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25
晚间，覃瑶瑶上了热搜，说她下午上工不到一小时就带着怒气离开，覃瑶瑶的粉丝闹着节目组给说法，网上一时间好热闹。
程凉待在排练室角落，偶尔用手机码码字，但有了一个身处娱乐圈的男友之后，程凉总是控制不住地刷微博。
吃瓜吃得正热闹的时候，程凉凌子珩沈亦周暮森的四人群里突然有了一串消息，程凉感觉自己手麻。
等手机消停了，他才切到微信去查看。
全是沈亦发的消息。
最后一句话是：你们俩注意点。
往前是一堆照片，大概有三十多张，全是那天凌晨两人一同回酒店的亲昵偷拍。
程凉脸色立刻变了，感觉浑身血液都冷下来，偷拍这种事不管多少次都习惯不了。那天夜里他还特地看了周围，之前拍照的站姐早就走了，没想到有人藏在暗处偷拍。
在排练中的凌子珩正好换了身位，能看见程凉，见程凉眉头紧皱，疑似生气的样子不禁担忧，在这场戏结束后他立即到程凉身边，“怎么了？”
程凉将手机锁屏一言不发。凌子珩刚刚有扫见程凉的手机屏幕，猜到七八分。
他拿过自己的手机仔细看了看，想要说两句，奈何在排练室，这样的事两人不方便说话，凌子珩只能靠发文字给他：别生气，沈亦会发过来肯定是解决好了。
程凉收到消息偏头看他一眼，打字回：不生气。
这模样哪像不生气，凌子珩让程凉跟着自己出了排练室，拐进走廊尽头的一间小办公室。
“乖了。”凌子珩双手捧着他的脸，伸着拇指挑他的嘴角，“我抱抱？”
程凉瘪了下嘴，有气无力地扬起下巴看向他的眼睛，“真没生气，不会骗你，只是有点……”
凌子珩揽上他的腰，“凉凉，之前我也担心过我在娱乐圈的工作会影响到我们俩的生活或者说是影响到你的生活，但我喜欢你，恰好你也喜欢我。”
程凉有几分嫌弃地笑起来，垂在身侧的手也慢慢抬起放到凌子珩的腰上。
凌子珩满足一笑，身体靠过去，将他抱在怀里，“当时你在电话里说我们在一起，我就想说我要努力让你过正常的生活，我们没必要遮掩，就像普通情侣一样做最普通的事。人啊，不能奢求太多，有这么好的你，别的……也影响不了什么，我本来也不演爱情片。”
“你要是演爱情片早就红了。”程凉能想象到这张脸演个霸道总裁会收获多少女粉丝，想到女粉丝会大叫着喊他“老公”，程凉心里就不得劲儿，他伸手掐了下凌子珩的腰，“以后不许演爱情片。”
“知道，我的爱情只有你。”凌子珩将程凉慢慢逼到墙边，随后来了个标准的壁咚吻。
程凉被亲之后一点儿不羞涩，倒是乐得不行，手搭着凌子珩的肩膀笑弯了腰。
凌子珩无奈摇摇头，“果然演不了霸道总裁。”
程凉乐完站好，对上他的视线瞬间张口忘言，两人一齐乐起来。
明明二十多岁的人了，此时却像极了学生时代抽着课间谈恋爱的毛头小子，没什么想说的，也没有要做亲密举动的想法，仅仅是望着就感觉会永远幸福。
程凉戳他一下，“行了，你也用不着这么在意我的心情，我又不会跑，你先回一下沈亦他们俩吧，免得他们担心。”
“恩。”凌子珩掏出手机，一边打字一边说，“你还说我不红，这么晚还有狗仔蹲。”
“别人也许蹲的不是你呢，我们俩还给人送素材上门。”程凉的话里依旧是不满，不满这样的偷拍行为。
凌子珩：已经够注意了，谁家情侣半夜轧马路的？
满满的不爽。
沈亦很快发来一串省略号，周暮森紧跟一串问号。
因为他们直接在群里说的，程凉看了两眼忍不住扶额，说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趁着程凉还没做点评，凌子珩笑着继续在聊天框里说：放心，不会被拍到床照的。
不仅沈亦没有被安慰到，程凉都快暴走了。
“别瞎说了。”程凉缴了凌子珩的手机，“快回去继续排吧，你们距离能上台的完成度还差得远呢。”
虽然他们前期进度快，但人实在多，其中一个人出差错就会影响整个节目效果，只能一遍一遍抠细节，把很多细节固定下来。
而别的组某嘉宾上热搜的事儿程凉也就是网上冲浪，都在一栋楼里，有些消息也挺好打听。
她们组加上覃瑶瑶人数才六个，剧本大方向已经定了，角色也用不着争，基本是按每个人来定制的角色，只是差个导演协调，覃瑶瑶不乐意干耗，让选手们练得差不多并且定好站位等细节再叫她。
所以，人家浪有浪的资本。
“恩。”凌子珩也知道自己组要慢慢磨，应一声就往外走。
程凉却是站在原处没动，大概是纠结了一会儿，等凌子珩到了门口他突然叫住凌子珩，“我就直接回去了，新书有些想法，想回房间去用电脑码会儿字。”
凌子珩沉默下来，上齿轻轻磨了磨嘴唇，才点下头，“那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消息。”
“好。”
程凉眯起眼笑，看着乖乖的，凌子珩笑着摇摇头，转回来俯身在他唇上轻轻啄一口，“拜拜。”
等凌子珩回了排练室，程凉去了卫生间，把头发弄乱，让前额的头发下垂遮住额头，戴好口罩，将羽绒服外套裹好才离开大楼。
关于他们两人的偷拍已经出现过两次，说真的不在意那肯定是假的，程凉认同凌子珩“不因为别人的错误而改变自己的生活”这样的观点，但也不愿意平白给人送钱去。
没了程凉盯着的凌子珩，脸上怎么也挂不上笑意，绷着脸站在一边看正在排演的戏。
其实这样才是原本的凌子珩，在这个圈子里，只要不是戏场上，他总是离人远远的，生人勿进，纵然在戏里他认真，但那时候不是凌子珩，是戏中的角色在与人交流罢了。
或许唯一能让凌子珩心里舒坦点的就是程凉早回去能够早睡，不用跟着他天天熬夜。整个戏排下来，每天都到凌晨两点往后，程凉跟着干熬他是真心疼。
他们不再同行出门或者回来，程凉找节目组要了个工作牌挂脖子上，踩着九点半上班的点儿混着人群进大楼，没事儿就去展演厅看看置景的进度，等着凌子珩他们组十点半到齐再慢悠悠地去排练室看他们一遍遍过戏。
晚上程凉早早离开，回到房间做自己的工作，困了就睡。凌子珩每晚回到房间看到的都是程凉的睡颜，而程凉也会在早起之后欣赏一会儿辛苦了的男朋友，然后起床出门给凌子珩买早餐。
两人的日子这么过倒也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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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天早晨七点，展演前六个小时，凌子珩组全员到达排练室，他们这天顶多只睡了四个小时，不过大部分人应该都没睡。
“我又困又兴奋，是不是猝死的前奏。”一人捂着自己的胸口夸张叫。
“没事儿，我会给你收尸的。”
“你没了正好啊，我喜欢你的角色。”
“tui，你们走开。”
“我的娘诶，童哥他们昨晚通宵没回去，刚刚我上厕所遇见他们散场，童哥让他们现在回去睡觉，必须睡，睡到十二点过来上妆，妈呀，这什么节奏哦。”
“童哥他们演病人的戏，耗神，上场前不练是正常的。”朱巧拍拍手，将散在边上的人聚在一起，“我们恰恰相反，细节能抠点是点，准备开始了。”
凌子珩：“走一遍之后就上台彩排。”
凌子珩这两天在团队里建立起了威信力，不论是因为演技还是因为自身气场，对于团队来说都是好事儿。
目前的演出效果凌子珩能打八十五分，能感受到每个人都尽力在做。
剩下的十五，有十分是有的选手对角色的领悟不深，但这点凌子珩不强求，毕竟程凉的本子每个人物都是有用的，而舞台用不了这么多重点。另外五分，凌子珩是觉得在台上扮上相，有了观众，大家的表演一定会更精致。
程凉差不多是他们一遍戏结束来的，带着早餐以及一个消息：凌子珩上热搜了。
凌子珩拿过牛奶，“凉凉，你是住在热搜了？”
“我这叫紧跟时事。”程凉小声和凌子珩说，“节目组今天八点钟准时发了你们抽签的片段，然后买了热搜。”
看程凉的表情，应该不是负面新闻，他问：“标签是什么？”
程凉歪头一笑：“非酋凌子珩。”
“……”
凌子珩的表情告诉程凉，非酋本人并不喜欢这个称呼，程凉抿了下唇，憋住笑，点开节目组发的视频给他看。
视频前段还算正常，没有很过分强调凌子珩的这趴抽签，只是在后面增加了一段节目组导演间的对话。
人没出镜，只有黑屏加字幕，但程凉认得出来那声音是置景导演。想来置景导演是不清楚抽签背后的故事。
置景导演：“分组怎么会是这样呢？你们就不能搞搞黑幕和平分组？这大两组搞在一起，舞台还要不要了？”
领导问：“人多也不影响吧？你按人家剧本该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啊！”
置景导演：“道具往那旮沓地儿一堆，轰啦啦上去十五个人，还演什么！”
领导：“你说怎么办，分组已经定了，不可能重来。”
置景导演：“三楼三个大厅刚刚好。”
屏幕上出现了六个大点，表示了领导的无语，最后领导心疼地同意了提议：“弄完了必须整理好，紧跟着后边就要用三楼的多功能厅。”
随后，疑似置景导演离开房间，小声嘟囔的话被收紧麦克风：“凌子珩是非酋么，抽这两大组……”
于是“非酋凌子珩”这个词被提了出来。
视频还未结束，屏幕上的黑暗骤然散开，三个大场景伴随着鼓点音乐展现出来，华丽的标题字砸在中间，充分显示出这次决赛的重大。
不过最后的严肃盛大已经挽救不了“非酋凌子珩”带来的喜剧效果。
热搜里，各大网友勤奋p图，将许多凌子珩的图片标上“非酋”二字，闹腾腾的一片。
凌子珩放下手机，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的笑染上了回忆的甜，“以前是挺非的，好多倒霉事儿。不过…可能攒这么多运气是为了遇见你吧。”
“唔，这情话有点过时了。”程凉打趣他，耳尖却是偷摸地红了。
不远处还有人在，凌子珩无法亲他，只能瞪他一眼，磨着牙呢喃吐槽：“不解风情。”
程凉凑近一些，“说说看，以前还有什么非酋故事？”
“真想听？”
“想。”
凌子珩琢磨了一下慢慢说：“我第一个角色就是抓阄抓来的。那时候才十岁，跑到剧组天不怕地不怕地找导演要角色，当时也很巧，在戏上的小演员卡戏卡了两天，我去之后，把组里四五个小演员聚在一起，说抓阄吧，不管演得好不好，纸上带星的就是太子，画圆圈的是其他皇子，剩下的那个就退出。”
“然后？”程凉将撕成一小块的面包丢进嘴里。
“抽了三次，我的纸上都是白的。导演笑了一个下午，最后看我可怜让我演一棵树。”
“三次？”
“对，三次，没有作弊，他们的纸上都有图案。”凌子珩说起这事儿有点委屈，“不过也没真演树，演得是太子身边的小厮。那会儿导演刚得了孩子，喜欢我们，让我们演着玩儿演了一个月，但最后成片我只有两个镜头。”
凌子珩说到这儿就没接着说下去了，一是时间紧，得带着组员们去台上走戏，第二点大概是凌子珩心里想藏着点儿故事。
程凉觉得这个故事有很大一部分凌子珩没说。
不过背后的事似乎不那么重要了，因为没多久，这件事就被所有网友都知道了。
凌子珩口中的导演原来是知名大导金华安，金导在中午的时候突然冒了泡：“子珩的非酋可早有迹象，今天听闺女说起这么个热搜，突然想到多年前的一段事，左右手上没片子剪，就把这段剪出来给大家乐一乐。”
附上的视频正是凌子珩口中的三次白条，小凌子珩当时还木着脸，一副别拦我，我马上走的样子。
有网友后知后觉发现金华安导演和凌子珩合作过十部电影，虽然都是配角，但金导的片子还没有过重复这么多次的演员。
吃瓜网友们决定研究一下凌子珩，至少要把他演过的剧给翻个全。
但是恐怕除了凌子珩本人，谁都不知道他演过哪些角色，包括周暮森和沈亦，毕竟有的角色小到只有去看片尾字幕后排。
吃瓜一线的程凉对此表示分外自豪，看着舞台上的人只觉得赚到了。
凌子珩是属于舞台的，对比起其他人，他身上有股安稳气，没有浮躁更没有担忧。
这个圈子里像凌子珩这样的，真的不多，能做到凌子珩这样心境和态度的，更是少见。
他第一步走对了，遇上了金华安导演，是他的运气，但后面的路是他的选择和实力。
演技好戏路宽，不挑角色，甚至倾向于稀奇古怪的小角色，这样的名在大导的圈子里过一圈，何愁没戏拍？
程凉按耐不住内心的热，拿着自己“树下乘凉”的大号开始洋洋洒洒写小作文，夸凌子珩夸得十分直白。
最后他说：整个娱乐圈是宇宙的话，凌子珩就是浩瀚银河带里的一颗星，不管能随着风随着气流到达这个宇宙的哪个位置，他始终发着光。
在这篇文章发表十分钟之后，树下乘凉又发了一条微博，这条很短很简单。
树下乘凉：我谈恋爱了。
在金导出现之后，凌子珩的相关消息就已经刷爆了，非酋凌子珩一直挂在热搜前五，凌子珩的粉丝数以万计数地上涨，沈亦及时和各大视频平台沟通，买下凌子珩几部代表片子的首页宣传。
凌子珩红了。
他底子扎实，在合适的时机配合上宣传，火起来很快。
而程凉发的文章蹭上了热度，热评连串，很快评论量成为非酋凌子珩标签里最多的微博，好奇者点进树下乘凉主页，被紧跟着的一句“谈恋爱”给整懵了，评论各式各样。
程凉挨着看下来，当然也有骂他的，不过他现在心情好，他可以当做没看见，其他还有好多可爱的评论，比如问他对象是谁的，再比如有人直袭真相：这一前一后发出来，就像对象是凌子珩一样。
他非常满意，给那个问他对象是谁的回复说：是我的太阳。
凌子珩是你们的星星，却是我的太阳。
独一无二，温暖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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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演当天下午四点半，覃瑶瑶组节目结束，整个演出厅灯光亮起，观众却坐在座位上迟迟缓不过神。
他们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转到下一个演出厅观看最后一个节目，但是他们现在还不愿意动。
覃瑶瑶组演了一出清末民初的大宅院里的悲剧，覃瑶瑶在舞台上的爆发力和哭戏能够将人的心口牢牢抓扯住。
王一童的节目是病人从绝望到希望的心路历程，王一童饰演的医生领着病人的情绪一点点向阳，温暖直击人心。再到覃瑶瑶组的情绪高潮，这让凌子珩组的压力极大。
上午最后时间节目组公布出演顺序时，全组组员都有些泄气。他们“朝堂戏”是暗潮汹涌，面上可以说是平淡的，在接连两个大情绪戏之后，他们需要表现得更加完美才能拿到观众手里的那一票。
凌子珩安慰他们说：“观众的记忆是线性的，只要我们的节目够好，他们会忘记前面的节目。”
他们相信却依旧担忧，这是他们在这个铺满星光的舞台上的最后一出戏，在这出戏后，或签下经纪公司进入娱乐圈，或加入话剧舞台剧行业，或转行离开演艺。
压力不仅仅来源于前两组的节目。
离五点上台还有二十分钟，观众已经陆陆续续进入展演厅坐好，他们在侧幕静静等待。
程凉看着他们不禁想到一个小时前的凌子珩。
凌子珩问他：“舞台戏剧能不能加定场诗？”
定场诗一般是相声评书里用作开场的，用气势相称的诗句来吸引观众的注意力，用在这里和前面节目的情感切开挺合适的。
程凉：“没有说不能，艺术是通用的。你想加？现在？”
“现在。”凌子珩微微蹙着眉，已经上了一半妆的脸看上去分外严肃。
终于有人发现凌子珩不见了，逮着程凉担忧问：“小哥哥，凌哥去哪里了？好久都没见着他了。”
程凉微微一笑：“会赢的。”
四点五十八分，灯光倏地暗下来。
原定五点开场的戏提前了两分钟，侧幕里等待上场的选手们一慌，应该首位上场的凌子珩还没就位。
然而灯光特效在展演厅里出现，音响里骤然响起一个鼓点。
同时凌子珩摸黑回来，程凉抓了他一下，凌子珩回身站到程凉身边，捧着他的脸吻过去。
大厅里响起一道沉稳的声音：
“一治一乱圣人留，争名夺利几时休；汉高祖灭秦楚、龙争虎斗，传留到汉献帝、三国分头,曹孟德占天时、人称魁首，孙权得地利、驾坐龙楼；汉刘备占人和、舍命交友，只落得没有个安身之地——四海漂流。”「注1」
在环绕音响的掩盖下，凌子珩在他耳边挑着笑轻声说：“谢谢凉凉，你，也是我的太阳，我爱你。”
他看见自己的微博了。
程凉想。
“快上场了，去吧，我在台下看着你。”程凉勾了勾凌子珩的手指，外场的灯光扫过来，透过幕布的缝隙落在程凉的侧脸，映在眼眸里片片光亮。
“表演结束后有惊喜给你。”凌子珩笑着往舞台走，站在台阶前，他回过头，“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