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试探
“道歉呢?”薛钺随手一指,韩梁高立马执行。
见他满意了,韩梁高才在一众奴仆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离开熙楼。
“厉害!”嘉淳不由地钦佩起来。
“厉害的不是我。”
薛钺眼眸微转,视线落定在不远处的糖雪身上。
他想挑明幕后英雄,却见糖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薛悦了然。
“不是你?韩梁高不是因为你才肯罢手的吗?”
“他肯罢手只是因为……”薛悦上前,低声解释:“他把我误认成了妖怪,心有畏惧不敢再生事端。”
“妖怪?”嘉淳疑惑地看向顾清熠,“难道是他?”
“对呀,我们这儿除了他,还有谁会法术呢!”
顺水推舟,薛悦将“英雄救美”的人情送给了顾清熠。
“不过,你可千万不要戳穿他的好意,你也知道他这人害羞得紧。”
嘉淳又惊又喜,她从来没奢望过顾清熠这样的大妖怪有一天会主动出手帮她。
不似嘉淳简单好骗,韩谨眼中携着期待与怀疑,久久凝望那个除了容貌不同其他各个地方都无比熟悉的姑娘。
有了怀疑,韩谨很快做出行动。
当天下午,韩谨用一袋玫瑰酥做诱饵,从乐悠嘴中套出了一些他想要的东西。
一开始糖雪并没注意到,但当薛钺告诉她。
乐悠偷偷藏了一袋玫瑰酥在枕头底下,被他戳破后,表情还极其不自然。
糖雪便感麻烦临门。
果然,傍晚时分,韩谨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回宫,而是借着嘉淳公主的由头,要留下一起吃晚饭。
深夜,熙楼打烊。
饭菜均已上桌,众人都已落座,却迟迟无人下筷。
整个氛围拘束且郁闷。
嘉淳想缓和气氛,率先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给乐悠,温和且亲切:
“喜欢吃么?”
“喜欢。”乐悠稚嫩的声音甜甜地回应着,手里筷子却纹丝未动。
“喜欢吃就敞开了吃”嘉淳凑近乐悠耳边,“别害怕,和平常一样,想吃什么就自己夹。”
“嗯”
嘉淳以为大家都畏于储皇皇权。
其则不然。
糖雪乐悠薛钺三人是因为下午的事,无心动筷。
顾清熠是因为乐悠从下午开始鬼鬼祟祟,他想弄清楚缘由。
只有梅禧是真的畏惧储皇权力,不敢动筷。
饭桌上,乐悠偷瞄糖雪好几次,那张笑容全无还略带些严肃的脸,让她心里突突打鼓。
乐悠估摸着糖雪是知道了下午的事。
满脑子都想着该如何搪塞过去。
韩谨眼角弯似月牙,温和有礼。
“孤只是来蹭饭的,各位不必太过拘束。”
薛钺夹了块糖醋排骨放进糖雪碗中,轻声道:“吃吧。”
糖雪会心一笑,眼眸稍抬,看了看斜对面焦虑不安的乐悠,叹了口气。
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
让乐悠好好吃顿饭吧。
糖雪主动向乐悠挑起话题:“红烧肉不好吃?”
“好吃。”意识到糖雪在和自己搭话,乐悠赶忙回应。
“那还不趁热吃。”
乐悠重重点头,低头扒碗,囫囵吞枣式地吃下那块红烧肉。
“听说后院的紫藤萝架是糖雪姑娘亲手搭的?”
韩谨看似漫不经心地提问。
乐悠整个人一怔,他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清熠见乐悠如此,多少猜到了点什么。
糖醋排骨还未来得及放进糖雪嘴里,类似拷问的问题便来了。
糖雪无奈,一定要在吃饭的时候问这些问题?
“我这人十分怕热,见后院有棵紫藤萝树开得极好看,便在树旁随手搭了个可以纳凉的小亭子。”
韩谨:“孤的承天宫里也有一棵紫藤萝树,糖雪姑娘搭的紫藤花架甚合孤心意,不知孤是否有幸可以得到一个类似的紫藤花架?”
糖醋排骨被夹在两根筷子中间,摇摇欲坠。
不能专心啃那块被鲜红糖醋汁裹满了的焦黄排骨,糖雪有些不耐烦。
“当然可以,花架而已,大街上随便找个工匠给张图纸都能搭成太子殿下想要的样子。”
听见糖雪的拒绝,韩谨也不失落。
“糖雪姑娘祖籍洛州,这几年可有回去看过?”
“没有。”
糖雪趁着问话间隙把那块排骨塞进嘴里,嘟嘟囔囔吐出两个字。
“没回去过,那肯定不知晓洛州附近的贼人是何去处。”
“不知。”
“那伙贼人已被朝廷剿灭,糖雪姑娘可觉大仇得报?”
糖雪没讲话,薛钺默默看了她一眼。
嘉淳紧随薛钺,也看了糖雪一眼。
“说来也怪,糖雪姑娘满门被……”
“皇兄!”嘉淳圆滚滚的杏眼中有一丝责怪,“母后和夫子未同皇兄讲过:食不言寝不语么?”
嘉淳曾细细追问过糖雪家中遭何变故,糖雪欲言又止,总是一脸抑郁悲愤不得抒的样子。
见她为难,嘉淳只好作罢。
没想到现如今,太子竟这样明晃晃的将别人难言之事说了出来。
嘉淳在饭桌上越听越觉不妥。
一时冲动,说了那样的话。
可说完她就后悔了,毕竟她的兄长是太子,这样说他会不会语气会不会有些太冲了?
“我的意思是,多吃菜,少说话。”
“就是,这么多菜还堵不上您的嘴?”
乐悠气不过被利用,附和着公主,加了一句揶揄他。
公主急忙摇手:“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嘉淳慌乱的眼眸瞄到对面的婉清,一下子有了措辞。
“我的意思是,婉清姑娘现在处于一个严峻且危险的处境,不如先处理好她的事情。”
“就是,该担心的不担心,不该操心的”
瞎操心!
梅禧一把捂住乐悠的嘴,解释道:“乐悠肯定是饭前偷喝了酒,胡言乱语,太子莫怪。”
梅禧凑近乐悠,低语:“姑奶奶,别说了,那可是太子。”
韩谨温润一笑,看不出怒意,甚至连一丝生气也没有。
“既然淳儿都怎么说了,那便谈谈太子妃一案吧。”
“小禧,说说你今天的收获。”
“今天早上,”梅禧松开乐悠,正经道,“我去窦仵作那边询问过。”
“据仵作所说,太傅独女南宫澄与侯府嫡女孙晏清的心窍皆被人取下,的确十分古怪,像是妖所为。”
韩谨问:“死因确定是无心而死?”
“应该是。”
嘉淳疑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应该是?”
“窦仵作在南宫澄眼底和口腔中发现散在出血点,且颈部有骨折痕迹。”
顾清熠:“所以仵作还怀疑南宫澄的死因是遭人扼杀?”
“但他也只是怀疑,他说……”
梅禧将仵作的话原封不动告知众人。
“若南宫澄是遭人扼杀,那么她颈部应出现一道青紫色扼痕,且面色不该是惨白色。”
可尸首上只有一些偏向于被人扼杀的小细节,明显的扼杀伤痕一点没有。
“那就奇怪了。”
众人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