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31
沈亦，现任盛世集团执行总裁，加入盛世的六年来可以说是一把利刃，劈哪儿开哪儿，是个传奇。年初他在互联网行业又大刀阔斧干了一番，收购改革重组，仅用了三个月时间让盛世集团在视频平台行业占有一席之地，因此上了财经杂志封面。
程凉将沈亦某百科的界面立在凌子珩眼前，“凌总？”
凌子珩万万没想到突然来的这么一茬事，他握上程凉的手腕，用了力带着他的手放下，看着他眯眼笑说：“今天怎么突然变坦白局了？”
回答他的说辞有很多，可以说沈亦是朋友帮忙而已，可以用开玩笑的口吻让他别那样喊凌总，可他没有一句反驳，反而说了句坦白。
好像也没有一定要追问的必要，话赶话聊到沈亦了，那就到沈亦为止。
程凉盯着他想了一通，泄气一般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以后应酬喝酒的时候你得记着我在家。”
凌子珩愣了愣，随后溢出一声苦笑，“我的凉凉很聪明，我一直都知道，不是想瞒你，只是那些事儿也不是开心的事。”
“你就是想瞒我。”程凉本是想刺他一句，结果说出口委屈劲儿就上来了，“反正就当我瞎，还说我聪明，也不知道是褒义词还是讽刺我呢。”
话音刚落，他就被凌子珩搂进怀里。凌子珩的动作很大，让程凉反应不及，然而鼻尖触碰到凌子珩肩头的瞬间动作顿时轻柔下来。
程凉听凌子珩说：“跟着你看久了星空，哪里还会去寻醉生梦死？”
有时候连程凉自己都会感叹他们两人的默契，像这样莫名的、或许是故意为了煽情的话他也能轻松理解到其中的意思。
凌子珩是说体会到了跟他在一起的快乐，便不愿意喝酒应酬应付自己不喜欢的事。
这样的情话程凉喜欢，也信得心甘情愿。
“公共场合，搂搂抱抱影响不好。”程凉翘着唇角推开他，抬手替他整理围巾，“等过几天我带你回老家吧，去看看我奶奶。”
“这么快见家长了？”凌子珩揉乱他头顶的头发。
程凉一巴掌拍向他，“别仗着身高为所欲为。”
凌子珩微微弯腰，凑在他耳边用气音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回家给你解释什么叫为所欲为。”
程凉揉了揉耳尖，“好好说话。”
程凉表现得越不在意，凌子珩心里越不是滋味。何况他自己讨厌的这一面也是他，应该被程凉知晓。
一下午的时间很长，就算去掉电影的两个小时也足够凌子珩交代一些事。
交代的事不复杂，简而言之就是他的富二代父亲不想干了，要提前退休照顾他身体和精神都不太好的母亲，但因为当初移民时父子产生争执隔阂，又阻止他进入娱乐圈，所以凌子珩也不愿接手烂摊子，最后各退一步，演员和总裁两个身份各占他半年时间。
程凉一边心疼他，毕竟能闹到水火不容一提起就生气的地步也不会是简单的隔阂，一边又哭笑不得，盛世集团这些年大本营在国外，名气确实不算特别大，但也是大企业，金融起家，如今涉足互联网金融传媒多个领域，结果到了凌子珩嘴里就是烂摊子。
“凌总真是财大气粗。”程凉笑着挖苦。
“穷着呢。”凌子珩摇摇头，“我爸认为我这样身兼多职的行为不足以服众，所以没有底薪，只能在我亲自谈的项目利润里提成。最初一两年光顾着和我爸妈置气，接了很多戏，项目几乎没做，接的戏也是小角色，一两场，按场拿钱，那会儿真穷，还得靠沈亦接济。”
“第三年我想买房，好歹在国内安家，拼了半年命搞定一个大项目拿了一百多万，给我爸气的，他大概是觉得我这样做一个项目能活一两年，不能鞭策我继续为公司服务，转头他就给我的抽成提点降了。”凌子珩继续说。
程凉笑出声，“怎么像小孩子斗气。”
说出口程凉就反应过来，可能正是他爸这种略显幼稚的行为才让本就不怎么样的父子关系没有降至冰点。
凌子珩却立即反驳，“谁跟他小孩子，最开始很难，一方面确实是我经验问题，另外我爸肯定有故意使绊子，应酬就多起来。金融行业也不看你明星不明星，可能是被酒磨的，心态逐渐放平了，公司的担子挑得也没那么不情不愿。”
凌子珩说着说着就抓上了程凉的手指，一下下捏着指尖，“有点想抽烟。”
程凉睁大眼，还没见过凌子珩抽烟呢。
“算了，不抽，吻你。”凌子珩凑过去快速偷个吻。
唇瓣相触，眼前便是碎星万里，星空浩瀚。
凌总马甲掉之后，上班就想拖着小尾巴一起去，名曰带着方便解馋，程凉笑着打他：“当我是戒烟糖吗？”
“不是，棒棒糖。”凌子珩说得平淡，却给程凉闹了个大红脸，一些带颜色的画面泉涌似的往外冒。
程凉臊得慌，“凌子珩，分居吧！”
分居不可能，但该克制的还是得克制。
程凉对总裁的生活还算感兴趣，开开眼界对自己的写作事业没坏处。于是在圣诞节后的第二天，程凉披上总裁助理的皮跟着上班去。
这一个月来，凌子珩都没穿过西装，程凉理解他的随意，但凌总随意到工位都是混在大办公室里就有些出乎程凉的预料了。
这间办公室有大约二十人，凌子珩坐在中间，然后很亲民地自己上储物间推了一张椅子出来让程凉先坐，“一会儿我看看谁没来你就去坐。”
那模样就像小孩子藏了好吃的一样，眼睛闪闪亮亮的。
程凉轻笑，“没事儿，如果不耽误你，我就坐你边上。”
“好。”凌子珩又将桌面收拾出一半来，给程凉放笔记本电脑。
其他同事陆陆续续到，进办公室看见凌子珩也只是随口打声招呼：“凌老大早”、“凌哥早”
凌子珩都会应一声。
没有人喊“凌总”。程凉挑挑眉。
凌子珩工作是沉迷式的，和他演戏一样，投入到忘我的境地。
程凉做自己事的间隙总忍不住偏头看他，这看着看着把凌子珩隔壁工位的小哥给看烧着了。
这哥们儿盯着程凉眨巴眨巴眼，好一会儿才叫起来：“卧槽怎么多个人？”
程凉哭笑不得，虽然他和凌子珩穿得差不多，但气质应该不一样吧？应该能感觉出来吧？
显然并没有，这位小哥就算了，算挨着凌子珩的，和自己还隔着一人呢，自己旁边这个……程凉转过头，刚好撞上人家惊讶的眼神。
程凉：“……”
不是，我坐你旁边呢！凌子珩，你的同事眼睛指定有点问题。
办公室的大家都看过来，真是多个人，这人还是和他们凌老大穿的同款，一黑一白坐在一起，配一脸。
凌子珩抬起头，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左右看了看，随即介绍道：“这是程凉。”
全员：“……”
程凉边上的小姐姐小声问：“树下乘凉？”
程凉：“……是。”
“啊~”小姐姐的神色立刻变成姨母笑，紧接着有人鼓起了掌。
程凉：……今天不该来。
凌子珩察觉到程凉的不自在，招呼大家继续工作，等办公室重新回到安静的工作氛围，凌子珩没忍住低低笑起来，他怕影响到其他同事，只得趴下去，伏在手臂上闷声笑得发抖。
程凉伸手偷偷拧他腰。
凌子珩一天的时间基本都在做方案，程凉发现自己的聪明在商业上一点作用都没有，隔行如隔山，至少凌子珩噼里啪啦打出来的那些数据步骤他是真看不懂。
时不时有人喊凌子珩，要数据或者问点小问题。凌子珩在座位上坐着一上午没动弹，刚到中午饭点，凌子珩就蹿去了卫生间。
仔细看完全程动作的程凉脑袋顶冒出一串黑点。
凌子珩在公司没有一点儿明星范儿，也没有丝毫凌总的架子，但大家明显都清楚凌子珩的身份，还会开玩笑说“这份文件沈总的签字权限就够了，用不着凌老大”。
这样的相处很自然，让程凉也感觉到舒服。
当然，如果某几位女士的“磕学”研究力微弱一点儿，他就更舒服了。
程凉意识到凌子珩的形象也没那么高大，他就是个平凡人。他不喜欢企业的工作，也在尽力放松，让身边所有人都把他当平凡人，带着整个团队一起扛，这样，在他不在的时候项目组也能往前进。
他做得真的很好，不管是哪一层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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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程凉正码字写得开心，凌子珩碰了碰他的胳膊，让他看电脑屏幕。屏幕上是公司内部聊天系统，看内容应该是助理和他说应酬的事。凌子珩和助理努力交涉，被助理给教训了一通，最终的结果就是有一个公司的局肯定不能推。
凌子珩小声说：“元旦找理由躲了，春节前有两个局没办法。”
程凉对他的提前报备很满意，“恩，到时候我来接你。”
凌子珩嘴唇一勾，恨不得抱着亲一口点，看了看周围只能含蓄地在桌面下摸了两把腿，随即慢条斯理给助理回复。
看上去忙碌的一天结束于下午三点，程凉看凌子珩登陆内网签了几份文件就关了电脑。
程凉有点懵地瞥他一眼，然后扫向自己电脑屏幕右下角，眼睁睁看着时间从59分跳向三点整。
“你不是忙得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程凉疑惑他的早退行为。
凌子珩站起身，“下班，出去说。”
办公室对凌子珩的早退没有任何反应，两人乘坐电梯到了停车场，凌子珩慢慢给他解释，“现在其实不忙，年底了，不会开新项目，只是在做风险预案，我写方案的时候不想被打断，打断包括上厕所这一动作。”
“……行吧。”
凌子珩检查了程凉的安全带，启动车，“去不去商场？”
“做什么？”程凉问。
“买衣服，我们还没有同款外套。”
“……你丧心病狂吧？”程凉想到他早晨硬要自己穿所谓的情侣装就好笑，“我明天不跟你来了，自己好好上班。”
凌子珩委屈。
十二月最后一天，两人启程出发去程凉的老家。
在老家跨年是凌子珩提议的，一开始程凉并不愿意，凌子珩说今年他允许程凉把第一声新年快乐给奶奶，往后的就要留给他了。
程凉笑着回他：“公墓不通宵营业。”
“……行吧，那第一声新年快乐还是我的。”
“去吧，听你的，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跨年。”
程凉家在更南方的一个小镇，他们开车去。这次他们带了一个大号的箱子，特意带了两身全黑的衣服，方便去祭奠奶奶。
一早出发，到小镇差不多是晚饭的点，程凉不喜欢自己老家，好像看一眼都烦，所以用餐找酒店都是凌子珩来定。
比起回老家，两人更像来旅游的，凌子珩在服务区还抽空查了个攻略，看着一串串熟悉的地名，程凉还是没忍得住批评了几句网上的过度美化。
凌子珩的攻略上吃晚餐是一家特色米粉店，在一条巷子里，紧挨着当地一中的后门，干净卫生，味道有种怀旧感。
定下这个的时候程凉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走到巷子口，程凉的步子便慢下来了。时不时抬头看看身侧的青色砖墙。进店后他略过外边的空桌，径直走到最里，在靠着收银台的一张小方桌坐下。
老板娘从厨房门帘后钻出来，看清来人惊讶出声：“小树？！老头儿，小树回来了。”
“诶？！”一道男声由远及近，还没见到人，老板娘就是一声吼：“你先给小树下粉，别出来了。”
“香阿姨，两碗。”程凉眯着眼笑，冲老板娘举起剪刀手，还可爱地晃动手指。
龙香这才反应过来店里另一位客人是和程凉一起的，她扯着嗓子喊：“老头儿，两碗！”
两碗米粉上桌，附赠两位热泪盈眶的中年人，只剩三面空闲的小小方桌挤着四个人。
老板和老板娘太过激动，完全不顾凌子珩的存在，面对程凉唠起来，凌子珩也识趣地没有打岔，让程凉自我消化情绪。
他们说起变化，关于这个小城，关于这所学校。
原来旁边的一中是程凉的母校。
聊了一会儿，程凉看了看时间，突然问：“今天学校没有晚自习吧？她应该回家了吧？”
话出口，旁边的两人倏然愣住，一时没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