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宫中琐事
“这是观星台?”慕容谨问道,从凤藻宫出来后,他马不停蹄熟悉了整个宫中的机构与杂事,萧先河毕恭毕敬的陪伴着他,不时为他解惑。这宫中自他离开后,变化不多,只是这新建的观星台巍峨高耸,让他不禁产生了好奇。
这时从里面迎面走来一位仙风道骨的道人,飘飘然而来,一袭白衣,身着鹤氅,眉清目秀,相貌秀丽异人,手持拂尘,眉目间一片肃穆,望而生畏,不敢生亵渎之意。行至他面前,轻施了一礼,“贫道参见公主殿下。”
萧先河轻轻附在耳边低语道,“钦天监钟无境,司掌观星台,玄机夫人的爱徒,陛下的首席医官,曾多次让陛下起死回生。”
“可否带本宫前往一观。”慕容谨心中一阵讶然,早听说父皇昏聩骄奢淫逸,身子骨形容枯槁,后来招来一位神医,有妙手回春之术,才堪堪护住了性命。原来是他。只是不知为何又成了钦天监,看他清冷的模样不似贪恋京城温柔富贵乡,又为何愿意待此泥泞中?
“公主殿下请。”钟无境仿佛专门侯他一般。萧先河暗暗称奇,平日除非祭祀大典等重要节日,欲见钟无境一面都难。曾几何时,圣上鬼迷心窍,欲纳他为妃,被当面毫不留情的驳斥,帝隐忍而不敢发。
慕容谨见过很多女子,有英气的,有娇小玲珑的,有力大无穷的,有刁难的,有豪放的,但钟无境给他的感觉不似上面种种,清冷,笃定,又带有一丝慈悲,竟与彦清有几分重叠。
正在他想入非非,微凉柔软的手拉住了他,“公主殿下,仔细看路。”
慕容谨顿住身形,一时想的入神,竟差点撞到柱子上。他尴尬的一笑,“有劳。”
“彦小姐,为何不同殿下一同前来?”钟无境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慕容谨心中一惊,惊疑不定的望着他。
“殿下莫慌,只是会会旧友,欲叙叙旧罢了,既然他不来,想必他对殿下是信任与欣赏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他们走上高台,低声温柔的说道,“殿下,看这里。”
他们不知不觉已经进入大殿深处,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慕容谨一抬头,头顶上星空骤然展现,耳边似有仙乐响起,亘古久远恢宏的历史在脑海里形成风暴,骤然炸开。星辰在各自的轨道里有条不紊的运行,他仿佛穿梭在其中,经历了属于他不属于他的现在过去未来。
良久他回过神来,萧先河正急切的呼唤着他,“你看到了什么?”慕容谨问道。
萧先河四处望了望,抬头看了看宏伟的穹顶的壁画,“壁画吗?”
慕容谨摇摇头,“没什么。”一边钟无境手持拂尘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清冷,仿佛刚刚的温柔只是一种错觉。
第二日慕容谨去军营的路上便接到了敕封自己为太子的告示,两日后于太极殿举行册封大典。赫连部落本身为母系部落,身为裕隆皇后的独女,圣上几位儿子废的废死的死,又逢国事多事之秋,自从大皇子指挥失误殒命,东部夜叉国战事更加吃紧,半个月内已经连连失去数郡。立慕容谨为太子一事,竟全票通过,无一反对。
马车刚至军营,便见到威远将军慕容绝立在大营门前恭候。
这位威远将军据说是圣上的远房亲戚,在慕容谨的记忆中,父皇是孤儿,慕容恪称帝后,突然冒出来七七八八的远房亲戚,为了不声不响的夺取裕隆皇后的兵权,慕容恪便认了这些他也不认识的亲戚。这些亲戚慕容谨虽然远在江南也略有耳闻,搜罗天下美女讨慕容恪欢心,荒淫政务。几位皇子也争先效仿。彦将军曾说,有探子混入其中偷偷的下了一些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很快慕容恪身体便不行了。虽有钟无境力挽狂澜,终落下了不育之症,后宫再无子嗣所出。
大皇子为慕容恪年少时一夜风流所生,遇到了裕隆皇后后,立刻隐匿了这段往事,待慕容恪大权独揽时,他又寻回了大哥,只是他可怜的母亲不知所踪。兴许早已派人暗杀了那位翘首以盼他回来的结发妻子。大哥慕容谨未逃离皇宫之前有过几次照面,为人还算沉稳有韬略,只是不想夭折在夜叉国的战事中。兴许他是所有皇子臣子后宫中唯一未落井下石的人,让慕容谨对他竟略有一些印象。
“臣恭迎殿下。”慕容绝道。
在萧先河与慕容绝的陪同下,慕容谨先后观看操练与兵库,查看了粮草与兵饷。从账面看不出任何纰漏,慕容谨便丢下了账簿与慕容绝闲聊。
“夜叉战事吃紧,大将军有何看法。”
“粮草兵部已经签署运了出去,兵部侍郎湟源已经向陛下请示增派了援军。”
“大哥身遭不幸的详细报告可呈与父皇?”慕容谨点点头追问道。
“已派人前往调查,还未有消息反馈。”慕容绝一愣,短暂停顿一下如实汇报道。
“本宫乏了,今儿到此吧,还望皇叔好好保重身体。”慕容谨站起来寒暄道,对着萧先河说道,“都督留下来陪皇叔解忧,本宫先回去了。”
“臣送公主殿下回宫。”萧先河起身道。
“不必了,本宫已命令钟无境前来接吾回宫,皇叔有何建议可告知都督。”
“恭送公主殿下回宫。”见如此,两人互看一眼,便只得作罢。远远看着钟无境轻飘飘的过来,协同公主离去后,两人才收回目光。
慕容绝目光一凛,面无表情的看着萧先河道,“都督看法如何?”
萧先河斟酒一杯,慢吞吞的道,“公主殿下很有君主之风。”
慕容绝半阖眸,“当年之事也少不了你们萧家,都督当真以为投诚便可自保。”
萧先河握着酒杯的手一紧,“君子则良木而栖,裕隆皇后优柔寡断在前,公主殿下定能理解。”
慕容绝一阵冷笑,手背青筋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