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她投河了
牛观音本意是见到这个孩子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便随口问了一句，哪承想沈天宝上来直接将桌子给掀翻了，桌上的饭碗菜盘哐啷一下全都从牛观音的衣服上滑落掉到了地上，这一切的发生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反应过来的牛观音站起来，前胸上湿了一大片，刚喝了一口的粥全都被他的衣服吃了。
“你干什么！”牛观音应激之下怒吼了一声，更是被沈天宝莫名其妙的举动感到无语。
虽然他有准备觉得沈天宝在别人惹到他的情况下脾气会暴躁一点，万万没想到他是想做什么随意就做了。
沈母听到动静，一下子就飞奔进了屋子，看到倒在地上的桌子，牛观音身上铺满的饭菜，立刻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马上扑过去赔着笑脸：“公子不好意思，我儿子他今天心情不太好，你不要怪他。”沈母拿自己的袖子在他的衣服上擦拭着，替他掸去粘在上面的食物。
“大嫂，你家孩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沈母说来就来地挤了两滴眼泪，“公子，不瞒你说，我家孩子生病了，所以还请你能多包涵，不要怪罪他！”
牛观音只能无奈地说道：“噢，没关系，我换件衣服就好。”
他去了原本昨晚要住的沈良娣的房间，打开自己的包裹，好在有一件可以换的干净衣服，他刚脱掉外衣就听到外面一阵骚乱，有好些人在大声吵嚷着，却听不清具体说了些什么。
牛观音三下五除二将衣服换好，刚拉开门，就见门口围着一大圈人，都背对着他，院子里还陆陆续续地挤进来人，牛观音听见围着的人群中有人在喊：“没救了，没救了！”
牛观音也凑上前去，透过缝隙隐约看见有人躺在地上，他心中咯噔一下，难道又有人死了？
他自己从一旁找了条缝插进去，来到前面才看清楚，地上躺着一个女孩儿，满脸都糊着泥巴，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包裹着身体，整个人像个杆子一样瘦削，盆骨两侧的大骨头都戳了出来，沈父在侧清理掉了女孩儿脸上的泥浆，像白纸一样的皮肤露了出来，不是天生的那种白，而是在水里泡久了，显露出来的，甚至还有些皮皱皱巴巴的，这牛观音再熟悉不过了。
“沈良娣？”牛观音倒吸一口凉气，他蹲下来问沈父：“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昨晚他们还说了许多话，她还说留他吃了炖鱼再走，怎么才睡了一觉的功夫什么都变了？
沈父黑着脸：“这丫头想不开，打鱼的时候投河自尽，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没气息了？”
“怎么会呢？你们什么时候去打鱼的，他又是什么时候投河的？为什么要投河？”牛观音不敢相信，他一连串的发问淹没在众人的唏嘘声中，但沈父还是听见了。
“我们还是跟往常一样鸡鸣第二遍的时候就出发去捕鱼了，她为什么要投河我也不知道！”
恰好这时沈母也来了，看到躺在地上自己的女儿有些不敢相信地推了推，见没什么反应之后嘴里念叨着：“白费了白费了！”又看了一眼沈父质问道：“你怎么不看好她？”
沈父：“我怎么知道呀，早上不过是说了她几句，哪想到她……唉……”
牛观音很快就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沈大哥，你说她什么了？”
沈父见牛观音情绪有些激动，又被他的眼神吓到身体自然地瑟缩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道：“也没什么，不过是说她不应该干活磨磨叽叽的，还装病不想去打鱼罢了，没想到那死丫头还跟我顶嘴，我就说为了弟弟也该勤快一点，我也想不到，平常怎么说她也没事儿啊……”
“沈大哥，我想你当时说的话肯定比这个难听十倍吧？”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沈父看了看四周表情瞬间变得十分难看，沈母这个时候出来打圆场，“各位邻居，我女儿现在出事了，我们两口子有些难受，还劳烦你们先回去好嘛？等我们办丧事的时候还请你们再过来帮我们。”
见主人家都已经发话了，这些邻居也不好多在别人家的院子里多逗留。
一个个说完安慰的话就离开了。
“大哥，嫂子节哀啊！”
“一会儿叫我们啊？”
“别想太多，我们先走了啊！”
……
那些邻居走后，沈母将院子的门给关上了，牛观音坐在地上看着沈良娣的尸身心中又是悔恨又是自责，他昨晚跟她说过今日她要好好劝劝她的爹娘，让他们好好对她的，可是她还没有等他开口，也不知道她去打鱼的时候沈父究竟跟她说了什么，竟让她这般想不开？
想来问这两口子他们也不会说出什么的，哪有为人父母的，自己的女儿死了还这样平静的一个坐在地上，一个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还有一个在屋里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可惜了！”沈父发出一声惋惜，可就是这三个字彻底惹怒了牛观音。
“你们可惜什么？可惜再没有一个劳力为你们家作牛作马的卖力嘛？还是可惜她还没能攒够为你家儿子看病的钱就死了？她一个好好的花季少女你们看看她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而你的儿子呢？却这么胖，女儿就是良娣，儿子就是天宝，有你们这样的父母真是他的悲哀！”
牛观音直抒胸臆了，可夫妇二人脸上却再也挂不住了，沈父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又腾的站起来，眼神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却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就想赤手空拳上去给牛观音来一套，却被沈母给死死地拉住了：“你谁呀，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家的事情指手画脚？”
牛观音倒也不怕，仍旧继续说道：“沈姑娘昨晚就跟我说过了，你们这一家子没一个对她好的，可怜她还自责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你们真不配为人父母！”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向沈良娣，一阵悲凉袭上心头，他作为一个外人的确没有资格去干涉别人的家事，可他就是后悔，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遇见她，能给她一点时间好好劝劝她的父母，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他现在还能做什么呢？他什么都做不了，他谁也救不了，他连沈诗怡交给他的一个小小的事情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