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仇人相见
“这是什么？”慕容谨握着手中的玉符问道。
“兵符，赫连部落的兵符，见符如见吾。”皇后站了起来，“本宫这辈子未必能离开这里了，带着这个兵符去见到你的姨母赫连豫，他会告诉你怎么做。”
“母后，”慕容谨问道，“父皇允许吗？”
“如今天下不平，不然皇儿怎么会顺利回朝。陛下召你回来，便是想利用你的力量。”皇后轻轻的嗤笑了一声，“赫连部落是不会允许自己子嗣遗落在外任人凌辱，你的姨母不会答应的。”
慕容谨突然想到了了什么，“这天下，已非儿臣所能力挽狂澜，即便是姨母，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难道还要再度踏入虎穴？”
“你是赫连谨，不是慕容谨。”皇后突然低头凑在耳边低语了几句，“时候不早了，皇儿回去吧，母后要休息了。”
慕容谨心中顿时一阵澄明，当即拜别了母亲。
走出宫门不远，便见到了萧先河，一身灰衣，茕茕孑立，见到自己，立刻迎过来，“公主殿下金安，陛下吩咐臣照顾公主，公主阔别多年，宫中事务生疏，命臣前来辅佐。”
“有劳了，请吧。”慕容谨微微一笑。
慕容谨离开没多久，清冷数年的凤藻宫便迎来了另一位大人物，当今圣上。慕容恪内心很怯裕隆皇后，自从囚禁在宫中后，从未过来探望，又不敢明目张胆下令对皇后不利。开始默许势利的内务府折磨皇后，谁知有天一批宫人被皇后暴揍了一顿，从此乖乖的服侍皇后，再不敢有任何怨言。慕容恪一边提防着赫连一族，一边要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插手内务府的事。大盛皇后毕竟曾是赫连部落的首领，区区几个宫人根本奈何不了他。越贵妃自从亲弟弟杳无音信后，便也消停了起来，心中有鬼，更不敢靠近凤藻宫一步。
他在宫门来回踱步了一阵子，硬着头皮走了进来，“皇后。”
“我与皇上有言，此生不复相见。”皇后见他进来冷冷的说道。
“孤最近挺想你的，茗儿。”慕容恪叹了一口气，默默坐到赫连茗的对面。
如果不是这些年对他的了解，他现今的表情与语气倒像是自己欺辱了他。难怪男人喜欢女人青涩懵懂，这样才更容易吃掉，不留一点渣滓。丰富的阅历明明是人生一笔宝贵的财富，他们以通晓事世为荣，又死命鼓吹把青涩懵懂赋予价值给女人带上。
“如果我还是当年的小姑娘，定会被圣上深情的模样所感动，可是我们都不再是少年了。”赫连茗淡淡的说道。
“只是我们夫妻俩为何会走到这一步。”慕容恪苦恼的挠着头，惆怅万分的看着赫连茗。
“陛下当真不知道吗？”赫连茗沏了一杯茶递于他面前，如果不是内忧外患，你恐怕一辈子也不会踏入这冷宫半步，如果不是慑于赫连部落，我早已尸骨无存了吧。赫连茗摇头叹息道，“从陛下不停的充盈后宫开始的吧。”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你为何不愿意体谅我。”慕容恪激动的说道。
“陛下允许我三夫四夫吗？”赫连茗轻轻的抿了一口水，眉头微皱。
“如果孤现在把那些女人赶走，茗儿，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赫连茗轻笑了一下，满嘴的苦涩，就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当初自己为何会被猪油蒙了心，把自己辛苦打下的天下拱手相送，换来的是这个男人三宫后院，唯一的女儿被他的妃子派去的弟弟追杀，差点命丧黄泉，搭上了一批跟随自己多年征战的亲卫。那些亲卫，是比自己命还要重要的存在。想到这赫连茗的眼睛湿润了。他的嫔妃视他为终身依靠，甚至为了夺得他的宠爱，不惜双手染满鲜血，而他却轻易便将他们弃之如敝履。叛徒虽不值得同情，裕隆皇后依然扼腕痛惜。美丽的女人们，心甘情愿的卷入男人精心的安排的谎言中，为了夺得宠爱去竞争，不惜造下杀孽。可惜嫔妃们参透不了其中的道，执迷不悟，飞蛾扑火，固执的认为，杀掉觊觎的女人，这个男人便会属于他，困囿一生不得解脱，失去了男人的宠爱总以为是其他妖艳的错，而不知同床共枕者才是幕后人。
看着皇后满脸悲戚的神情，慕容恪以为已经说动了赫连茗，便开口允诺道，“如果这次，茗儿能帮忙解决这次危机，谨儿即刻立为太子，孤遣散后宫嫔妃。”
赫连茗听着慕容恪的保证，内心一阵嘲讽，“犹记当年陛下逼我昭告天下，断绝与赫连部落的关系，否则派兵追杀谨儿。陛下登基时，也曾对我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至今，言犹在耳。”
“当时孤一时情急，说下的狠话，孤并不会真的伤害谨儿，他是孤的亲生女儿。孤现在已经亲自派兵把谨儿接回来了。”慕容恪辩解道，“后宫嫔妃，孤现在便把他们遣散。”
“可是你的手下折了我许多亲卫。”
“不是孤派去的，皇后的亲卫不是把他们全杀了吗？这么多年，气也该消了。”
赫连茗看着眼前的男人嘴巴一张一合，大脑一片轰鸣，竭力稳着情绪，帮你渡过这次危机，我们赫连一族怕会死无葬身之地吧。自己在他眼里已经蠢的无可救药吗？还是他觉得可以故技重施，真是好笑。良久赫连茗晃了晃头，理了理情绪，简短的说道，“兵符我已经交给了谨儿，他随时可以去寻赫连豫。至于后宫不用遣散了，我年事已高，不陪陛下玩这些幼稚的游戏了。”
慕容恪大喜，“茗儿，你真的是朕的救星。”
赫连茗淡淡的望着慕容恪激动的脸庞，目光平静，不喜不悲。
他与慕容恪的遇见更像一场阴谋，那时天下割据，硝烟四起，群雄逐鹿，赫连部落凭借着骁勇善战在乱世稳居一隅，护佑自己部落的子民安康。在一次接到求救信号率军平息其他叛军的烧杀抢掠的过程中，救下了匪军铁蹄下的慕容恪，小伙子很会讨他欢心，自从伤好后便一直跟随他左右。为了结束群雄混战下黎民百姓的痛苦，以及护佑族人免受其他割据势力的侵犯，赫连茗决计收服土混大陆混战的格局。凭着他过人的智慧，以及家族熏陶出来的雄韬武略，很快他的部落自成一王，用了几年时光统一了江山。这场战斗打的异常辛苦，唯一的女儿也在战火中出生，小公主降临的那日，天降祥瑞，瑞气千条，祥云霭蔼，环绕着整个军营，谋士们皆言小公主会是赫连部落的福星。他的出生似乎真的带来了运气与转机，不久后赫连部落取得了很多胜仗，天下一统。大业将成之时，赫连茗被慕容恪哄的失去了理智，江山拱手让给了慕容恪，专心抚育小公主。赫连老太君一气之下带走一半兵力，退守耶罗。赫连茗违背了母亲的命令，违背了部落的传女不传男的规定，把首领之位让给了慕容恪。这个错误决定，以至于后来赫连茗需要用一生的殚精竭虑去弥补，此后殃及了亲卫，祸及了女儿。
往事不堪回首，赫连茗，可知否，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