醉其中。
冰封许久的锁眉像是遇到了暖阳，一点点融化开。
他眉心动了动，嘴角爬上一抹温润的笑，似是想起了开心的事。
手不自觉抖了三分。
空中盘旋的凤凰顷刻化为金粉，随风消逝，只剩嘉淳半空悬浮。
“不是吧！啊——”嘉淳正开心畅游，突觉脚下空空，胯下来风，如不出所料。
她会被摔死。
顾清熠纵身一跃，稳稳接住嘉淳。
祁思锐念咒施法，在嘉淳身下着落的位置铺了一块飞毯，护她周全。
萧鼎晏回神后立刻抛出金粉，想要再次幻化出凤凰，可惜他身上的圣灵之力已然用尽。
屋顶上那位仙气飘飘的清冷公子也对嘉淳出手相救，灵法一施。
人未救到，却引起糖雪注意。
糖雪起身欲追随源头而去，被薛钺一把拉下。
薛钺力道有些大。
糖雪重心不稳，好巧不巧跌落在薛钺怀中。
惯性使然，糖雪与薛钺二人被一股无名之力推入一侧桌角下。
糖雪趴在薛钺身上，两人面容凑得极近，意识到姿势有些不妥。
糖雪想起身。
“嘭——”后脑磕在桌角尖处。
身旁乐人们都发现了两人的异动，本来是没什么事的。
不知哪处响起一个大惊小怪的声音：“你们俩在桌子下做什么？”
于是乎，所有人都发现她和薛钺有异动了。
连刚落地的嘉淳和顾清熠也朝他们二人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