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密谈
马车晃晃悠悠，慕容谨从帘子望向车外,熙熙攘攘，盛京的郊外山清水秀，而市内车如流水马如龙，好生热闹。她向来来去匆匆，倒从未心平气和的去体味普通人一天热闹的生活。钟无境在对面正襟危坐，对窗外的景色没有一丝兴趣。慕容谨放下窗帘，单手撑在案上，眉头紧皱。
“唤我出来欣赏殿下的愁容吗。”钟无境递过一杯茶。
慕容谨苦笑了一下，”毫无头绪，我此行目的志不在此。“说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殿下摆不平盛京的事，是没有机会带走皇后娘娘的。“钟无境单刀直入。
“仙人果然什么都知道。”慕容谨一笑，“仙人为何愿意留在盛京。”
“我在等你。”
“等我？”慕容谨惊异的说道，“仙人莫开玩笑。”
“彦清，没有和你说起吗？”
“姐姐？”慕容谨愣了一下，“你和姐姐”
“同僚。”钟无境轻轻抿了一口水。“她真的什么都没告诉你，不知道是懒还是信任。殿下一人面对此事，的确凶险，是以派遣我提前在此等候你。”
“很棘手。”慕容谨不置可否。
“殿下不能摆平盛京的事，强行带走皇后娘娘，会让娘娘陷入危险之中的。”钟无境再次提及此事。
慕容谨脸微微一红，这一日跑遍宫里宫外后，发现事情复杂又棘手，打算直接带走母后一走了之，又被当面戳破，一时又羞又愧。
”殿下能做到此步已经很勇敢了。”看出她的不自在，钟无境出言安慰道，“这一日有何发现？”
“军营账簿太过完美反而更可疑，兵器存量不足，兵饷亏空，兵力亦不足。宫内机构臃肿,人浮于事，制度僵化除了推到重建，想通过兴利除弊，大抵会英年早逝，天降意外。”她一口气说完，眉头皱的更紧了。
“殿下为何这么悲观呢。”钟无境轻笑了一声，冷若冰霜的脸罕见的露出了微笑。
“仙人有何高见。”慕容谨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高见低见都没有。”钟无境恢复了淡淡的表情，“眼下有迫在眉睫的事情需要殿下解决。”
“夜叉。”慕容谨杯中的水一饮而尽，“解决不了夜叉，直接回地府。”
钟无境撩起窗帘，指着前面不远处的酒楼道，“殿下，喝一杯。”
“难得仙人有兴致，荣幸。”
马车缓缓的停下，慕容谨携钟无境上了楼找了一间靠窗的雅座坐下。钟无境素食，慕容谨便挑着点了一些素菜。
“殿下不必考虑我。”钟无境望着一桌子素打趣道，“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是出家人呢。”
“刚刚好，为出征祈福。”慕容谨兴致盎然，“离开盛京很久了，已不知这里的名菜，是以每个菜色都要了一份。”
“慕容小姐不懂的地方，可以找我萧某人。”一位帅气的公子靠在门槛边，大声说道，笑意盈盈看着他们。
“萧公子，这边请，愿意一饮否？”慕容谨招手道。
“荣幸之至。”他说着走过来，靠着慕容谨一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鼎沸声，原来是一说书先生在说当今皇后娘娘少年时期的事迹，听到高潮时皆高呼千岁，听到末尾囚禁在凤藻宫时皆扼腕叹息。
慕容谨听的津津有味，鲜少动筷。
“我以为殿下对这些事很抵触。”萧先河说道。
“他说的不对。”慕容谨回过头来，“有些瞎掰扯。”
“公主说来听听。”萧先河来了兴致。
“首先母后带我离开，是故意让巡城营发现的，其次并没有一人之力退万军。这些写书的人，竟没有一点常识。”
“哦。”萧先河一愣，“为什么让巡城营发现。”
“因为醉翁之意不在酒。”慕容谨抿嘴一笑。
“皇后娘娘向来用兵神速，喜兵行险招。”萧先河说道。
“明日上书，随援军赴夜叉，萧公子可有兴致。”慕容谨问道。
“殿下当真有裕隆皇后遗风，殿下相邀，是臣的荣幸。”萧先河说道，“可还有其他人随行。”
“在下随同。”一直未说话的钟无境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萧先河一愣，“如蒙仙人相助，定保殿下无虞。”
“那么便说定了。”慕容拍手道，“今日先饱餐一顿，明日打起精神。”
第二日，慕容谨便上书请求随援军去夜叉，慕容恪批准，钦天监钟无境都督萧先河随军辅佐。
下了朝慕容谨前往凤藻宫拜别，接到消息的赫连茗站在宫门前翘首以盼。
“母后，”慕容谨扑在赫连茗的怀里，“明日随军出发，未陪母后几日，又要远行了。”慕容谨遗憾的说。
“此行凶险，”赫连茗忧心忡忡，“吾欲随军，陛下不肯。”
“儿臣会平安归来，不会置兵将于危险中。”
“母后不担心这个，担心你的安危。”赫连茗拉着她进入了殿下，为她挑了几道小时候爱吃的菜，“今日特意命令御膳房做的，尝尝。”
“母后，我呀，早已不挑食，他们有没有为难你。这些下人啊，最会看碟下菜了。”
“没有，倒是有件事到了夜叉，皇儿需要留意。”
“何事？”
“你大皇兄曾在宫中对我多加照拂，偷偷送来衣食，被我瞧见。如今他陨在夜叉，一是这其中有蹊跷，二是感恩曾经的照拂。”赫连茗认真的说道，“若解开大皇子身陨之谜，此行便能事半功倍。”
“母后，这些年下人克扣衣食了吗，为何还需要大皇兄私下接济。”慕容谨听了心中一酸。
“没有，初期倒是恶言恶语，被吾教训了后，便不敢造次了，这是你大皇兄的额外心意罢了。”
“此行目的之一便是查出大皇兄死因，此事关乎整个大盛的安危，我会用心的。”
“皇儿果真令我刮目相看，当年你祖母最疼爱你，回到耶罗，更是一年几次派人探望。”赫连茗提到耶罗，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
“母后，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回去的。”慕容谨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