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9
“凌哥，都准备好了。”
场务小妹来叫人了，凌子珩看了眼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自己邀请的手机屏，眸色暗了暗，随后锁了屏幕将手机交给周暮森离开了休息室。
却说程凉这边，他看见消息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地收拾东西出门，下了楼忽然意识到自己太过猴急，便放慢了步子。
片场距离酒店不算远，何况这里打造的本就是影视文化城，附近几家酒店都有摆渡车到片场，但程凉为了矜持一下，背着背包慢悠悠往片场那边走。
影视城很大，程凉进来没多久就迷了路，问了许思思路线也无法转出这几条小道，他抬头望天，感觉要被自己蠢哭了，实在无奈他只能联系凌子珩，看能不能提供点别的思路帮助他走回大道或者……来接一下他。
但凌子珩应该在拍戏了吧……
电话还没来得及打出去，他就见到路口飘过去一认识的人。“是李淳安吧？”程凉低声自语。
程凉收了手机往外走，企图远远跟着他去片场，不想同行有交流，然而李淳安的警惕性很高，程凉跟了没几步李淳安就回过头来，见到人立刻甜甜一笑，“你好，我们是不是见过？”
这笑多少有点做作了，程凉暗自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你好，李老师，我是新加入的编剧，今天会上李老师可能有看见我，所以有点儿印象。”
程凉没有自报家门，虽然说了新加入的编剧，李淳安随便问也能知道他的名字，但他就是记仇，不肯自我介绍。
尽管他自己也不清楚是记的哪门子仇。
李淳安懒懒地拖着调子“哦”一声，像是一下分清敌我一般。程凉看他表情觉得有些好笑，“李老师现在去片场吗？我第一次去片场，不太认识路，如果可以的话李老师能否带我一段。”
最后的话程凉只是不想暴露自己迷了路，但在李淳安听来就等同于示好的信号。
李淳安笑眯了眼，“当然好。”
这个貌似是凌子珩朋友的小编剧还是很明白形势的。
“啊，突然想起今天中午在餐厅也见过你。”李淳安说，“和凌老师是朋友吧？”
程凉心里吐槽他明知故问，面上还是礼貌笑着回答：“是，前几天机缘巧合认识了凌老师，这次能加入《影卫》非常感谢凌老师。”
言下之意：我跟凌子珩刚认识，不熟，只是为了得到进入剧组的机会。
“这样，怪不得呢。”李淳安感叹一声。
“怎么？”程凉配合地接话，让他继续说下去。
李淳安犹豫一阵，就在程凉以为他在展现拙劣演技的时候，他说：“我认识的凌老师是纯洁高尚一心钻研演技的好演员，还奇怪呢，今天早上竟传出那样的绯闻，估计是为了你的事和杨老师在沟通吧？剧组里就是这样，人多眼杂的，稍微走得近一些就会被人瞎传。”
这三两句话，程凉很想冷下脸，故意提起这个糟心事儿也不知道是想抹黑凌子珩还是抹黑凌子珩。
按说他和李淳安没有直接关系，在剧组几乎不会产生交集，他可以不对这人产生敌意，当个陌生人也挺好，但这人偏偏来一出此地无银三百两，还用他来做这莫须有的绯闻戏码的由头，真是搞笑呢吧！
程凉在心里噼里啪啦写骂人小作文。
李淳安的戏还没完，程凉听他继续说：“你和凌老师的朋友关系最好别在组里提，免得被人扑风捉影说凌老师戏份如何如何，影响不好。”
程凉故作惊讶地“啊”一声，“确实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我一定注意。”
注意不让你这贼人趁虚而入乱传谣。
当然，若传他和凌子珩是事实，不算造谣。
“你怎么想着去片场？杨老师他们一般都在酒店的。”教育完，李淳安总算想起了应该问的问题。
程凉可算等着了，回说：“想去片场看看，我写凌老师的戏，想近距离感受下这个人物以及冯导的风格，希望写出来的本子更贴近凌老师和这个人物的气质，不然写出来稿子不能用耽误凌老师的时间。”
程凉说得有几分阴阳怪气，还隐隐有股炫耀的意思，替凌子珩炫耀。
这里是剧组，是片场，整那些没用的，你想加戏不还得指望编剧给剧情？他手里捏的是凌子珩的笔杆子，不和凌子珩亲近和你亲近？
李淳安的神色果然变了变，“是，凌老师时间紧，这次他的戏改动也挺大，今下午还直接加了场戏，听说多亏了你。”
“也没有，我是觉得胡元这个角色用不着太多台词来表达人物，所以删了一些，加了一个空镜头来平衡一下，这一镜凌老师拍起来不费劲，不像李老师你的戏，还得拍些日子。”程凉顶着一张无害的脸说。
程凉很想直接吼一句“宣战吧”，然而总得顾忌凌子珩，他不是娱乐圈的人，阴阳两句够了，不能给凌子珩树敌。
不过对方早就有敌意了，后续发展偏离轨道也不赖他，一会儿和凌子珩说说清楚，可不关他的事。
李淳安大概是不想和他聊了，遥遥一指片场的位置，“凌子珩他们今天补打戏镜头，应该在b组棚里，你过去吧，我去休息室拿点东西。”
程凉点点头，“好的，谢谢李老师，那我过去了。”
程凉提了提背包带径直往李淳安指的建筑过去。看李淳安也没带助理过来，应该是想来看凌子珩和吕楠的戏，但被程凉这么一搅和，估计他也不想去片场堵心了。
凌子珩这一场是胡元和影卫在书房中的戏，是第一次交锋，需要两人试探和打量的神情特写镜头。
程凉一进来，就看见凌子珩侧挂在房梁上，那神情可以用“面无表情”来形容，偏偏程凉感受到了心惊，所谓的气场真可以杀人于无形。
加上凌子珩的扮相，一身黑衣和束起的长发，让程凉的心被搅得乱七八糟的。
他舔了舔唇，找了个角落站着，安静地欣赏那个人。
想起初次从猫眼里见他的时候幻想着这人穿一袭白衣，只叹仙风道骨，如今黑衣加身，有一种凛冬已至的感觉。
演员可以是演什么像什么，也可以是什么都能演。
程凉明白了凌子珩之前说他喜欢演戏时说的那句：“各种各样的角色就是我。”
冯訾真是个抠细节的大师，一个镜头ng了好几次，就算过了也还接着拍，力求更好，最后留了几条等剪辑的时候筛。
这镜结束，凌子珩和吕楠说了两句话就朝着程凉走来，“怎么样？”
“帅，非常帅。”程凉不吝啬夸他一句。
“你拍照了吗？”
程凉傲娇偏开头，“我又不是来拍照的。”
“那你来做什么的？”
“还说呢，本来是想来拍照的，不过你邀请一句又不给个定位，害我迷路了，就不想拍了。”
凌子珩悬了好久的心总算放下，“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路上还遇上了那谁，给我好一顿教育。”程凉说着说着语气就委屈起来。
这边还没说上几句话，片场那边就来喊人了：“凌老师，来补个妆。”
“我记下了，回头说，我先过去了，你记得拍照。”凌子珩招呼一声转身往那边走。
程凉摆摆手让他赶紧去。
几场戏切得快，景都是布置好的，大漠和内场来回转，程凉一直跟着他们走，但凌子珩没多少时间和程凉闲聊，一下午到头两人统共也没几句话。
不过这也给了程凉安静思考的空间，关于胡元的结局在他脑子里越发清晰，文字字句都清清楚楚。
“也许能写个小传。”程凉自言自语。
今天下午的三个补镜头很顺利，最后一场加戏得在晚上拍，两人又顺其自然地约了晚饭，不过为了节约时间，他们没有回酒店餐厅，而是留在了片场找场务定了盒饭。
“你说胡元最后想死吗？”两人坐在一处，程凉突然问，“我的出发点是佛像，但胡元真的想自杀吗？”
“会的，因为他知道不管怎么样，他都逃不过一个死字，自杀比被那谁下令杀死好得多。”凌子珩说。
“是哦，那我知道了。”
“恩。”天色暗下来，温度降低不少，凌子珩让周暮森拿来毯子递给程凉让他裹上，“忘记提醒你今晚有夜戏了，你怕冷应该多穿点过来。”
程凉抬头看他，“唔~我没打算留到晚上，一会儿吃了饭我就得回去了，本子得尽快搞定，这一部分加进总剧本里，杨老师也方便整理那谁的戏，虽然我很想看着一段，毕竟是我提的。”
“哦。”凌子珩落寞几分，“说到那谁，下回遇上不跟他说话就好了。”
“那不行，看见他我都堵得慌，自然要堵回去，你看他下午就没过来看你们。”程凉洋洋得意，看了看周围，放低声音，“他今天一个人，我才不怕呢，要多两个人我就不敢了。”
“多两个人你也不用怕，该他怕你，娱乐圈最怕键盘侠。”
“谁是键盘侠，看不起谁呢？我们是文人，拿笔杆子吃饭的斯文人。”程凉哼两声，
凌子珩掩面偷笑，“不敢不敢。”
程凉还扬着下巴，“是，注意言辞，小心我真变成键盘侠，要知道现如今键盘侠能毁掉一个人也能成就一个人。”
凌子珩惯着他，“来，程老师，饭来了，要我把筷子给您打开放手心里吗？”
程凉夺过筷子和饭盒，“你说话的这时间，筷子都掰开了。”
吃过饭，程凉要离开之时，凌子珩拉了他一下，“晚上你写完本子早点休息，我就不来找你了，明天…明天还来片场吗？”
“看情况。”程凉又丢下这三个字。
凌子珩想了想说：“明天我和那谁的戏，帮你报仇。”
程凉低头看了眼一直握着自己胳膊的大掌，蓦地一笑，“行，来。”
来，不是因为要看复仇，只是你想我来，就来咯。
程凉笑得眯起了眼，在片场强烈的白炽灯下很迷人，也很温暖。
“行了，我走了。”程凉伸手把凌子珩的手从身上摘下来，手指在他掌心里轻挠两下，“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