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炼狱之宴
王凡跟随玉聪向外走去，不易察觉地向牢房中的小师点了点头。
庆功宴设置在白云观内院，也就是早上葛华开讲法会的地方。此刻，院子四角已经立起四座临时的烛台，每个上面都燃着一根儿臂粗的巨烛，映得院子里亮如白昼。
院子正中的香炉之前，摆上了一张由四张方桌重新拼凑而成的巨大长桌，长桌旁围坐着十几位穿着白云观道服的教众，柳青林端坐于首座上，左右手两边的位置还空着。
见王凡和玉聪两人入场，柳青林很是热情地起身，揽着王凡向众人介绍。
“各位，这是韩宇，我的远房表亲。打今起就是咱白云观的供奉了。来，大家给韩供奉敬酒！”
“敬韩供奉！”
教众大都端起酒碗，齐声喝彩。唯独坐在长桌尾端的一个光头和他身边的几个小弟撇着大嘴，满脸不以为然地看向旁边，连碗也不屑于拿起来。
柳青林眼睛一眯，认出这群人是白云观中负责对外镇压的武斗派，略带不悦地问道，“赵秃子，你怎么不喝酒？”
赵秃子霍地起身，双手抱拳，瞟了王凡一眼，“老大，俺今天身体不大舒服，这碗酒喝不下。”
“你还有喝不下酒的时候？少特么跟老子在这放屁。”柳青林放开王凡，指着赵秃子乐道，“我知道你们不服，心中想着我们武斗派为白云观拼死拼活，最后地位还不如老子随便找个亲戚过来，是不是？”
赵秃子没说话，但那表情显然是被柳青林说到心坎里去了。
“老子不是正道，但也知道讲究两个字：公平。”柳青林拍着胸脯，环视众人，“我让韩宇当供奉，只因为他做了你们做不了的事，办了你们办不了的人。”
柳青林看向葛华，轻轻扬起下巴。后者收到信号，立刻从座位上站起，从腰间取下半截拂尘，高高举过头顶。
赵秃子等一干武斗派认出这拂尘是药王的随身法器，顿时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他们折在这柄拂尘下的兄弟不知凡几，可以说对药王的水平再清楚不过，所有武斗派一致认为，只有观主柳大人亲自出手，才有对敌药王的希望。
想不到这新来的“韩供奉”竟有如此水准，竟能拿下药王那老家伙？
武斗派本来就是些头脑简单之辈，向来不讲道理，只认拳头大小。此刻见“韩供奉”有拿下药王的功勋在，也都没了之前的成见，在赵秃子的带领下，纷纷举起酒碗向王凡祝贺。
盛情难却之下，王凡也只得拿起酒碗陪着众人灌了一通。
柳青林也满满饮上一碗，擦着嘴道，“老子眼里就只有两种人：与我合作的，就是朋友；不与我合作的，就是敌人。朋友要好好处，敌人也特么不能放过，懂了么？上菜！今晚不醉不归！”
“哦！”
柳青林一声令下，先是有四个仆从合力将一整只烤羊抬到桌上，随后各种烤鸡、烤鱼、烤肉如流水般端上桌，清一色全都是肉食，连片菜叶子也看不到。
围在长桌旁的教众发出意义不明的欢呼，有的从腰里解下短刀去片烤羊，有的更是直接上手撕扯，风卷残云般扫荡着桌上的肉食。
这一幕看得王凡大摇其头，这哪里像是一群修行之士，简直就是土匪的山头聚义。
王凡既不适应这种吃法，又没太多吃饭的心情，只是勉强撕下一只烤鸡腿，小口啃着。
突然，大门外传来一声巨响。众人错愕着停下动作，嘴中塞满肉食，满脸疑惑地扭过脑袋看向门口。
硕大的门板缓缓倒下，门外站着一队金色道袍修士，都背着长剑，打着火把，面容冷峻异常。
赵秃子坐在长桌末尾，也最靠近门边。他咽下一口烤鸡，拍着桌子站起身，指着这队金色道袍的修士怒道，“哪来的家伙？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到白云观来撒野？”
“白云观？我找的就是白云观！”为首的金色道袍修士冷笑“上峰有令，剿灭白云观妖人，生死勿论，上。”
一个斯文教众急道，“你们凭什么说我们是妖人？可有什么证据？”
“巡天监做事，何需证据。”为首的金色道袍修士挥手，“上。”
一干金色道袍修士齐齐从背上取出长剑，锋刃与剑鞘摩擦的金属声连成一片，院子里亮起一片雪白的剑光，令人不寒而栗。
王凡心中暗惊，算算时间，估计药王刚去求援的第一时间，巡天监就派人来了，这效率未免太高了些。可不待他多想，巡天监修士已经仗剑杀了过来。
这一队修士装备精良，修为大都在炼气中期上下，本身战力就不俗，再加上又是趁着白云观教众聚餐时偷袭，简直如虎入羊群一般，瞬间斩杀了不少白云观教众。
一场愉悦的聚会，眨眼间成了修罗炼狱。长桌已被打翻，各种肉食撒了一地。空气中满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浓郁的血腥之气混合着烤肉的香气，变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诡异味道。
好在白云观教众也不乏好斗之辈，尤其是以赵秃子为代表的武斗派众人，经历了最初的错愕之后，也纷纷施展法术予以回击。
然而这种反击只维持了一小会。
数十人拥挤在狭小的庭院之内乱斗，各式五行法术相生相克之下，天地灵气的混乱很快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无论白云教众还是巡天监修士都很难再借天地灵气的循环来补充自身气海的消耗。
局面再次向早有准备的巡天监修士一方倾斜。
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王凡只能开启纯阳霸体进行抵挡。他试图找机会向巡天监修士表明自己的身份，但在这种混乱之下，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王凡扫了一眼场上的情况：
巡天监众形成了一个松散的包围圈，将自己和玉聪、柳青林围在了正中。
包围圈之外，白云观仅存的几个武斗派在勉力支撑，但显然也撑不了太多时间。
包围圈之中，柳青林红着双眼，手执从巡天监修士抢来的长剑，嘴里骂骂咧咧，正在以一当十奋勇格杀。而玉聪则是面色如常地缩在仙鹤香炉之后，静静盯着柳青林，似乎在等什么指示。
“玉聪，就是现在！”
柳青林大声呼喝着，长剑一挥逼退身前的几名巡天监修士，猛吸一口气，向前喷出一股黑雾。
黑雾迎风而长，转瞬间扩大成九尺见方的一团，凝而不散，其中隐隐透出红光。
这诡异的黑雾是柳青林精修的秘法，不但能遮蔽视线，更有着非凡的毒性，所有接触到黑雾的巡天监修士连点抵抗都没有，立刻躺了下去。
巡天监众人顾忌着不敢上前，玉聪趁此机会用力转动仙鹤腹部的机关，一道暗门悄无声息地在地面上滑开。
“贤侄，走！”
柳青林滑步上前，用力抓着王凡的手腕，拉着他冲入暗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