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太子的要求
“孤知道淳儿设的讼堂专门为九流之下的百姓做事,刚巧婉清在其内,希望各位能保护婉清最少三个月。”
婉清姑娘才貌双全,风姿绰约,才到风月阁两个月便已艳名远播,捧为元城第一名妓。
“其实太子身边能人众多,何须我们?”薛钺自顾自倒了一杯茶,不冷不热。
“能人再多也还是外人,把婉清交给他们,孤终归不放心。”
太子抚了抚婉清的手后,自然松开。
“婉清她刚赎身,赎身之后还需改业脱籍,回归良民身份。”
“曲折多、奔波多、需耗费的时日更多,孤便想寻个安静的住所让她好容身。”
“我们这儿可不安静。”薛钺继续怼道。
“安静是一方面,安全是另一方面。”嘉淳帮忙解释道。
“皇兄曾被父皇赐婚过两次,但两次赐婚的新娘皆在成亲前死于非命,且死因离奇,死相惨烈,元凶至今未捉拿归案。”
“城中人皆传,妖孽为人心肆意害命。”
也不算肆意,害得都是他未过门的媳妇,感觉还挺有规划。
糖雪腹诽。
“其实还未确定是妖所为,只是城中一直这么传,且越传越荒唐。”
“孤还是偏向于人为谋害。”
韩谨扫视一圈,发现只有嘉淳对此事有所回应,故而多解释了一嘴。
“没错,我与皇兄都觉得是人在背后出谋划策,目的就是为了太子妃位。”嘉淳补充道。
这元凶……
太子妃位最终都是由太子决定,他宁愿杀权臣千金,却不愿从太子身上下功夫,智力方面欠些火候。
糖雪忍不住又一次腹诽。
“皇兄听闻我这里有能人异士,想借一波力将元凶捉拿,好让婉清姑娘安心入宫。”
“我知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不似往日活泼打闹的态度,嘉淳态度诚恳,郑重其事,先是看了看正对面的顾清熠。
顾清熠是薛钺向嘉淳推荐的打手。
只因薛钺告诉嘉淳:顾清熠是狐妖,还是狐妖中的佼佼者。
嘉淳便对顾清熠极其依赖。
此等凶恶之事有顾清熠协助,嘉淳会安心不少。
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顾清熠以温和的态度说了好多字:“做了打手便是雇主双手,只要公主能心安,你想怎么做我便怎么做。”
嘉淳微笑,转而面向糖雪。
嘉淳的认知里:糖雪原是富家千金,因家中变故流落到此,身边除了乐悠这个妹妹,就只剩护卫薛钺,忠心耿耿,追随左右。
糖雪接收视线端起茶杯,未有回答。
“糖雪姑娘放心,这段时间酒楼内的流水损失皆由孤赔偿。此外,孤还会付一笔酬劳,对大家的付出做以嘉奖。”
看着远处沉默的糖雪,韩谨有些迷惘,因为糖雪一举一动,气质神韵里都像极了那个人。
糖雪喝着茶水,不动声色。
她放下茶杯,旋转杯底,依旧不正视韩谨。
按太子所说,此事凶险万分。
韩谨却不问幕僚不找国师,而是大摇大摆告知百姓他将心爱的人交给了公主。
让公主全权办理此事。
他也不想想,万一罪魁祸首痛下杀手,皇后还不跟他闹翻天。
一个亲女,一个养儿,换旁人避讳还来不及,他倒好双手奉上皇后亲女,他在想什么?
除非案件的幕后主使他轻易动不得,需要借助嘉淳的手除去。
嘉淳心思单纯,无所顾忌,若嘉淳执意要为民除害,他假意阻拦却没拦住,最后嘉淳受害他也无可奈何。
糖雪看向嘉淳,嘉淳回望她。
单纯又执拗的棋子,真是好利用。
这场戏这么快就要落幕了么,真是可惜!
糖雪眼眸闪动,转向太子:“既是公主想做,便去做吧,我没有什么异议。”
“叨扰诸位,小女子在此谢过。”婉清恭恭敬敬向在座的人行了一礼。
“不用如此,在熙楼里大家都很随意。”
嘉淳扶着婉清,连忙让她坐好。
“婉清就交给你们,孤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等有空会来看婉清的。”
韩谨安顿好婉清后便离开了。
婉清在熙楼后院居住的这几天,清清静静,安然无事。
几日后,一楼柜台处,乐悠算着账,右手三尺距离的地方有一盘玫瑰酥。
这盘玫瑰酥正被糖雪就着清酒,一块一块吃完。
“姐,能省着点吃么。”算珠声戛然而止,乐悠停笔看向糖雪,好言相劝,“你可知现在一斤玫瑰酥的价钱是多少么?”
“多少?”
“一两半钱。”
玫瑰酥是五味斋热销了十一年的上等糕点,可再怎么上等,再如何热销,它也只是个糕点。
“什么时候的事?我几年前去买时只需二十文,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漫天要价!”
“很久之前价钱比这还高,从大半年前开始不知什么原因降价了,否则一两半钱你现在都买不到!”
乐悠盯着那盘糕点,逐渐咬牙切齿:“知道贵就慢点吃,我还想清完账本后,尝一块呢!”
糖雪将最后一块快要塞入口中的玫瑰酥放回盘子里:“别喊那么大声,给你留了,小姑奶奶。”
擦了擦嘴边的食物残渣,糖雪心满意足,转身离开,却不知薛悦什么时候站在身后。
薛钺走近糖雪,上身前倾微靠,淡淡微笑,目光柔情似水。
他左手搭在柜台边角处,拿糕点袋的右手刚好经过糖雪的腰身到达柜台。
薛钺将糕点袋放入柜台的空盘子里,轻声细语:“还要吃么,这儿还有。”
糖雪反应极快,迅速下蹲钻过薛悦环着的右手。
然后起身站立,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盘里那袋糕点,抱在怀中。
“你可真是爱吃玫瑰酥。”
糖雪对于玫瑰酥的喜爱程度是在薛钺意料之外的。
糖雪幼龄期就被丢弃在凶险又黑暗的炼狱世界中。
那个世界,没有阳光,没有人情,没有爱。
有的只是利用,迫害,争斗,血腥。
不仅如此,糖雪还是个残缺圣灵,不通情感,不会流泪。
因而师傅不只一次同他强调,甜美可爱只是糖雪表象,骨子里暴虐才是她本性。
与糖雪相处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感,若是迷恋表象,自陷其中,便如飞蛾扑火,终成灰烬。
薛钺与她相处了一千年,相处越久薛钺越是疑惑,他家糖主真如师傅所说的那般冷酷无情吗?
“当然啦,玫瑰酥清香可口,甜而不腻,在配以清酒入口,简直是人间美味!”
薛钺倒了杯清酒,手持酒杯,凝着眼前美人侧颜,眼神深邃,情愫不明。
“人间难得美味,怎么偏涨价涨到了一两半钱?”
糖雪问着话,头也不抬,仔细数了数袋子里糕点个数,心里暗自捉摸这袋糕点值不值。
“太子爱买,众人追捧,就涨到了这个价格。”
糖雪这才抬起头,注意到薛钺炙热的目光,打趣道:
“你这样看着我,是垂涎美食呀,还是垂涎美人?”
糖雪从袋子里拿出一块玫瑰酥递给薛钺。
薛钺将糕点推了回去,摇摇头,眼神低垂,继续说。
“太子韩瑾年岁二十又二,帅气俊朗,却至今未娶太子妃。屡屡未落实的太子妃之位引得一众朝臣、贵女暗自争夺。”
“太子自幼在深宫长大,外表温和有礼内心谨慎孤僻,性格喜好总让人捉摸不透,让朝臣贵女们想献殷勤却无从下手。”
“你倒对太子甚是了解。”糖雪调侃道。
“难道你不了解他么?从十一岁到十六岁,再到十八岁他亲口对你说他想娶你,你该比我更了解他吧。”
说话声音逐渐低沉,那张美如冠玉的俊脸也随着“他想娶你”这句话慢慢阴沉下来。
“怎么,后悔当初撺掇我去赴约了?”
糖雪迎着笑脸过去,想哄哄薛钺。
“不后悔,既做了承诺就该守信。”
只是后来痴恋少女的韩谨让他有些害怕。
离开数年,重遇之时韩谨眼里的火花依旧那么热烈。
一旦被他知晓眼前人即心上人,不知会有怎样疯狂的举动。
想到这儿,薛钺拿起柜台上的酒杯,倒满酒后一饮而尽。
“后来呢?”
“嗯?”
“你不是在跟我讲玫瑰酥吗?”
他差点忘了,原话题是玫瑰酥。
“忽而一日,不知哪儿传来的消息说太子殿下对五味斋的玫瑰酥爱不释手,终日怀中揣着糕点。”
“于是乎,五味斋的玫瑰酥短短两日被一抢而空,斋内老板供不应求,便开始疯狂上涨玫瑰酥价钱。”
“大半年前出了妖孽残害太子妃一事,价钱才慢慢跌落至一两半钱。”
“可我从来没见过韩瑾将玫瑰酥放入口中。”
“他只是日日托人买一袋玫瑰酥,然后揣在怀里。”
“你可知这样的习惯他是什么时候有的?”薛钺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