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双子星
每每一场收来的银子不计其数，富家子弟争破头也要来一睹音容，他们私下暗称这两人是龙吟宫的“双子星”，大多来这里的人也是奔着他们俩来的，只有他们的空当排满了才轮得上其他人。
日子久了，自然也就引起了龙吟宫里其他相公的不满，当时有个叫齐子豫的也颇有几分姿色，他很是看不惯这两人。
于是便找了人对裴相公动手，裴相公不像樊振翊那样手中有些功夫，自然扛不住几下，眼看着他快要被打死了，好在樊振翊挡在了他的身前，可是对方都是齐子豫找的练家子，樊振翊虽然护住了裴京洛，但是他的腿也因此被打骨折了。
那之后两人的情谊也更加深厚了，樊振翊常常寸步不离地在裴京洛的身边，只怕有一日他会出事。
可樊振翊没想到有一日出事的会是他自己。
赵熙常也算是离暗城有名的二世祖了，他常常会有些变态的嗜好，比如他爱打扮的妖艳如女子模样，但是在龙吟宫找人服侍他的时候又常常用非人的手段折磨这些相公，他用工具去拨人的指甲，用烧得滚烫的蜡液浇在人最脆弱的皮肤上……看到别人痛苦地求饶的时候他就会哈哈大笑。
当时龙吟宫有两个人就因为受不了他的折磨自杀了。
他看上裴公子已久，又常常约不到裴相公，又偶然几次看见裴京洛与樊振翊私下关系十分要好，便生出扭曲的心理。
他转而去约樊振翊，樊相公和裴相公两人的身价自然是有卖艺不卖身的自由的，可是赵熙常偏偏想办法去折辱樊相公，一法不成又另想他法。
樊相公多次忍耐，却也不解赵熙常心头之恨。
樊振翊的日益萎靡被裴京洛知道后，裴京洛便想了个法子解决掉赵熙常了，也就是后来你知道的那样了。
“不过好在你还算聪明没有被裴京洛他们算计进去！”奚川叹道。
“这个阿顺到底是用什么法子杀死赵熙常的，我始终想不通。”
“其实很简单，赵熙常的尸体不是被扔进他的屋子里的，也不是在你进去之前杀掉他的，而是只需要一个契机，赵熙常便能自然地成为一具尸体，出现在你的面前。”
牛观音咽了一口酒，辛辣味刺激他的神经，想了半晌他突然醍醐灌顶：“你的意思是说，根本不需要阿顺亲自动手，只要把陷阱布置好，等到猎物一出现，他撞上去就必死无疑？”
“兄台果然聪明！”奚川给他杯中蓄满酒，夸赞道。
“可是他是被剑器刺死的，这要如何布置才能保证猎物撞上去的时候必死无疑，又如何才能保证每一步的测算都能够达到目的呢？而且昨晚下着大雨，屋外没有脚印，还有那个绿灯笼，是怎么回事呢？”牛观音心中的疑点越来越多，也越说越兴奋。
奚川的下一句话却解开了他所有的疑惑“你怎么能保证，扶意公子在戌时带进去的人只有你一个人呢？而在你进门之后他又离开了呢？”
牛观音一拍桌子，“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赵熙常在我进入裴相公的庭院之前就已经在他的院子里了，而且他身上那件外衣是樊振翊提前为他准备好的杀器？”
奚川又继续说道：“没错，希望赵熙常死的人可不止裴相公一个人，赵熙常害死的人不止龙吟宫的那两个人，还有外面的许多可怜人，其中有老有小，如果不行非常手段，凭他在离暗城的地位，这些底层的人是没有办法扳倒他的。
所以如果没有其他人的配合，裴相公也不可能完成得了，你说那陷阱必须设置精准，其实不是的，即使有变量的情况下，那么多人也会配合得完美无瑕，只可惜遇见了你，不然这个案子便会被他们做成悬案的，虽然会有些损失，但堇昭公子总能周旋得过来。”
“可是如果不是我洞察了真相，恐怕我就是那个替罪羊了吧？”牛观音心下有些不舒服，奚川虽说得好听了些，可但凡他再笨拙些，没有为自己辩解的能力，那龙吟宫的人也终究会害一条无辜的性命。
奚川自知理亏便缄默不语。
牛观音看向放在一旁的剑心中五味杂陈，“可惜了我这观音坐莲剑，十年未曾出鞘，一出鞘便结果了两个可怜之人，唉……”在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一滴泪落入酒杯中，他提起杯子一饮而尽，其中滋味苦涩又辛辣。
“他们确实是可怜人，只是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或许他们一辈子也达不到公子这种水平吧，我看公子生得细皮嫩肉的，像是读书人，头脑也聪明，还有这等品质的软剑傍身，你家中一定非富即贵吧。”
牛观音想起多年未见的父母亲，笑着点点头，他承认他这二十几年，心中虽然无比寂寥，可与这些人比起来，他实在好太多。
奚川看他沉默地擦着手中的剑便问道：“公子又有头脑，又有功夫，何不走遍天下，匡扶正义锄强扶弱呢？这样也能成就一番名声！”
牛观音一愣，将杯中酒倒在剑上继续擦拭，慢悠悠地说道：“你不是奚川吧？”
奚川眼中冒出一缕光，“牛兄是怎么看出来的？”
“奚川生长在龙吟宫，不会有心思去琢磨这些，他只会想着怎么活，更不会在谈论起龙吟宫的时候把自己排除在外而只称“他们”，再者樊振翊要杀我的时候，你作为他们中的一分子，没必要救我，所以你到底是谁？”
“我是奚川，也不是奚川，真正的奚川其实早就死了，而我只是江湖上籍籍无名的一名剑客而已，为了躲避麻烦我在这龙吟宫躲了很久，奚川惨死后我便成为奚川继续留在那儿了，不过这件事一出，那里也待不下去了，我也该走了。”
“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兄台救命之恩，以后若有需要，尽管到寻阳城昌家巷找我。我叫牛观音”牛观音提起酒杯与奚川相碰。
“你叫观音为何不叫如来……”
牛观音很想解释，但想想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也就作罢了。
与奚川道别之后，牛观音在离暗城又住了一日，便向着北边儿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