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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成生乱世 张父往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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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阿发回到青云门,每天早起就是带来武士们练武,他也想学习原来尤老爷在世时的做法,武士们白天大部分时间练武,还可以抽出时间搞种植,一来可以满足青云门兄弟自身的需要,如种植蔬菜水果等,二来还可以增加收入,扩大种植面积,农忙时请周围的乡民。

    阿发还在晚上给武士们请私塾先生,教武士们文化,提高其文化素养,拓展他们的视野。

    同时,阿发还引导像张允张亦兄弟,去争取押镖生意,他们打算不再与荆楚庄园合作,打算独立运作押镖生意。在阿发的领导下,青云门比程道长在世时运作得更好,看起来,青云门的日子正蒸蒸日上。

    阿发现在是青云门的道长,各个方面都可以当家做主,不像在荆楚庄园,什么都得得到李老爷的允许,才能决定是否可以做,当家做主有好处,自不用言说,但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各个方面,你都得担当责任,有时候你还会因为某些棘手的问题而搞得茶饭不思。

    比如:最近,在青云门就出现了一些棘手的事。张允张亦兄弟本来都是阿发的得力助手,但是他们兄弟之间就出现的矛盾,让阿发在押镖生意来了的时候,感觉人手不够。

    张允作为兄长,为人宽厚诚实,跟他父亲一样乐善好施,悟性极高,一直跟随程老爷练习心意剑,从进入青云门以来,一直勤奋努力,武艺也日益精进,可是,在心意剑还未练成之时,程道长已往天国。但是,程道长已经给予张允以方法,只要假以时日,练成心意剑是迟早的事。

    而张亦是张允的义弟,是张家老爷收养的孤儿,本来张亦应该感恩于张父,可是,张亦心胸狭窄,总觉得张允有优越感,不管张父怎么对待他,他那种寄人篱下的自卑感都无法消除。虽然张亦也非常勤奋努力,可是武艺总是不如兄长张允,也许是心胸狭窄,悟性也比不上兄长,所以,武功稍微逊色一点,从别人看来,这也没有很大的关系,大家继续练功,来日方长。谁胜谁负,都是现在无法说清的,可是,张亦总是跟哥哥较劲,不光要跟哥哥比武功,在其他方面都想赢过兄长,事事都想赢过别人,事事斤斤计较,这样的日子,会开心吗?有时候不光不开心,还会闹出很多麻烦来,甚至搞出无法收拾的人生。

    张家不算大户,但是在当地也算富裕人家,张家有一幢两进院,张允与父亲住在一进院,张亦住在后面的二进院,这也算公平合理,但是在张亦看来,哥哥的老婆盛氏比自己的老婆宋氏俊美,这好像也是张父的错,因为盛氏来张家探访家底时,张允张亦都在家,媒婆带着盛氏小姐在张家,让盛小姐与张允张亦兄弟交谈,其后,媒婆问盛氏小姐的看法,盛小姐说,看上的是哥哥张允,说实在的,如果兄弟俩都不开口说话,一般都会看上哥哥,因为哥哥比弟弟长相俊美,可以说是仪表堂堂,高大结实,而弟弟个子相对瘦矮一点,相貌平平,没有特点可言,眼神给人的感觉是有些自卑,所以,上天的赐予是无法改变的。这些你能怪罪张父?显然不可能。如果让兄弟与盛小姐交谈,那就更好区别了,哥哥淳厚诚实,但骨子里透着自信,而弟弟给人的感觉就是想耍些滑头,想投别人所好,给人的感觉就是缺乏自信。所以,如果有人相亲,在张允张亦之中选择,那获胜者肯定是哥哥。

    张允与盛小姐成亲后,很快就怀上了孩子,在次年的春天,生下一男儿,取名天成。

    张亦就看着眼馋,张父怕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就托付媒婆,悄悄给媒婆送礼,媒婆尽其所能,简直巧舌如簧,一个也还算俊俏的邻村姑娘宋小姐,在媒婆的撮合下,嫁给了张亦,在张亦看来,宋小姐虽然没有嫂嫂盛小姐俊美,也算能过得去,张亦刚刚结婚不久,还是稍微安静了一阵,与宋小姐还是恩爱,在青云门练武也更加努力,武功长进不少,人人夸他,会有出息的。连张父也觉得,这门亲事不错,让张亦长大了,更懂得责任与担当。

    可是,有些人就是经不起别人的夸奖,面对别人的赞美,他有些飘飘然,以为,现在哥哥张允都不如他了。人性,在无关利益的时候,它会隐藏起来,一旦有利益冲突,人性的丑陋就暴露无遗。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生死病老,自然规律。跟你喜不喜欢,毫无关系。张父虽然年岁不大,当然也不算年轻,已过知天命之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平地上摔了一跤,本来就是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早晨起来,张父去菜园里摘菜,还未到菜园里,他打开栅栏上的竹门,准备抬腿跨进去,可是,脚被沿着竹门下面的草攀住了,他掩面倒在了竹门处,脸扑在菜地里,起不来,过了半个时辰,才被盛夫人的孩子看到,叫嚷着,听到孩子叫嚷声的盛氏才出来,看到张父倒在菜地上,她惊慌失措,找来张亦老婆宋氏,他们两个女人加厨娘也弄不动张父,直到盛小姐叫来二百米开外的农户主帮忙,才把张父弄进院子里,搬上床铺,两位媳妇又是打水,又是弄姜汤,忙活了一阵后,张父醒了,但是已经无法说话,这时,盛氏决定央求农户大哥帮忙,去二十里之外的青云门,给张允张亦报信,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张允张亦回到家中,请来郎中给父亲看病,郎中开了方子,张允去镇上抓了药,两个媳妇生火的生火,熬药的熬药,忙活了半天,张父终于喝上了药。本来郎中看完病就得走,张允央求他等等,看看父亲什么时候能说话,再决定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时间一晃就到了晚饭时分,厨娘及媳妇忙着做晚饭,郎中在张家吃完晚饭后,张父稍微清醒了一些,能断断续续的说些短句,郎中把了脉,又观察了一会,对兄弟俩说道:张老爷气血虚,心脏跳动无力,气血流动不畅,想完全恢复的很难,能活多久,还真不好说,这个要看老爷自身的造化了。

    接着,郎中嘱咐了兄弟俩关于张父应该怎么继续服药,如果出现意外情况,该如何应对等等,就回去了,留下张允张亦,坐在父亲的床边,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沉默了一会后,还是哥哥张允开口了:父亲已经这样了,由厨娘或者盛氏或者宋氏来照顾,都是行不通的,我们俩个中,必须有一人留在家,帮忙照顾父亲,张亦,你觉得如何是好?张亦道:先由哥哥照顾半月,我回青云门继续练武,半月之后,愚弟再接着帮忙照顾父亲,贤兄觉得如何?张允表示赞同。于是,第二天,张亦返回青云门。

    张允在家竭尽全力的照顾父亲,他忽然记起,曾经听到过阿发说过,他在前几年瘟疫流行时,虽然没死,但差点要了半条命,要不是那次骑马刁羊比赛上遇到冯老爷,阿发可能还是病怏怏的,根本不可能当上现在青云门的道长。

    他仔细的回顾了与阿发的谈话,记起来了,那个地方就叫仙人凹,没有去过,先外出打听再说。

    于是,张允跟盛氏交谈了一会,就开始准备路上需要的干粮,第二天就出发了,经过不断打探问路,终于在出来后的第三天,他来到了仙人凹。不巧的是,他等了一天,都没见冯老爷出现,屋内的土灶与锅盖等看起来已经好久没有用过,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张允心想:离阿发到仙人凹又过去了差不多一年时间,莫不是老先生已经亡故?他有些不死心,想自己的运气应该没有这么霉吧?已经过了三天,带的干粮已经所剩无几,此时,肚子已经呱呱叫,于是,他顾不了平常的那些礼仪,在老先生的家里自顾自的做起饭来,他设法取下了灶台上方的腊味,在摆放整齐的柴火边,看到了火镰,他很熟悉的开始烹煮食物,不一会,香气四溢,自己都快流口水了。正当准备大快朵颐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原来有人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阿发所说的冯老爷。

    来人一声大喊:大胆狗贼!谁在我家做甚?张允连忙迎出来,老人背着背篓,取下他的镐头,差点砸到张允,毕竟习武之人,身手敏捷,很轻快的接住了老人的镐头,很不好意思的一笑说道:晚辈多有得罪,请老先生谅解。老人怒气未消,大声道:来者何人?有何贵干?张允躬下身,帮老先生取下背篓,老先生看张允那么轻巧的接住了镐头,心想:这人应该不一般,又看他这么谦逊的给自己帮忙去下背篓,老先生认为:这个年轻人应该不属于鲁莽之辈,说不定还是个隐秘的武林高手。

    待老先生怒气稍微消了一点点之后,张允才开口说话道:冯先生,很冒昧打扰您了。老人疑惑的插话道:你怎么知道老夫姓冯?张允看着老先生道:您可记得差不多一年前,您帮过一个叫阿发的人?

    好像有这么个人,嗯,人老了,记性不好了。

    那就对了,晚辈跟阿发是朋友,阿发经常说起您,特别感恩您的帮助,说您就是扁鹊再世。

    这就是阿发不对了,老夫就帮个他一次,他还到处宣传,以后老夫还怎么做人呐?话说回来,阿发现在怎么样?

    阿发现在青云门,他待人真诚,做事专心又勤奋,又有好方法,我们青云门的老少就信服他。应该不久以后,待到青云门的事情走入正轨,阿发应该会来仙人凹看望您。

    看望就算了,阎王近些日子应该还不会召唤老夫,叫他安心搞事业,比什么都让老夫开心。

    搞好青云门与来看望您不矛盾的,您放心。

    两人只顾说话,看着桌子上的菜都快凉了,张亦赶紧拿出准备送给冯先生的酒,还有一些糕点,说希望老先生笑纳。

    老人硬是推脱,说无功不受禄。

    张允招呼老先生坐下来,说老先生应该也饿了,于是,坐下来,边吃边聊。

    张允把家里父亲重病的情况和盘托出,也告知老先生,因为走了不到两天,等待了一天,实在是饿了,才冒昧的在冯先生家里生火做饭,要不然,只怕自己有可能就没机会出去了,更谈不上救父亲。

    冯先生听了张允对他父亲病情的描述,蹙着眉头,很久没有说话,好一阵沉默后,他才慢吞吞的说道:恕老夫直言,张公子的家父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因为老夫这些年也遇到过许多公子家父的什么情况,服用一些药可以维持一段时间,但要完全恢复,几乎不可能做到。

    接着是张允的沉默,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也许是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心中一片茫然,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父亲对自己的儿子宽容也严格,父亲对自己与义弟张亦都很喜欢,实际上张亦有时候也难免伤父亲的心,送他们去青云门学武,扶助他们娶妻,一直到现在,父亲都是一直维护他们,待刚刚日子应该会舒服平坦一些时,感觉他已经无福消受了,想着想着,一阵悲痛涌上心头。

    老先生看着张允,知道他心里有些难受,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老先生年纪大,这样的生生死死见得多,听到张允父亲的事会难过,但他还是情绪比较稳定,张允就不同了,他上次看到青云门程道长过世,看着道长的生命一点点消失,而心疼他的人都爱莫能助,一种无名的伤感与恐惧直透心底,对未来感到极度的恐慌与不安,道长过世了几个月,这种恐惧与不安才慢慢消退,而今是自己的父亲,即使他现在还躺在床上,生命一息尚存,可张允总会与程道长过世时的场景联系起来,那个漆黑的夜晚里,那盏忽明忽暗的摇曳的烛光,总会感觉,黑暗中有无数的鬼魅在来回走动,好像是他们开心的迎接新成员的加入,那个夜晚里,道长卧室里的腐臭气味,道长刚刚断气时,武士们给他烧的纸钱,那个黑暗中红色的火光,那个火光之上飘起的被焚烧后的灰白色的灰烬,让人不得不想起,人的一生就这样灰飞烟灭了,人没有生病时,总觉得来日方长,可一旦生病或者临近死亡,又觉得这辈子是如此的短暂,短暂得好像人生才刚刚开始或者还根本就没有开始,一切就又要结束了,甚至还觉得从来就没有活过就要去西天了。

    老先生咳嗽了几声,瞬间把张允拉回了现实,老先生说,看张公子的眼神,恍惚在做梦。

    张允揉揉眼睛,什么也没有回答,老先生准备给他倒杯水,发现水已经见底,于是,外出打水,进来后放在土灶上,生火烧水,一会后,水烧好且给张允倒上,自己也来了一杯。

    冯先生说:这样吧,老夫先给公子家父一些草药,公子带回家,给公子父亲服用,试试看,希望有奇迹发生。不过,张公子还是得做好准备,这种状况很难说的。

    时间已到了下午,冯先生想留张允留宿一夜再出发,而张公子回家心切,老先生就未刻意挽留。

    冯先生给公子煮了一些鸡蛋,还搭上家里的一些干粮,带上水,以及冯先生送父亲的草药,张允谢过冯先生,就上路返程了。

    经过一天多天的跋涉,中途还在客栈留宿了一晚,在客栈遇到一个差不多七十岁的老大爷。由于回家心切,张允加紧赶路,那天至少走了七十多里路,因为有的地方下雨了,路窄而且湿滑,要不然还可以走得更快,日头已经落下,张允只得投宿路边的客栈,进得客栈的大门,有小二迎了上来,看到只有张允孤身一人,小二稍微有些失望,张允跟随小二进到客栈厅堂,就知道小二为何失望了,因为,厅堂里三三两两的,就坐了几个人,应该不到十人,张允选择了一个靠窗位置坐下,边上的小圆桌边已经有一个大爷坐下,一个人,三碟菜,包括花生米、熏鱼,好有一个看不出具体是什么的青菜,一个人自顾自的饮酒,缓慢喝酒,喝一口后,过很长时间才喝第二口,不知道是菜难以下咽,还是酒难以下咽,很落寞很茫然的样子,让人有些担心他。

    张允也要了花生米与熏鱼,还要了个南瓜,张允从小就喜欢吃南瓜,父亲一直与请的短工师傅一起,每年都会种植南瓜,而且在父亲指导下种植的南瓜和其他蔬菜,年年都是大丰收,除了自己吃,还可以用来喂自己园子里养的鸡鸭,而且,父亲还会带上短工师傅一起,送些瓜果蔬菜给附近的农户,方圆二十里的地方,很多人都知道父亲是个乐善好施的人,因此,年轻的时候,靠做木材生意,赚了不少,也是个精打细算的好把手,所以积累了比较丰厚的家产。

    他想着父亲,也在慢慢的喝酒,突然听到临桌的大爷说话了:年轻人,你为什么点跟老夫一样的菜?

    张允向大爷笑笑:是哦,您觉得不可以吗?

    大爷笑着说:没什么不可以,就是觉得奇怪?

    张允说道:看您点了,没有跟小二说,不好吃,应该味道就是过得去呀,晚辈懒得多想,所以就点了跟您一样的两个菜。

    慢慢的,两人就聊开了,张允干脆把自己的菜端到大爷的桌子上,两人又叫小二拿了壶酒,还加了个白切鸡,两人继续吃菜品酒。

    当张允说到父亲的时候,又伤感起来:感叹人生的短暂,害怕父亲的离去,也恐惧还未来的未来。

    大爷说,生老病死乃天命,想开了就没什么了,不管怎么样,公子家的生老病死还是按一般的规律来的,老夫家就不一样了,不知道老天怎么就忘记这个规律了呢?

    说着,明显的看出,他的眼眶里充满了泪水。张允看着大爷,没敢问,老大爷也沉默不语,古铜色的脸上,写满沧桑,张允心想:大爷刚才说的,在他家,生老病死怎么老天就不按规律了呢?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勾起来张允对老大爷的家庭过往的兴趣,但他不问,因为那样不太尊重大爷,他想讲自然会讲,如果不想讲,自然有他的道理。

    两人继续喝酒,喝多了一些,大爷话就多起来了,他边吃边聊道:公子家父不幸患病,而且不知道老天会怎么安排,可老夫觉得,还是比老夫家强百倍。

    老大爷,此话怎讲?

    公子有所不知,老夫家本在江南,世代务农,不说很富有,但是一家有儿有女,子女都很孝顺,孙子都八岁了,过得还算不错。不知道公子是否还记得前些年发过一场瘟疫?可就是由于这场瘟疫,他们都离老夫而去?直到现在,当时他们过世的惨景,还历历在目,说着说着,他眼中的泪水已经滚落下来。

    要是现在孙子还活着,怕是跟公子差不多高了。

    张允心疼大爷起来,连忙说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看看您的身体,这么硬朗,老天待您还是不错的。

    大爷收住了泪水,说道:老夫宁愿先行一步,能换来儿孙的活着,该多好啊!所以说,在老夫家,上天就不按一般规律了。,老夫有些憎恨这个天道。

    过了许久,酒菜都已经被吃完,他们俩都感觉已经再吃不下了,大爷建议去外面走走,顺便消化消化食物,张允欣然应允。

    出得门来的大爷像变了一个人,能依稀辨认出秋天变红变黄的树叶,远处传来倦鸟归巢的声音,一切又变得安静而美好。这个时候的大爷满脸轻松,刚刚的悲伤全都消失不见。张允一脸疑惑的问大爷:现在感觉怎么这么轻松了?

    大爷说:看到这些树了吗?春夏秋冬,四季轮回,人也一样,说不定,老夫的那些逝去的亲人在天上某个地方看着老夫呢!他突然笑起来,很舒服很安全的放松的笑着,张允看着大爷,此刻的心也松弛下来,再怎么样,即使父亲不能恢复健康,即使他不久会命归天国,那又如何?即使走了,说不定就像大爷说的那样,你在人间失去的亲人,会在天上的某个地方看着你呢。此时的张允轻松无比,几天来的那种悲伤情绪已经从身体里抽空而去,他感觉,这趟仙人窟之行,即使没有找到父亲的救命之药,但也是收获满满,不虚此行。

    散步一会后,他们返回客栈,大爷告诉张允,他这次就是在西南各处看看,过两天就返回江南,告诉张允,他姓王,住在王家庄附近,如果张允有机会去江南,一定要去他家。

    张允说道:如果父亲还是原来健康的状态,还真想邀王大爷去他们张家府上住一阵子,迫于现在父亲这种状况,就不邀王大爷前往了。

    相互道别后,上楼各自进自己的房间歇息了。

    第二天,张允再次去看望了大爷,比较轻松的踏上了归程。

    到家已是中午时分,先去看望了父亲,在他外出时,请附近的农户帮忙照顾了父亲,父亲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只是说话更加困难,张允匆匆吃过午饭,就开始按仙人凹的冯老爷嘱咐,准备给父亲熬药,一个时辰后,父亲就喝上了还魂汤。喝完以后,父亲沉沉的睡去,好像睡了两个时辰,才醒来,张允尽管路上有些疲倦,他顾不了那些,一直在父亲的床前陪着父亲,父亲醒来一会后,居然说想喝水。张允听到了父亲这些天来第一次比较完整的清晰的说话,难道冯先生给他的真是还魂草?他有些将信将疑,管它,先服用一段时间再做打算,再说,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来救父亲。

    连续服用了七天,父亲在那天的早晨,忽然自己坐起来了,张允与盛氏吓了一跳,问父亲:怎么坐起来了?父亲清晰的回答: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有人帮他,但明明就是他自己坐起来的。

    后面几天,他都可以坐在床边,自己吃饭喝水了,张允及家人开心不已,张允有些奇怪,明明冯老爷说的,想要恢复到原来的健康状态,几乎不可能,除非有奇迹发生,难道奇迹真的发生了?如果父亲真的就此恢复健康,那真的得到庙里烧香,拜拜菩萨,感谢上天的保佑。

    张允已经在家十多天了,正在全家都高兴起来的时候,在服药大概是第十天,本来可以自己吃饭的父亲突然连坐都坐不起来,直挺挺的躺着,说话也变成以前断断续续的状态,约么过了一刻钟,张父开始要全家老小都到他的床前,张允焦急对父亲说:孩儿去青云门把张亦叫回来吧,可是张父示意,不要叫他回来了,已经来不及了,然后,张父吩咐张允叫族上的老伯过来,家里的家产要在张家族上的老伯的见证下,写在纸上,并且签上张父与老伯的姓名,才算有效,这样也可以避免日后张家兄弟的纠纷。

    张允听完父亲吩咐,火速赶到二里路开外的族上老伯家,说明来意后,族氏家族的老伯随即跟着张允来到张家的张父床前,此时的张家父亲,还吊着一口气,看样子,他在坚持,估计没有把财产分清楚,他是不会走的,在张氏家族的老伯到来之前,盛氏早已经准备好纸笔墨砚,老伯一到,马上摊开纸,按照张父的要求,分割了老爷一辈子积攒的家产,包括房屋、田地、银票等等,写好以后,又再抄了另外两份,等于是一式三份,并且在每一份上都签有张父及张氏家族老伯的姓名,署上日期,印上了张父的血玉印鉴,一切财产分配才算结束。张家兄弟各一份,老伯一份。并且,亲手交给了张允张家的血玉鉴。

    张允跟老伯耳语了几句,老伯走到门外,一声不吭的赶紧返回自己的家。

    这些都是在张亦老婆的见证下进行,按理来说,算是真正的公平公正。

    张允感觉这一系列事情的完成,父亲已经用尽全身力气,他像一盏油灯,此时已经油尽,灯也已经忽明忽暗,感觉瞬间就会熄灭。这些都完成后,张父在竭尽全力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在他床边的亲人,张允紧紧握着父亲的手,心里无比的空虚,说来也奇怪,原来想象的恐惧,现在被一种无名的空虚所代替,只感觉父亲的手变得越来越凉,感觉天国正向他招手,他的脸上写满了满足,然后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就再也吸不进气,头一歪,他已经走了。

    宋氏与盛氏,还有小孩子,赶紧跪在老爷的床前给老爷烧纸钱,张允忽然又想起了青云门的程道长,他过世的场景跟这个差不多,不同的只是程道长无儿无女,给他烧纸钱的是他带的那些武士们。

    张允一夜无眠,坐在死去父亲的床前,想着父亲的一生,跟绝大多数父亲一样,生儿育女,兢兢业业,努力赚钱,努力养家,然后看子孙满堂,然后生病老死。

    想着想着,嗯,还有父亲的葬礼,还得通知几十里外的义弟,还有张家的亲朋戚友,好在世伯答应第二天会过来帮张允处理各种问题,他会担任这次张家父亲葬礼的总都管。

    一直到鸡叫三更了,他才迷迷糊糊的坐着打了个盹,算是一个囫囵觉吧!

    第二天,世伯早早就到了,他安排人去青云门通知张亦,其他事情都世伯安排,一切都在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进行。

    大概一周过去,张家父亲的事情就都办妥了,张家兄弟又回到了青云门。

    张允回到青云门不久,就迎来了青云门的押镖事务。阿发亲自参与,阿发与张允为镖头,准备带领武士六人,赶一辆马车,修整两天后,准备出发。

    这次押镖距离近,但是来回也得半个月,在阿发外出期间,阿发交代张亦与管家郝宣怀代为管理青云门事务好在天气晴朗,不冷不热,在路上一切顺利,有过两次小插曲,都是有惊无险。

    半月之后,阿发一行人就安全返回青云门。阿发看押镖兄弟有些累,给此处押镖的兄弟放假五天,兄弟们欢天喜地的都回家探望。

    张允回到家,又去后山上父亲的坟山拜了一拜,权当对死去父亲的怀念。然后打开他的包袱,拿出那些外出押镖时带回来的糕点和一些女人用的化妆品给了盛氏,晚上比较早的就吃完了厨娘做的晚饭,想早早的歇息,当他想抱住身边的盛氏时,她说近来身体有些不舒服,叫她的丈夫好好休息。既然身体不好,张允打算第二天再请郎中看看,本来自己也确实很累,一会后就鼾声如雷。

    但尽管睡得快,可是睡得不香,睡着了就开始做梦: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在爬一座高山,而且在山里寻找他的娘子盛氏,可是盛氏东躲西藏,忽隐忽现,虽然近在咫尺,可就是抓不到,忽然他又看到盛氏的身后怎么会有张亦躲在那里,原来盛氏是躲着张允而奔向了张亦,他舍命的追盛氏,可是盛氏反朝张亦怀里倒去,让张允自己扑了个空,等他再往前追,正要朝她娘子扑去时,却发现前面是悬崖绝壁,但已经来不及后退,他像腾云驾雾一般,脚一登,他忽然吓出一身冷汗,他突然醒来了,他摸摸自己的额头,满手都是黏糊糊的冷汗,觉得后背也不舒服,原来,后背也是黏糊糊的冷汗。

    他看着黑暗中盛氏,看不清脸,只听得见微微的鼾声,她好像没什么病,因为看样子睡得蛮香。

    张允已经睡不着了,他第一次做这样奇怪的梦,他想着这梦是暗示吗?还是他心里在想这些无聊的事?他不知道为何做这样的梦。前些日子,父亲过世,他都很少做梦,他倒是希欢做梦,希望父亲出现在他的梦中,这样就可以问问父亲在那边过得好不好,这样,他在这世上活得更放心。可是,自从父亲过世,他从来没有梦到过父亲,今天回家,反倒是做梦起来,而且做这样离奇古怪的梦,要是遇到算命先生,一定得问问,这样的梦是啥意思。

    想着想着,一阵睡意袭来,他又睡着了,继续他的鼾声大作,不知道什么时候,盛氏醒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看着平时满喜欢的丈夫,突然之间有些厌恶,也许是结婚久了,厌倦了这种不变的状况,也许是其他,盛氏自己当然知道,只是自己不想承认罢了。

    张允第二天去请郎中看了盛氏,郎中说,盛氏身体好得很,可能近些日子有些劳累过度,按时吃饭,多休息一下就会恢复到原来的状况。

    张允听郎中说,盛氏身体好得很,他就很放心了,他这个宽厚老实之人,也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觉得只要家里人健康平安就好了。

    张允在家休息了三天,就迫不期待的想回青云门了,他感觉家里并不需要他,家里的田产都租赁给附近的农户,只需要每年年底去收租,如果张家没人收租,也可以找族上的人代而为之,家里还有厨娘帮忙做饭种菜,如果还有果林需要帮忙,也可以请短工,张允觉得,从青云门回家的最大目的就是探望婆娘盛氏,如果她都不需要自己,他除了去跟儿子亲热,与儿子交流,倒觉得回家没什么意义,还不如留在青云门,加紧练心意剑,如果不练好心意剑,未来如果去天国,那真是没脸见程青云道长。

    想起儿子,他又有些高兴起来。儿子的外貌继承了张允与盛氏的优点,耳朵大,四方脸,面色白净,浓眉大眼,身形高大,阳光而健康,听私塾先生说,他不是很爱说话,但是非常爱学习,万事喜欢思考钻研,对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独到见解,未来可期。张允觉得这点不像他,对待事情,他总习惯于往好的方面想,也懒得多想,总觉得世间都是好人,所以,他一般睡得香,倒床就睡。

    在家休息到第四天,他跟盛氏道别,跟儿子嘱咐了几句,就踏上了回青云门的路。

    他是个不喜欢细想的人,在路上确实是没有什么可想,但是,自从他与阿发外出押镖再回家探望老婆孩子后,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他最大的感觉是老婆盛氏没有原来那么喜欢他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变了,变得盛氏不喜欢自己了,但他又觉得没有变化,莫非是带的那些糕点她不喜欢吃?还是她嫌弃那些女人用品质量不够好?他是选择最好的买给她的。想来想去,也没有明确的答案。

    然后又想到了那个梦,不过隔了几天,梦中的情景又有些模糊了,想着想着,被嘈杂的声音给打断,原来,前方大路两边摆满了各种货物,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他反正要经过这里,今天走到青云门也不会晚,有的是时间,于是,他悠闲的逛集市。男人对各种叫卖吃的不太在意,他主要的目的是看热闹,逛着逛着,誒,居然有算命先生。

    快步走向算命先生,正好此时的算命先生无人问津,他在算命先生准备的小凳子上坐下,他说:如果先生不忙,那就帮忙算个命。

    算命先生没有说话,先凝视了张允一会,然后叫张允报上生辰八字,还有他出生的的庙王土地的名称,然后就闭眼,口中念念有词,一刻功夫后,突然睁开眼,说道:官人是条蛟龙,不过此时蛟龙正被困浅滩,如果遇到贵人,自己又小心谨慎,加之勤奋上进,蛟龙定有出海之时。

    不过目前看官人面相:嘴角浅黑,印堂下陷,鼻上赤筋,也就是说官人近期恐怕有灾,不过只要官人万事不要轻举妄动,小心谨慎,万事忍让,遇事不要硬碰,过了这个坎,官人就会紫气东来,祥云西去,子孙发达,万事顺遂。

    张允听完算命先生的话语,突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谢过先生,就轻快的出发了,现在的集市仍旧是很热闹,仍旧是人声噪杂,但他好像没听到,他在想:即使以后发生什么事,他也有了处理事情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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