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回到房间，程凉第一件事儿就是将下午拍的一张照片发给了相熟的美工。他的好友列表里没有专业修图师，做书封的美工倒是一把一把的。
这张照片在程凉看来堪称完美，和美工简单说了他的要求就丢开手机，趴在桌前整理想法写稿子。
以前弄本子都是好几个编剧一起开会研究，各说各的想法，有时候跟吵架一样，吵几天才磨出一段剧情来，没想到有一天他能自己执笔写一段。
这样的机会在眼前了，自然得好好打磨，争取留在本子上的每一个字都是有用的，不可删减的。
时间悄无声息溜走，等他捋完两遍抬头已经是夜里十二点过了。
程凉揉了揉脖颈，点开美工回传的图片。
“卧槽，这也太好看了吧！”只一眼，程凉就爱了。
照片做成了电影海报的形式，玄青色的基调铺满整个画面，照片裁剪过，多余的背景都被掩去，只剩凌子珩的身影位于图片中央，中下方的烫金字“影卫”充满了历史感和沧桑感。
程凉对这张图很满意，爽快地转账过去。程凉坐了太久，先去洗澡算活动活动，才又开始欣赏这张海报。
手指轻抚屏幕，划过“凌子珩”的脸，心里被一种奇妙的情绪塞得满满的。这种感觉不像是对真人的喜欢，更像……粉丝舔屏。
“太帅了。”程凉将脸埋进臂弯冷静冷静。
被这激动冲昏头脑的程凉一时半会儿也没法继续研究剧本，只能点开p图软件，将手机里其他照片通通导进去开始调色大业。
这方面程凉并不擅长，折腾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凑够了九宫格，不，还得算上人家做的海报图才够九张。
九张图够了……
程凉把九图发给了凌子珩，随后将手机锁屏扣在桌面，还推远了些，心里不停念叨着要静心搞剧本，但心思总往手机上飘，想看看图，也想看看凌子珩有没有夸他。
不过左等右等也不见凌子珩回复，拿起手机准备说道他两句却发现快两点了。
“回个鬼啊，神经病。”程凉蠢起来自己都骂。
给电脑换了张桌面，程凉重新把心思落在剧本上。
等他全部整理好发给杨恒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熬过通宵了，只觉得浑身跟散架一样，特别是肩颈，僵硬得没法活动。
今天剧组没有早戏，酒店餐厅便没有开这么早。想到之前凌子珩提过的看日出的地方，程凉用手机搜索了一下位置便穿上厚外套下楼，拉上拉链，把下巴缩在衣领里走出酒店大门。
看日出的观景台在东北边一处较高的沙丘顶端，从小镇这一片过去有一条人行的小路，小路两侧装有路灯，而每一盏路灯下都有一幅悬挂着的海报，是在这片大漠拍摄的作品。
程凉走得很慢，一来熬了夜身体空虚，走一遭还挺累，二来他很享受大漠里宁静的早晨。
沙丘难走，何况这海拔还不低，程凉走了一大半走不动了，看了看山顶，又看了看另一边的车行道上零星几辆往上走的车，他索性找了一处不会碍着人的空地躺下。
天色蒙蒙亮，程凉枕着手臂望着东边放空自己。
他每年都会出门旅游一次，他喜欢一个人融入进喧闹的城市，也喜欢一个人孤独游走在大山大海。
然而这次多少不一样，他心里好像装了一个凌子珩，这一路总免不了想起这个人。
对程凉这种宅男来说，现在恋爱成本太高，没办法去真正了解一个人，网恋奔现不靠谱，同性这个圈子往里探一探又会觉得糜烂，所以他离网恋和同性交际圈都远远的。
他以为他会在三十岁相个亲，没想到突然冒出一个无比优秀的凌子珩，冷静了二十五年的春心很难不动一下。
尤其是他们床事和谐，性格也合得来。他和凌子珩上床是意外，却又是个契机。
但凌子珩作为公众人物，要考虑的因素比他多得多，两人之间的事决定权好像在凌子珩手里，他能做的就是踏出一步。
万一这一步错了，他……
程凉拍了拍自己脑袋，赶走不会有答案的纠结和犹豫。
“如果今天运气好能看见日出，我就追他！”程凉看着远处隐约冒出头的金光眯起眼笑了笑。
日出一定会有的。
当日晕晕开，映得漫天灿烂，程凉背对着日出自拍了一张，给凌子珩发了过去，顺带上一句：早安[吻]。
同时，他收到了凌子珩的消息。
他说：想要亲亲你。
紧接着是一张日出的照片。
程凉看着聊天框里顺下来的话笑得像个傻子。
他的照片先发出去，然后是凌子珩的“想要亲亲你”，往下是他的早安加个亲吻小表情。
凌子珩显然没有料到程凉也在看日出，收到消息之后立马打来电话，“你在哪儿？”
程凉看着越来越高的太阳回说：“在你身边。”
“没看见你。”凌子珩说。
想来凌子珩应该在顶上的观景台，程凉起了逗弄的心思，“我看见你了。”
“恩？”
程凉从包里拿出墨镜酷酷戴上，一个仰头躺倒在沙子上，“我昨晚给你p图p到两点你还没谢谢我呢，不给见。”
“谢谢凉凉。”凌子珩顿了一下又说，“我看见那些图觉得谢谢两个字不能表达我的感情，所以……”
程凉接过话头，“所以你发了想亲亲我。”
“恩。”
“那你来找我，找到我亲了，了结昨晚的事，我们再说今天的。”
电话那头的凌子珩失笑：“好。”
程凉笑眯眯挂断电话，那得意的小模样就像准备偷鱼干的小猫。
原来不是一个人的旅行，那个心心恋恋的人陪着他一起看了日出，真好啊。
程凉咂咂嘴。
刚这么想完，眼前就被一片阴影覆盖，“早安，给亲吗？”
对方根本不等程凉回答就覆了上来。
他的嘴唇有点凉，但腰好温暖……
从眼缝里漏进来的景象越发模糊，渐渐失神，一晚未睡的困倦袭上来，他抱着对方腰腹的手收紧几分，还无意识地嘤咛一声。
他不知道这一声惹得跪在一旁的人喉结一滚，心跳加速。
这个吻旖旎而又绵长。
凌子珩满足地躺在他身边，握住他搁在身侧的手，“要不要抱着你睡一会儿？”
“要。”程凉侧过身，一手横过凌子珩的胸膛，“凌子珩，你好帅。”
这话说得迷迷瞪瞪的，像是小孩儿口齿不清的呓语，但凌子珩理解到了，忍不住在他额头亲了一口，伸手绕过他的颈后，将他揽在怀里。
程凉可以说是秒睡，他太困了。
凌子珩看了看他的睡颜，动作很轻地拿出手机，将程凉昨晚p的九图发了微博，又发了一条今早的日出，配文：喜欢。
恩，喜欢，想谈恋爱的那种喜欢。
程凉只睡了一小会儿就醒来了，因为睡得沉，瞬间惊醒过来让他心口不太舒服，摁着胸口缓了缓，“几点了？”
潜意识里惦记着凌子珩还要拍戏，饶是睡得沉也能醒过来。
“怎么醒了？”凌子珩很惊讶，看了看时间，“你就睡了十分钟。”
“……”程凉坐起来，“可能是冷，没睡踏实……我刚刚没有打呼之类的吧？”
都这么累了，还在意自己的形象。凌子珩笑起来，“没有，睡得冷那就回酒店睡。”
“不睡了，回去吃早饭，完了就该去片场了。”程凉站起身，伸出手递到凌子珩面前。
凌子珩借力站起来，手不舍得松开，“今天你就不跟我过去了吧，回去睡觉。”
“昨天答应你了，走啦，我想去看你拍戏，估计也看不了太久，本子整理好了，杨老师看了剧情叫我改剧本的话，我就得回去。”程凉任他牵着手一起往观景台走，“剧本还没定稿，就不给你看了，我还写了个人物传，可以发给你看看。”
“好，回去看。”
凌子珩是开车上来的，车停在观景台边上的停车场内。两人一边聊人物小传的事，一边爬上了观景台，程凉见风景好，拍了好些照片才上车回酒店。
…
起床就看见自家艺人发了营业博的周暮森感动落泪，匆匆忙忙找到凌子珩，结果见到边上站着的程凉，准备好的念叨话梗在喉咙没好意思说出来，只是问凌子珩这些照片谁给拍的，谁给p的。
凌子珩盯着程凉，示意他发个言。程凉这才知道凌子珩已经发了微博了，他弱弱地举了下手，“我。”
周暮森眼睛亮了亮，夸了程凉一通，随后叹口气，“我还以为剧组终于想起我们凌哥，让给宣传剧照了呢。”
程凉愣了愣，“啊，是要等剧组发吗？我这样偷拍下来是不是不太好？”
周暮森立刻摆手，“不是不是，可以发的，在凌哥杀青那阵剧组就通知可以宣传了，片子制作周期不会特别长，现在引点关注度没坏处。男一男二的都是剧组官方给的剧照，还让宣发部配了文案，让艺人自己发，发完官方有转，我们凌哥就没有。”
程凉想说点什么，就听凌子珩叫了一声：“暮森。”
周暮森知道自己多话了，噤了声。
程凉倒是看了眼凌子珩，端着牛奶杯笑而不语。
这套路他熟，凌子珩要真想阻止周暮森说这些话，早就可以出声打断。既然说给他听了，那就要帮…追求对象出口气。
他们三人卡着上戏的时间去的片场，刚到就看见导演和一人在说话，那气氛有点儿紧张。周暮森见程凉疑惑看过来，便解释说：“是李淳安的经纪人黄哲。”
程凉“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换上戏服，凌子珩在程凉的星星眼下不太淡定地进了化妆间。
今天的戏依旧是将就着凌子珩来，要拍他的两幕补镜，两场戏是他和城主也就是演员李淳安的戏。
一场领命追杀影卫，一场复命时城主动了杀心但面上还给他一个机会的戏。
程凉抛下周暮森去找导演，李淳安的经纪人黄哲还在导演跟前站着，导演脸色极差，眼见着程凉过来，冯訾便以此为借口想打发了黄哲。
黄哲看过来，程凉笑着同冯訾说：“冯导好，我跟着来看看，想看看从监视器后边是什么感觉。”
冯訾知道他是来看凌子珩演戏，昨天就在场子边上杵了一下午。他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语气不太好地说：“昨晚通宵，怎么不在房间睡觉。”
“睡不着，兴奋着呢。”程凉嘿嘿一笑。
冯訾扫了眼黄哲，“你写的那段戏今早我看了，没什么问题，细致的东西杨恒晚点和你说，明天下午就过去拍。”
“谢谢冯导。”
这么一席话，黄哲算是清楚了这人是谁，对着冯訾的态度更不客气：“冯导，淳安的戏您再考虑考虑，实在不行，就别让杨老师操心了，我看这位小老师就不错，没准儿能写出让关总惊喜的戏来。”
这话阴阳怪气的，程凉一点儿都不信他是想要自己帮李淳安写剧情。程凉眨巴眨巴眼，这时演员就位，冯訾的对讲里传来场工的汇报声。
冯訾随口敷衍了黄哲一句就将注意力转到监视器上，程凉也跟着看向那一方小屏幕。
那瞬间，他觉得天地间所有的外物皆被抹去，只剩胡元。
要不让胡元谋权篡个位吧？
程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