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杀人宝刀
“南宫澄的尸首是怎么被发现的？你详细说说。”薛钺追问。
“这个我调查了，我来说。”嘉淳抢着回答。
“南宫澄的尸体是皇祖母寿诞当夜，侍卫在假山旁的池子里发现的。”
“因是小寿诞，皇祖母没有大摆筵席，当天只宴请了一些关系较好的官家女眷。”
“若如窦仵作所说，南宫澄有可能是被人扼杀而死，那么害她的人该是一个孔武有力的男子。”
“宴会上的官家女眷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一点武力也没有，如何能扼杀别人？”
薛钺：“当天就真的一位男宾都没有？”
嘉淳沉默，看样子她调查得不够仔细呀。
糖雪补充提问：“侍卫发现尸首时，周围环境可有什么异常？”
“有一只黑猫窜出，这算异常么？”
宫中从未养过黑猫，尸体旁突然出现一只黑猫，嘉淳觉得算是一个奇怪的点吧。
可一只猫而已，也可能是从外面跑进来觅食的。
嘉淳说着说着，语气低了下去，她对她的直觉有些不自信。
顾清熠接下话题，看向嘉淳，似有鼓励的味道：“当然算。”
“对了”梅禧吃了几口菜，忽然想到一个人，“今日我去窦仵作家时，有一个人一直跟着我。”
“后来，我拐了几个弯，走进人群多的地方才把他甩掉。”
糖雪：“看清跟踪的人是谁了么？”
“看清了，是昭武校尉陆锦韬。”
糖雪：“陆锦韬？”
哦，就是那个连梅禧都打不过的文武状元。
啧，这年头，给点钱，阿猫阿狗都能当状元郎。
梅禧：“前年的文武状元，初元国唯一的文武状元，当时他的出现可引起了好大的风波，你不知道？”
“看来糖雪姑娘不仅不关心家事，连发生在身边的事也毫不了解。”
韩谨品一口甘醇美酒，面带微笑，随心言语。
糖雪本来想说，她只是一时没想起来而已。
听见韩谨那阴不阴阳不阳的话，便不想说了。
瞧把他能的，好似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有时候忙碌起来，一心只想着顾好宾客不要怠慢了他们，对于其他事真是无暇顾及。”
薛钺替糖雪辩解的一句话，不知哪儿触动了顾清熠，顾清熠竟直言不逊道：
“太子殿下高高在上，如何能体会民间百姓为生计奔波之苦。”
“皇家权威很多时候都是，皇家乐则百姓乐，皇家悲则百姓悲。”
“往往一句话便能要了全族人的性命。”
言于此，顾清熠捏紧拳头，目眦欲裂。
薛钺轻踢顾清熠脚尖，示意他冷静些。
顾清熠的话引起韩谨注意，光顾着弄清糖雪的真实身份，倒忘记了这个来路不明的打手。
饭桌上再一次鸦雀无声。
压抑的氛围，实在削减糖雪食欲。
薛钺见糖雪托腮，知她食欲不佳。
用汤勺舀了一小碗酸甜口的鸡蛋羹放到糖雪面前。
薛钺用哄孩子的口吻，哄她：
“天大地大，食物最大。”
旁人吃不惯这个味道。
所以酸甜味的鸡蛋羹是薛钺独创，亦是糖雪独有。
每次糖雪心情不好时，他就会做给她吃。
哄完贪吃鬼，薛钺接着梅禧话茬，继续讨论案情。
“陆锦韬很有可能同幕后黑手有关系，公主可以派人调查一番。”
“个人认为，这件案子人与妖合作杀人的可能性较大。”
“南宫澄尸体上蹊跷的地方极有可能隐藏着真正死因。何不大胆假设一下，南宫澄是先被人杀死，后被妖毁尸意图隐藏死因。”
嘉淳与梅禧二人听完连连点头，心下默记重点。
韩谨：“另外，皇祖母寿宴那天可以查一查外臣进宫名单，难保不会有外臣偷偷溜进去。”
“也要查一查那些外臣家中养了黑猫，亦或是谁最近与昭武校尉走得比较近。”
薛钺眉头微微拧起，他总觉得韩谨的话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聊完案情，吃完晚饭。
公主与太子便在顾清熠的护送下回了皇宫，乐悠心有愧疚主动承担起洗碗的重任。
薛钺关好门窗后，来到后院。
紫藤花架下，糖雪躺在摇椅上惬意地沐浴月光。
“太子怕是已经对你的身份有所察觉了。”
薛钺走上前，在摇椅旁的石凳上坐下。
糖雪依旧一副无所谓的状态：“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不准备怎么办，小孩儿而已，还用费心力想计策对付？”
“他已经不是小孩了，现在的他有城府，有谋划，有野心，更有毅力。”
“你可不可以用点心，想一想解决办法。”
薛钺一双如丝魅眼，勾着摇椅上的糖雪，脸上一抹无奈的笑。
糖雪上半身趴在摇椅边上，扭头看向薛钺：
“就算已经长大成人，他还能把我吃了？”
“我一个圣灵，妖魔鬼怪神仙精魅皆不能拿我怎样，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再不行……”糖雪弯起唇角，看似在笑，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我就杀了他。”
“师傅不是说过。”薛钺僵住脸颊，平复心情后，劝道，“圣灵不能杀凡人，杀了凡人会有天谴。”
“我又不傻，当然不会亲自动手。”
“即便我借刀杀人杀不了他，不还有你么？”
薛钺是糖雪千年前拾获的狐妖。
小狐崽天生自带一双珍贵彩瞳，可蛊惑人心，更可坚守本心看破假象。
若注入圣灵之力，加以训练，更可控圣灵之心。
对于糖雪来说，不论是杀人还是杀圣灵。
薛钺都是一把不可或缺的宝刀。
糖雪软言细语，眼睛忽闪忽闪地注视着薛悦，撒娇道：
“你会帮我铲除所有我讨厌的人，对么？”
会，当然会。
他于她而言，不就这么点价值么！
薛钺浅浅道：“我会帮你铲除所有伤害你的恶人。”
糖雪躺回摇椅内，赏着月，闻着花香，满足道：
“担心我杀人不如担心你徒弟顾清熠杀人。”
要问饭桌上谁最失态，当属顾清熠。
十一年前，灭了他一族二百多只狐狸的罪魁祸首可是当今圣上。
“你说他会不会一时冲动，就要了皇家子嗣的性命呢？”
糖雪云淡风轻地谈论着他人死活，内心毫无波澜。
薛钺信手变幻出玄光镜，观察公主一行人是否安全。
镜中映照出顾清熠护送皇家子嗣回宫的画面。
画面中一片祥和。
一行人走至离宫门不远处，嘉淳让顾清熠先回去。
顾清熠知晓缘由后，很是听话的走了。
他甚至没再对宫门前的灵法屏障动歪脑筋，试图破坏。
薛钺放心道：“好在他还没被仇恨蒙蔽双眼。”
皇帝固然可恨，但他的子女却是无辜的。
“善恶只在一念之间，你猜他什么时候会忍不住动手呢？”
“至少不是现在。”
薛钺旋转食指，打算收回玄光镜。
收回玄光镜的一瞬间，糖雪与薛钺不约而同听见嘉淳对韩谨的责问。
“皇兄，你到底想对糖糖做什么？”
两人目光皆聚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