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南下回老屋
张大叔张允,即宋天成的亲生父亲,自从那天在千河客栈偶遇天成后,回到乡民家,第三天就出发回西南老家。
已经走了约么有十天了,家越来越近,路程已经走过了三分之二,大叔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家里情况怎么样了?他在想象,如果盛氏听到他找到了天儿,她是不是当场晕倒?那个不孝子张亦是不是还在绞尽脑汁,一心只想抢夺张家家产?他摸了摸藏在包袱里的血玉鉴,还在的,就放心了。
时值冬季,天阴沉沉的,此时,天已经暗下来,他不得不寻找客栈歇息了。
一路走一路找,前方,朦胧的夜色里呈现出一幢房子的模样,他扬鞭催马,朝前奔去。
走近一看,果然是客栈,门头:璋灵宫。
随即有店小二笑脸相迎,为他栓马,引他到厅堂入座,此时的厅堂里客人不少,都在三三两两的喝酒聊天,他要了几个凉菜,花生米、贡菜条等,先喝点酒,再要小二准备白切鸡、回锅肉等热菜,他有些累,还有些饿,顾不得其他的了,因为见到儿子后,他太高兴,就把有些烦恼事抛于脑后了。
他喝了一会酒,感觉有点内急,于是起身去茅房,一刻功夫不到,就回来了。继续喝酒吃菜,吃饱喝足后,有些晕晕乎乎的,他径直上楼歇息,洗漱完毕,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已经大亮,他才起床,今天有太阳,太阳已经从窗户外照射进来,落在地上,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他有些疑惑:我什么时候打开了窗户?怎么这么晚了才起床?而且,现在头有些晕晕乎乎的,走几步路也摇摇晃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感觉口中有些苦涩,他倒了杯冷水喝,摇了摇头,感觉还是昏昏沉沉的,他勉强穿好了衣服,感觉还是全身无力,他又倒在床上睡了一会。
半个时辰后,小二来敲门了,说道:客官,要起床吃早饭了,再迟就只能吃午饭了。
张允应了一声:马上就下来。
他听到小二下楼的声音。
张允感觉精神状态好了一些,准备收拾行装,突然发现包袱已经解开,他又找了一下他的血玉鉴,糟了,血玉鉴不见了。现在,他清醒过来,窗户应该是别人打开的,他记得睡觉时,窗户是关闭的。
他收拾好包袱,下楼来了,询问小二,店里有没有人丢失东西?昨天晚上,他的血玉鉴被盗了。
小二马上去找店老板,一刻钟之后,店老板下来询问张允相关情况,并且吩咐管家去当地衙门报案。
过了半天,直到接近傍晚,衙门的捕快才姗姗来迟,到店后,给张允及老板做了一些记录,又去客栈各个房间查看了一番,给张允留下话,这个只能等待官府调查研究,不能确定能否有结果,更不能确定何时有结果,如果,张允有事,就先去办事,估计近期不会有什么结论。
无论如何,张允还是谢过了捕快与老板,然后继续向南下,想着:血玉鉴是丢失了,但幸亏人还在,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以后得多加小心才是,要不然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儿子天成了。
一想到天成,他的精神就来了,他扬鞭催马,想更快的回到张家老屋。
此时已经黄昏,冬日黄昏的暖阳里,感觉如同秋天,越往南边,感觉气温有些回升,不觉北面那么冷飕飕的,心情又好了很多。
夜幕降临,必须找个客栈投宿了,好在还有一天就可以到家了。
今天很凑巧,心中想着客栈时,客栈就在眼前。
很奇怪,这个客栈连个正式的名称都没有,它就叫无名客栈。
客栈虽然有些破落,可是,客人还真不少,看起来,客人有做生意的,也有出来游山玩水的,还有些可能是来南方避冬的,各式各样的都有。
这次,张允就谨慎小心多了,进入客栈厅堂后,他先去茅房,一切准备妥当后,他才开始点酒菜,吃的时候,眼睛观察厅堂内的动静,生怕再出现什么幺蛾子。
今天,他只点了三个热菜,还有一壶酒,想着,明天就到家了,安全才是上上策。他才开始吃了不到一刻钟,突然一只飞镖从后面飘过来,幸亏他是一直在练心意剑,他能从嘈杂的声音中,听出剑或者飞镖飞行中发出的轻微声响,一般人根本听不到,但是,在躲避飞镖射过来时,判断稍微有丁点误差,飞镖从他肩膀边飞过,伤到了一点点皮肉,他拿起包袱,迅速追到客栈门外,外面有人接应他,刺客飞身上马,消失在夜色中。
张允怕中他人埋伏,不敢再追,也无心再吃饭喝酒,跟小二大致说了些情况,小二引张允至其他人都不知晓的地下室歇息,这里是客栈最隐秘最安全的地方,入口是一厚厚的铁门,只要里面不开门,外面人无法进入,况且,此门隐藏在一个木柜子后面,没有店小二或者老板的指引,别人根本找不到门。
张允就着蜡烛灯,清理了一下肩膀的伤口,且敷上了自己常年自备的药膏,估计不用三天,就会完全结痂痊愈,他得感谢自己常年不懈的练习心意剑,否则,这一次小命不保。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前几天,血玉鉴被盗了,今天又遭刺客刺杀,谁会对自己念念不忘?谁一定要置自己于死地?平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要说有点利益关系的,就只有张亦了,可他也没有必要置自己于死地,不管怎么样,至少是张家有恩于他,不说报恩,也不能对有恩于他的人,赶尽杀绝。不过,人心难测,蛇蝎心肠的人还是有的。
微弱的灯光下,四壁显得黑黢黢的,不过,刚刚小二说过,这里很安全,由于赶路,也因为刚才受到惊吓,他身心俱疲,昏昏沉沉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因为尿急,他才醒过来,要不然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
他打点行装,穿戴整齐,整理好包袱,小心而使劲推开沉重的铁门,然后复原柜子的原样,他准备去厅堂吃早餐。
他摸了摸昨天晚上受伤的肩膀,还好,它已经不怎么痛了,只要做好保暖,应该过两天就会痊愈。
吃罢早饭,给马加好粮草,骑马扬鞭,朝张家老屋奔去。
今天,太阳高照,心情一如天上的太阳,晴朗而明亮,向远处张望,他的张家老屋浸润在夕阳的余晖中,树木、夕阳、老屋、天空中自由飞行的鸟群,如诗如画般的美好,离开了七八年,日思夜想的老屋,他终于回来了。
他刚刚进张家大门,就看到厨娘与一四五岁的小女孩在花园里玩耍,厨娘看到张允,大吃一惊,说道:大公子,您终于回家了,天儿找到了吗?盛夫人还以为您不在人世了。
厨娘赶紧对小女孩说:小玉棠,赶紧叫伯伯。
张允以为是厨娘的孙女,夸奖道:小阿妹好漂亮啊,您的孙女几岁了?
厨娘笑起来,赶紧更正道:大公子,这可不是阿婆的孙女,是您夫人领养的女儿,夫人看您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怕您遭遇了不测,她倍感孤独,于是在远处什么地方,让二公子找到了这个没有父母的孤儿,领养回来差不多四五年了吧!
张允仔细瞧了瞧小玉棠,小姑娘张得真是漂亮,他觉得这面相有些熟悉,像谁呢?原来真的特别像盛夫人刚刚嫁过来的时候,就是五官特别像,曾听别人说过,在一起时间比较长的人,慢慢就会长相比较接近,小玉棠像盛夫人,也许就是这个缘故吧。
张允瞧了一会,就赶紧去找盛夫人,夫人正在梳妆台前梳妆打扮,听到楼下有动静,以为是张亦回家了,她的卧室里还有些男人的物品,烟斗、靴子、衣服等,张允突然回家,盛氏还来不及收拾,当张允看到这些,目瞪口呆,但是,盛氏马上说道:老爷终于回来了,夫人还以为老爷已经不在人世了。
张允指着桌子上的烟斗,还有地上的男人靴子,说道:夫人是不是又嫁人了?
夫人道:老爷不要说笑,那些东西都是老爷弟弟张亦的,老爷您有所不知,前些年,父亲过世,家里闹鬼,又过了一年,张亦的婆娘宋氏也病逝,内人晚上害怕,就时不时的要张亦上内人这里驱鬼,内人才可以睡着。
现在,好了,您回来了,内人就不怕鬼了。还有天儿呢?您找到了吗?
张允一脸的狐疑。他告诉盛氏,天儿在江南,他生活得很好,应该不用太久,他会回张家老屋的。他没有将具体情况告知盛氏,怕对天儿不利。
盛氏又惊又喜,眼中噙着泪道:只要天儿过得好,为娘的就安心了,回不回来都不重要。
接着,盛氏把宋氏过世的事情、小玉棠的事情仔细的说了很多。还说,老爷离开家太久了,以至于发生了太多的事,以后,夫人跟老爷慢慢道来。
张允离开夫人,急急忙忙下楼,他突然想起了父亲,走到堂屋,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父亲遗照,准备去奠祭一下父亲,他已经多年未曾给父亲上坟了。
在家里的储物间,找到钱纸香烛,来到后山父亲坟前,心里默默念叨:允儿没有好好保管父亲留下的血玉鉴,是儿的疏忽大意,为儿的一定要找回,替父亲好好保管,以后见到父亲,也得有个交代。希望父亲一定要保佑张家子孙。
盛氏称张允拜祭父亲的当儿,急急忙忙把自己卧室里张亦的东西清理了一下,好像张亦从来没有来过的样子。
第二天,张允吃了早饭,对盛氏说道:已经很久没去青云门了,今天去青云门,看看那里的武士兄弟,特别是义弟张亦,还有道长阿发。
一个时辰后,他来到了青云门,看到了熟悉的兄弟,也有陌生的兄弟,武士人生应该有四十左右,他当时在这里时才二十人左右。
阿发特地吩咐厨娘备好茶食,邀张允到厅堂,想好好跟他聊聊。
刚刚坐下,张允就问阿发道:怎么没有看到张亦?
阿发叹了口气道:难道兄弟是之前来青云门的吗?张大哥没有先回家的吗?
张允更疑惑了,说道:回家了,但是内人没有说到此事,也许他们也不知道,毕竟,张家老屋离青云门也有三十多里路远。
阿发想了一会,说道:也许大哥说的没错,一是因为距离有些远,二是张亦刚刚离开不久,还有可能是张亦不想让家人知晓。
本来张亦在这里干得好好的,不知道怎么提出来要求离开,后面有兄弟打听到真相,原来他嫌弃在青云门赚钱太少,也很累,于是,总想着发横财,被人忽悠去贩卖大烟了,说实在的,阿发暗中劝过他,并告知他,做这伤天害理的事,一旦被官府逮住,是小命难保的,不要为了一些身外之物而丢了性命,可是,他根本不听劝,一意孤行,我们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张允听了后,沉默了很久,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对自己外出这么多年只顾找儿子,没有尽到当大哥的责任,现在想做什么来挽救,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阿发又问道:大哥找到了儿子吗?
张允脸上的阴云散去,立马答到:托阿发的福,天儿已经找到,现在江南宋家轩,天儿已经长成大男子汉了,健壮阳光而又博学多才,是个有出息的男子汉,当年,天儿流浪到江南,幸亏有宋家老爷的收留,否则,天儿难以活到今天,即使活着也很可能就是个流浪汉。
愚兄答应天儿,老家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就去江南与儿子汇合。与儿子一起,共享天伦之乐。
阿发说道:大哥先在青云门继续习武,如果家里需要,随时可以回家处理家事。
就这样,张允就在青云门住下,与武士们一起习武,有押镖生意的时候,一起跟随兄弟们完成押镖事务。
在青云门的这一段时间,经过观察与打听,张允基本上弄清楚了张亦的一些情况:其实早在离开青云门之前,张亦就暗中加入了西南边陲的流寇队伍,叫黑虎帮,他们盘踞在离青云门四五十里外的黑虎峰,那里的山势险峻,大山绵延不绝,他们盘踞于山洞,易守难攻,一般人根本找不到他们,他们基本上昼伏夜出,一般人也很难发现他们的行踪,他们手中有枪一类的武器,一般人也不敢惹他们。他们还暗中贩卖大烟往江南,张允现在想起来,自己从江南独自回西南老家,能活着回来都是个奇迹。他的血玉鉴被盗,他在客栈被飞镖刺伤,应该都跟张亦及其同伙有关。
眼下要怎么对付?确实还是个问题,他不想给青云门带来麻烦,他头脑了一团糟,只能先稳定一阵子再说。
目前,张允束手无策,他不想把张亦直接送官府,因为,他的手中也没有直接的确凿证据,说明张亦在贩卖大烟。
春天已经过去,炎热的夏天正炎烤着大地,让人心生烦躁。正值端午节之时,青云门放假五天,张允只好返回不太愿意回的张家。好巧不巧,张亦正好也在家,兄弟俩好久不见,象征性的寒暄了几句,张亦对哥哥说道:好久不见贤兄,甚是想念。不知道天儿是否安好?
张允知道他是刺探消息的,看看情况,再决定怎么拿捏自己的哥哥。
张允轻描淡写的说道:天儿流浪到江南,暂时在此安定下来,也许以后会回西南老家,毕竟这里有他的老家,这里有属于他的家业。
张亦听出来哥哥的弦外之音,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其实,愚弟已经去过江南,对天儿的情况也略知一二,现在天儿在宋家轩那么富有,贤兄就不要跟愚弟争张家家产了吧?况且,愚弟已经江湖上偶然听到有人得到了张家血玉鉴,愚弟花大价钱赎回,这也算替张家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贤兄说,是不是?
张允知道张亦无耻,但没有料到他会如此的无耻。人要无耻至极,那也就天下无敌了。
张亦接着说:既然张家血玉鉴在愚弟手中,那张家的事就只能由我张亦说了算,贤兄没有意见吧?
张允看着这个无赖,简直无话可说。
张亦接着说:还有盛氏,贤兄不在家的时候,张家经常闹鬼,盛氏晚上害怕,就每次都央求愚弟保护她,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信,贤兄可以去问盛氏。
张允从几年前盛氏嫌弃自己的时候,就预想到他们俩早就勾搭上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还有那个小玉棠,虽然厨娘说是张亦替盛氏找到的孤儿,不过,通过询问厨娘当时的情况,得知盛氏从张家老屋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可以推测,这个小女孩就是他们俩的孩子,只是他们不敢承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