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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削减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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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饭,何老爷怕陆延均会与他同路,提前找个借口先跑了。moweiwenxuan

    何老爷走后,陆延均终于向周家人道出了心中所想,面容凝重,“他不是这里的农户。”

    阿飞的爷爷一听,立刻觉出了几分不对,让老伴儿把阿飞带出去玩。

    二人走后,阿飞的爷爷才道,“他可是阿飞的生父?”

    陆延均忖量了下,静静点头。

    “那可如何是好!九皇子,您可要帮帮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把阿飞拉扯这么大,不能让他说要回去就要回去!”

    不久前,陆延均正是用阿飞生父生母想要抱走孩子的理由,说服了二老从白马村举家迁至这里,隐姓埋名。

    陆延均甚至嘱咐他们,不要在外人面前提及自己的姓氏。

    可方才他敲门时,居然开口喊了“周老伯”。

    陆延均不由得感到几分懊恼。

    “没事,但凡以后有人上门来要抱孩子,你们咬死不认就是了。我会尽力帮你们的。”陆延均道。

    “嗯,嗯。”

    阿飞的爷爷频频点头,面色还是有几分忧虑。

    何老爷回府以后,一直在思忖,该如何确认那个小男孩的真实身份。

    斟酌半晌,他只确认了一个办法。

    让闫玉萍见到阿飞。只有她认得阿飞。

    于是,当晚,他派一个家丁去靖安侯府送信,嘱咐他事情紧急,务必要送到。

    那家丁到了靖安侯府门口,见大门未锁,溜了进去。

    他在院中碰见了凌月。

    夜色朦胧,他看不清对方的穿着打扮,只辨认出那是一个年轻姑娘,还当她是丫鬟,便上前问,“请问,闫姨娘住在何处?”

    “你找她有什么事情?”

    “刚刚门口有人送了张字条,托我给她。”

    凌月斟酌了下。

    这个小伙计,连她也认不出来……兴许,根本就不是侯府的人。

    她含着温和却冷静的笑,缓缓道,“你是哪里的伙计?是侯府的吗?”

    被这么一问,小伙计顿感心虚,正要开口,凌月又打断了他。

    “你是新来的吧?”

    她有意递给对方一个台阶。

    果不其然,小伙计连连点头,“是,是,我是新来的。”

    “你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我是闫姨娘房里的丫头,跟了她有些日子了。闫姨娘一向不喜欢家丁出入她的院门,怕落人口实。你这字条,既然是要交给她的,我看,我也不方便经手。你还是等闫姨娘哪一日出了门,再交给她吧。”

    说着,凌月便假意绕过他往前走。

    那小伙计立刻喊住她,“这位姐姐,请留步。这信,我务必今晚送到。若您不嫌麻烦,就帮我带给闫姨娘吧。”

    说完,他双手递上一封信。

    凌月略显为难地斟酌了下,才接过信来,“那好吧。下不为例。以后有什么信,白天来送。”

    “是。”

    小伙计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凌月立刻揣上信,快步往自己的玉镜轩走。

    到了房中,她命丫鬟点燃了桌上油灯,就着光亮迫不及待地拆开信来。

    “明早来见我。阿飞兴许还活着。”

    落款只有二字:致荣。

    凌月起初还未明白这张字条的分量。

    但她在心里略微一盘算后,忽然身子一震。

    致荣,难道是那个,何致荣?

    她不敢耽误,马上去碧落堂报信。

    霍芸书收了她带来的信,嘱咐她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

    凌月点头。

    她怕引人注意,没有多停留,就赶回了玉镜轩。

    凌兰关紧了门,走来问霍芸书该如何办。

    “这字条,不如直接交给世子去。”

    “要是写明是给闫姨娘的,我肯定让凌月拿给世子了。可惜。现在只能暂且压下这件事。等一个能让阿飞与大家见面的时机。”

    “小姐,过些日子,太后寿辰,那可是文武百官都在的场合。”凌兰轻轻地道。

    霍芸书笑了笑,“你一向是有主意。”

    到底如何行动,她一定要审慎考虑。

    而此时此刻,凌月回到玉镜轩,发现正屋竟亮着灯。

    走近一看,凌月能清楚地辨出书桌旁还有个人影。

    那影子透过窗户,悄无声息地映入了屋外浓重的夜。

    她有些心虚,深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进去。

    郑少翎坐在桌边喝茶,面色严肃。

    见她进来,他稍稍缓和了神情,向她笑了笑,“去哪儿了?”

    “去膳堂了。有个丫鬟说缺了样食材,问明天祖母的早餐怎么做。”凌月随口说着,走来轻轻将手搭上他的肩,声音温柔,“等了多久了?”

    “我也刚刚才到。”

    凌月笑了笑,俯身,伸出纤细的手指,缓缓拂过他微蹙的眉,轻声细语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世子为何有些不开心?”

    郑少翎笑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在掌心间轻轻摩挲着,“你一向是心细……”

    犹豫了下,他才道,“只是近来查账,我发现,府中的积蓄,没有我想得那么乐观。”

    “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府里人挥霍太甚了。玉萍也不是管得住钱的人。反正这账,越查越不对。可我也说不清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难不成,这府中的银子,被那些下人偷着转移了?”

    凌月抿了抿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郑少翎,顺着他的话道,“其实这府里,鱼龙混杂。每个人偷一点儿,日积月累,府里的亏空就大了。从前夫人管事的时候,手腕硬,没人敢暗中捣鬼。但是……”

    她有意住了嘴,显得很为难的模样。

    “但是什么?你直说无妨。”

    “但是闫姨娘,对下人没那么严苛。下人也就渐渐蹬鼻子上脸起来了。”

    她说得很委婉,但郑少翎明白她的意思。

    闫玉萍就是不会管家。

    郑少翎长叹了一声气,不自觉地捏了捏她的手。

    “那世子要如何办才好?这府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总是需要银子来维持的。”

    “一方面,先查查这亏空究竟从何处起。另一方面……”

    他顿了顿,仿佛很不愿意吐出这后半句话。

    “只能裁革奴才,削减月例。这府里,实在供养不了这么多人。从前的日子,的确太奢靡了。”

    凌月点点头,“也只能这样办了。”

    “这事,我交给你办可好?交给玉萍,我属实不放心。”

    “世子若信得过我,我一定尽心尽力办好。”

    郑少翎注视着她,满意地微笑。

    第二天,裁人的消息就在府中不胫而走。

    凌月怕府里有人生事,便赶紧在当天宣布:裁人一事,日后再议。府中还未到入不敷出的地步。但从月底开始,丫鬟家丁们的月例银子一律减半。

    当晚在万福堂吃饭时,郑老夫人特意屏退下人,盘问起府中积蓄的事。

    闫玉萍一听,不自觉地动了动喉咙,略感心虚。

    为了掩饰,她端起汤碗,假装专心喝汤。

    凌月答道,“祖母,世子这些日子查了账,发现府里的积蓄,属实比往日要拮据。月例减半,只是权宜之计。但凌月怕府中生祸,不敢贸然裁人。凌月想着,日后,若碰上些手脚不勤快的、为人难缠的奴才,就找个借口把人撵了。如此,也不会引起恐慌。”

    郑老夫人思忖着点点头,“你做得对。但这个,还不够。府中女眷,荣华富贵的日子,也算是过惯了。既然府中银两有些捉襟见肘,光减丫鬟的月例还不够,我们也应当以身作则,省吃俭用一些。”

    说话间,她的目光有意投向了边上的闫玉萍。

    谁都知道,这话就是说给闫玉萍听的。

    在座的人中,唯有闫玉萍花钱最大手大脚。

    凌月赶紧表态,“老夫人说的是。我的月例,也与丫鬟们一同减半吧。平日我在府里,吃穿用度都极为充裕,实在是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

    郑老夫人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还是凌月丫头懂事。”

    闫玉萍一听这话,便心生不满,立刻放下汤碗,接着话茬道,“我的例银,也按凌姨娘的方法办吧。”

    “你好打扮,花钱的地方多,可千万不要勉强。”郑老夫人说。

    “祖母这是说哪儿的话。玉萍不觉得勉强。我省俭些不要紧,祖母和母亲能吃好穿好,我便知足了。”

    “既然如此,就按凌月的话办吧。”

    众人点头。

    闫玉萍对银子没概念。她纯属是为了撑面子,才赶着说那些话。

    本以为,例银减半,不过是积蓄少了些。

    她想,大不了以后少买些胭脂水粉,还能拮据到什么地步?

    第二日,丫鬟送来的早餐,比平日少了三四个碟不说,样式也简单了。

    两菜一粥,虽然分量足,但看着清淡,让她一点儿胃口都提不起来。

    闫玉萍心中不悦,“啪”的一声摔下筷子,沉着一张脸向送饭的丫头问,“你们给凌姨娘送的,也是这样的饭菜?”

    丫鬟吓了一跳,忙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回闫姨娘的话,是的。只是凌姨娘多了碟麻花。凌姨娘一向喜欢甜口,膳堂就给她多备了份。”

    闫玉萍冷笑一声,“那这麻花的钱,谁出?凭什么她多吃多占?”

    丫鬟怯生生地抬眼看她,“闫姨娘,几根麻花而已,用不了几文钱。”

    “这是几文钱的事吗?”闫玉萍一拍桌子,瞪起眼。

    丫鬟赶紧低下头,不说话了。

    “夫人和祖母那,也是这样的菜?”

    “差不多。”丫鬟不敢多说了,只敢搪塞一句。

    但闫玉萍又不傻。

    差不多,那就是差远了。

    “走,端着盘子,我去碧落堂,看看夫人用什么山珍海味呢!”

    说着,她腰肢一扭,利落起身,扯过衣桁上的外袍,随意披上,就出了门。

    丫鬟连忙端上盘子,紧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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