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小男孩石头
入冬了，天气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即使穿着两件外套，达叔也冷得直发抖，阿桐也冷，不过他在后面推三轮，身体还算暖和，只是手握着金属三轮车的架子，一会就哈一下手，一会就哈一下。
“不行了，今天就这样吧，阿桐咱们早点回去吧，回去吃的热乎的，吃面条怎么样，在弄个火腿肠加个鸡蛋，嘿嘿，今天也好喝点小酒暖和暖和。”达叔还像往常一样，乐观，开朗，没心没肺。
阿桐紧跟在后，卖力的推着三轮车，今天其实收了也不少，只是还有些空间，不过既然达叔这么说了，那就赶紧回家吧，自从上次垃圾场里搜刮到不少好东西，他们的生活过的有滋有味起来。
说起这段路也算是有些缘分了，当时正是在这里达叔才和阿桐相遇。今天也注定不平凡，昏暗的灯光，逐渐亮了起来，冬天的天就是黑的早，远处一个墙角下，正抱团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阿桐不经意瞥了一眼，恰好看见，本来是不愿多管闲事的，可心里一直揪着，三两步就瞧一眼，三两步就瞧一眼，回想自己也是经历了这样的凄惨，共鸣之下，阿桐忍不住了，径直的走向小男孩，摸了摸他的脑袋，手比划比划的，似乎在问他怎么不回家，小男孩摇摇脑袋，也不说话，阿桐认为他跟自己一样，无家可归，就伸手拉他，想带着他回去。
小男孩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用了全身力气说了一个字，“饿”。
过了一会笑了笑，很开心就抓着阿桐的手，爬了起来，小男孩真的饿坏了，已经没什么力气走路了，一晃一晃的走向三轮车，达叔看在眼里，心里也不知道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其实他早发现这个小男孩了，只是自己本来就吃不饱，还带着一个，现在又增加一个，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过下去。看着小男孩的样子，估计是饿坏了，把三轮车的边上理了理，在把小男孩抱起来，放在上面，加快了脚步，往自己的房子走去。
“哈哈，哈哈，哥哥，别弄了，我投降”，吃饱喝足的小男孩和阿桐每日都会嬉戏，两人都是小孩，玩闹很正常，冬天天冷，被窝里都是冰凉的，两人打闹一番很快就能将被窝焐热，生活教会了他们很多知识。
“小石头，早点睡，别疯太晚，明天还要早起呢。”达叔像往常一样，吩咐他们早点睡觉，不然第二天又要赖床了，自从家里多了两个小鬼，这欢声笑语的多了许多，经常有邻居笑称达叔有福气，将来有两个儿子伺候。
达叔满脸堆笑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啧啧，一片豆腐入口，啊，真舒服，桌上的小电炉已经关闭，但是余热还在，炉上的小锅还在翻滚，谁不想在这么冷的天吃点热乎的呢，想想当初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天天吃冷的，家里一点烟火气都没有，现在确实很满意，希望以后日子能过的更好一些。
“叫你们晚上不要疯太晚，就不听，还不起床洗漱吃早饭，等着太阳晒屁股啊”，达叔还是老早就起来，煮好早饭，见上面还没动静，就开口喊了起来。
“知道了，马上就来。哥哥起床了，快点，不然又要挨骂了。”阿桐稍微动了动，现在的阿桐过的舒心之后，有点放纵自己了，当然也是白天太累了，他这个当哥哥的总得照顾好这个弟弟，所以早上有点赖床，不过好在弟弟每天都在耳边不厌其烦的叫自己。
两人带着毛巾，来到后面的水槽，直接打开水龙头，清洗起来，冰冷的自来水，冻的两人龇牙咧嘴的，可他们却笑的很开心，洗漱完，早饭也装好了，坐上小板凳，都是别人不要的有些破损，达叔拿回来稍微钉子钉了几下，又可以用好久，吃完粥，忙碌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他们现在分工明确，达叔负责各个地方的废品回收，而阿桐带着石头去捡瓶子和废纸，他们自己做了一个可以拉的四轮车，两个小家伙可以拉回一车瓶子，重倒是不重，就是时常会被风吹得费力。
今天预定好了晚上吃好吃的，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春节了，每到这个时候，达叔总会翻出他的成年旧鞋，那是一双保养非常好的旧皮鞋，只有春节这一天，达叔才会拿出来，擦了一遍又一遍。
“晚上早点睡，不用等我了”，达叔丢下这句话就走了，晚上外面非常热闹，可没有达叔的允许，他们是不敢出门的，听说春节拐卖小孩的特别多，他们只好拿着收音机，躲在被窝里，听着春节节目，一样开心快乐的过春节。
乡镇西边，整条街道都是喜气洋洋，张灯结彩，一扇玻璃门敞开着，像是在等着谁，里面的灯光格外迷彩，电视里的节目正在播放，可里面的人却站在门口，时不时的看向远处。
“你来啦，达哥。”能这么称呼达叔的只有彩凤，她和达叔是多年的邻居，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后来彩凤嫁人了，两人也就没了来往，达叔一直暗恋彩凤，只可惜，自己条件太差，她妈妈非常势利，也幸亏她妈妈，彩凤才嫁了个有钱人，后来彩凤离婚，分了很多家产，又回到了她出生的这个小镇。
彩凤开了一家足疗店，那个时候开这种店可是很前卫的，一般人都不敢消费，而彩凤也算的上是徐老半娘，风韵犹存，多少大老板都来捧场，达叔也有机会去见见这个青梅竹马，当然只是简单消费而彩凤也不会真要钱，达叔还是不敢说出心里所想。
“是啊，彩凤，最近生意怎么样，你小孩还是不肯来跟你过年吗？”达叔心里忐忑，这是彩凤的心病，一直以来都困扰着她，只有达叔这个儿时好友可以倾诉倾诉。
“别提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有没有他们都一样，倒是你，我听说你捡了两个儿子。”彩凤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更加风采靓丽，可惜他们这层窗户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捅破，其实彩凤还是蛮希望能和达叔走到一起的，反正他们也不愁吃喝，虽然富不了，但也不至于饿死，而且他们都老了，总得找个人相伴，同度晚年。
“呵呵，就两个流浪儿，我也是于心不忍，就收留了他们，还不错，都挺懂事的，帮了我不少，至少家里有些人气了。”达叔感慨着，没注意到彩凤的眼里有着光，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电视里放着春节晚会，当难忘今宵响起的时候，外面的鞭炮声也随之而起。
达叔也该走了，站起身，朝彩凤看了看，欲言又止，下定决心般的张了张嘴，却被鞭炮声掩盖了，等彩凤抬起头看过来时，达叔完全没了念头，哎，又错过机会了，达叔懊悔的想着，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今天就这么着吧，跟彩凤说了新年快乐，就回去了，彩凤也不气恼，待他出门，望着他的背景远去看不清了，才缓缓关上大门，过了一会灯也灭了。
“达叔达叔，你快看看，怎么办啊”，两人飞快的朝着屋里走进去，可怎么找都没发现达叔的影子，小石头今天和阿桐去了别的地方捡废品，那是西边的老城区，那里养了很多土狗，如果不是因为装瓶子的袋子被风刮过去了，打死他们也不会去的。
“遭了，达叔还没回来，怎么办啊，呜呜呜，哥哥，你不要紧吧，呜呜呜”，阿桐正是被土狗给咬了，虽然只是咬破了点皮，但是听人说，被狗咬了要去打狂犬疫苗的，不然会死人的，所以他们才火急火燎的跑回来，找达叔问问，看看怎么办。
阿桐忍着疼痛，咬了咬牙，摇摇头，随后便去后面的水槽清洗伤口去了，石头一步不离的跟在身后，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过完年自己就又长了一岁了，家里的家务活也会做很多，什么洗衣做饭，扫地晒被不在话下，等阿桐洗完，石头抱着刚晒好的被子盖在阿桐的身上，然后去烧水，听说多喝热水对身体好，每次他们生病的时候，达叔都这么说。
“嗯，你们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达叔刚下车就看到两人坐在门口晒太阳，于是开口问道，“怎么了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达叔，呜呜呜”，石头立马站起来，哭着跑向达叔，一边跑一边说，有点含糊不清，“我们今天去西边了”。
“去西边就去西边呗，这有什么好哭的。”，达叔还没听清石头说什么，就自顾自的去卸车了。
“达叔，你听我说，我们去西边了，那边好多土狗，我们被狗追着跑，然后，哥哥就被一个土狗咬了。”石头总算把话说清楚了，眼泪哗哗的流着。
达叔一听就蒙了，“什么，快，走，跟我去卫生所。”说完就背起阿桐，石头也跟在身后。
“医生，医生，快看看，被狗咬了，怎么办啊”，达叔非常焦急，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威胁生命的遭遇，平时生个小病，受个小伤什么的，都不曾有过紧张，但这次不一样，这东西会死人的。
“什么时候被咬的，咬哪了，给我看看，来”，医生是个女的，穿着白大褂，不急不慢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刚刚有个病人来输液，刚把人安排好，这边就听到有人说被狗咬了。
看完伤口，血已经止住了，但是这里是小诊所，并没有狂犬疫苗，得上城里的大医院才有，“如果你们现在去，应该还来的急，开车去，不然就得等明天了。”
“什么，开车，我们没有车，坐车现在也没有班车了，怎办啊医生，我们骑三轮去行吗？”达叔满脸焦急，可又实在没有办法，已经过了晚上最后一班车的时间了，现在去城里，骑车最起码得四十分钟，开车只要十几分钟就够了。
“走”，达叔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先去城里再说，在这里也没有用，去了还能碰碰运气。
蹬着三轮车，满头大汗，幸亏石头带了两个馒头，不然三人没到城里就得饿死在路上，就着路边的雪水，三人边吃边走，好不容易总算到了城里，找了一个老大爷，问了路，在加快速度赶过去，可惜，医院除了住院部已经全部下班了，值班室并没有狂犬疫苗，需要第二天药房上班才能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