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悲剧
“你们杀了人还有理了吗？我一介武夫尚且知道杀人偿命呢！”
“偿命？你的儿子难道不应该给因为他死去的人偿命吗？这么多年，他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嘛？他借着你的威势在外恃强凌弱，害死了龙吟宫那么多苦命的孩子，他们有的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刚看到一点生的希望，可就因为赵熙常的扭曲心理，用最恶心的手段凌辱他们；赵大人，你说我们的命卑贱如草，杀了我们所有人也抵不上你儿子的一条命，可是同样生而为人，凭什么？”
赵老爷子一时接不上话来，现场鸦雀无声。
堇昭见气氛怪异赶紧上前打圆场道：“既然裴相公已畏罪而死，还请赵大人网开一面不要与我这等一般见识。”堇昭的本意并不想樊振翊继续再说下去，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可樊振翊抱着不管不顾的决心继续说道：“堇昭，这么多年我也已经算是还完你的恩情了，你们曾说我和阿顺是龙吟宫的双子星，如今一颗星消失了，我这颗星势必也要随他而去了。”
说完与裴京洛同样的方式决绝的用剑刺向自己的心脏。
樊振翊倒下了，与裴京洛倒在了一起，倒在一片血泊中……
牛观音感觉自己的眼前模糊了，耳朵也模糊了，周围发生了什么他都无心关注了，只觉得周围混乱得一片，他从没想过他自己保了命，另两个人却死在他的面前，隔着一步的距离，他们的血甚至流向了他的膝盖前面，只是不及膝下就融进了泥沙里。
任他用何种词汇都不能精准的描述出那种感觉，不是害怕，不是震惊，是一种视觉冲击力，是眼睁睁的看着两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血一点点往外淌，生命的气息一点点消逝，直至灭亡，像风一样怎么也抓不住的感觉。
牛观音就在那不动弹，后来有人帮他解开了绳子，拉走了他前面的尸体，周围的人也都解散了。
他只听得一句：“你可以走了！”却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久久地跪立在原地，直到天空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虽不似昨晚那般大，却足够让他感知到了，这才让他慢慢站起身来朝赵府大门外走去……
“牛公子……”后边有人在呼喊他，直到追上他的脚步才停了下来。
“奚川。”
“牛公子，你的剑忘记拿了。”
牛观音扫了一眼那柄观音坐莲软剑，神情恹恹，“多谢！”接过剑后手中依然没有力气地自然垂下。
“奚川，等等！”奚川正准备离开又被牛观音叫住了，“多谢奚川公子刚刚的救命之恩！”牛观音对着奚川俯身行了大礼，“不知公子为何会帮我，毕竟裴公子和樊公子才是你们龙吟宫的人？”
奚川意味深长一笑：“公子无须介怀，毕竟我那样做也不存在帮了谁，裴相公和樊相公是龙吟宫的人，可我却不是！”
“噢？”牛观音有些不明白，“不知奚川公子可否赏脸与我同去江月阁，听说那儿的梨花醉天下一绝，以此来聊表兄台救命之恩？”
“盛情难却！”
奚川果真跟牛观音去了江月阁。
奚川看出牛观音神情的不对劲儿，宽慰道：“这样的结果并不能怪你，即使没有你，裴相公杀了赵公子，他也活不了，现在他自己了断了，反而给了自己体面，他死了，樊相公自然也不会独活的。”
“为什么？”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牛观音拿起酒杯敬奚川。
六年前有个男孩儿从斗兽场逃了出来，那不是他的第一次出逃，同以往一样他拼了命地奔跑，后面有很多人追他，虽然长期与野兽厮杀已经把身体练得强壮无比了，可他还是打不过几十人的围殴和她们手中锋利的武器，赤手空拳的他曾一次次被抓回去。
他们用鞭子抽他，用烙铁烫他，然后把他放进野兽的笼子里，在里面放上血淋淋的生肉，让他与动物抢食，他们就像驯服一头不听话的猛兽一般。
这一次，他拼命地跑，用攒了很久的力气去奔跑，冬天的空气像是刀子一样在割他的嗓子，脚上沉重的镣铐绊得他几步一个跟头，可是他不敢放弃，他一次次的逃跑早已惹怒了斗兽场的主人，每一次被抓回去都会有比上一次更重的拷打，这一次若是再让人抓住那些人一定会打死他的。
他像是不知疲倦地一路翻滚，好在那些人虽然拿了武器怎比得上他日积月累下来的功夫，他几次从追他的人手里逃脱，这次他沿着以往从没有走过的路线逃跑，从天黑跑到天亮，一天一夜，不曾停歇，身体累到枯竭，最后他实在扛不住一头栽进了池子里，那些人远远看着他的结局便也没再往前，便回去复命了。
恰好这时路过一人看到这一切，等那些人走了他跳进水里救起那个男孩儿，把他带到自己的居所悉心照料。
男孩儿醒来一睁眼便看到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庞，就像菩萨一样，男孩儿很感激他，可是从小的经历让他并不怎么说话，他只把这份感恩默默记在心里。
在救命恩人的照料之下他的精神开始好转，身上的伤疤也开始慢慢愈合，他知道恩人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裴京洛，可是他从来没这样称呼过他。
朝夕相处后，他知道恩人像他一样有着悲惨的过往年幼时算得上富贵的他家中遭遇灾祸，勉强活下来的他也只能沦为乞儿，若不是生得一副好皮囊，被龙吟宫的堇公子救下，恐怕他早就死了。凭借小时候习得的乐器在堇公子的培养下在这里有了立足之地。
那个男孩儿樊振翊听闻他的遭遇，叫他阿顺，只希望他的恩人以后万事顺遂，而阿顺也称呼他幼时的小名“小衣”
自此之后，阿顺教小衣曲子，小衣竟挖掘出难得的天赋，很快小衣也能靠着学到的东西赚些银子了，加上他独特的高冷气质，竟有不少人也愿意为此买单。
每当阿顺和小衣同时出现的时候都能引来呼声一片，自此，堇昭也嗅到了赚钱的机会，每隔一段时间就让两人同台表演一次，两人的名气越来越大，慕名而来的人也越来越多，许多达官贵人也爱男色，这样的人间绝色便很快在圈子里流传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