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猫落地
不远处声音变得有些嘈杂,大概是晚自习结束了,住校生们下课在往寝室去。
李秋白仰起头抹把脸,哼声笑了,把手机交给陈古,声音些许沙哑:“打给我妈。”
陈古点点头接过手机,一个视频通话打了过去。
外头电话在敬业发出机械呆板的嘟声,厕所里萧辞阑犹豫到底要不要乘现在出去,但转而想到这不是个好机会,如果通话在他出去的时候,突然接通了,会显得更加突兀。
到第十声的时候,那边终于接通了。背景是青天白日下豪华空旷的海景大厅,对面是个面容精致温柔的长发女人。
她因保养的足够好甚至看不出来她其实有生了个李秋白这么大的儿子,年纪也已经四十多岁了,时间在她身上表现的格外仁慈。
李秋白站起身:“妈。”
那边的女人温婉的理了理头发:“秋白啊,那边怎么了嘛?怎么想着打给妈妈了。”
李秋白说到:“我在学校打架了,爸爸让我多联系你。”
“打架!?”女人柔软的声线变得有些尖锐,惊讶夸张的捂住嘴:“秋白啊,是缺钱找妈妈了?要多少赔款给对方?”
李秋白笑起来:“不用,这事情爸爸那边帮我摆平了,他说我很少跟你联系,让我多跟你打电话,正好有些想你。”
敏锐捕捉到女人情绪上的不耐烦,李秋白的笑容越来越深,接着说到:“所以就打电话看看妈妈你在国外过的怎么样了。”
女人摆摆手:“不用担心妈妈,妈妈现在过的很好,倒是你啊,要是缺钱跟我说,妈妈帮你,要是没事妈妈要去工作啦。”
李秋白歪歪头:“好,妈妈注意身体,再见。”
女人轻笑了声:“好好好,再见。”
想要按挂断却见对方比自己这边还快,静静等着屏幕熄灭后,李秋白的笑容渐渐垮塌,面无表情垂着头盯手机那块黑屏,像是在期待什么奇迹。
“真狗血。”
李秋白轻声呢喃了句。没人能形容李秋白现在是什么感受,亲生父母把他当作皮球一样踢来踢去,仿佛他去跟他们打个电话,都是某种不可言说的罪过似的。
陈古叹了口气:“需要我送你回家么?”
李秋白眨了眨眼睛:“不用,你先回去吧,你大概比我爸妈都要忙,谢谢你今天抽空过来。”
陈古点头,略显抱歉,领着公文包小跑着离开了。
厕所门口突然特别寂静,李秋白目送陈古离开后,自己也往教学楼走去,他忘记拿书包了。
等去教室拿了书包走到大门口,暖黄色的路灯下站着个瘦弱娇小穿戴整齐的中年妇女,看得出来是经常把自己打理的干净整洁的人。李秋白本来是不会注意这些的,但看到拐角处萧辞阑跑了过去。
远远的就能看到萧辞阑低着头正在跟那中年妇女说什么。
秋日的刺骨狂风刮过李秋白的身躯,吹的树干上的树叶沙沙作响。
声音有些模糊不清,李秋白拢起领口不让风吹进衣服里,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下来,悄悄听那边的对话。
“……大冷天的,妈你下次别过来。”
“这不是冷不冷的问题!你那个班主任给妈妈打电话,说你跟人打架了,告诉妈妈在学校里是不是谁欺负你的,有没有受伤?那里不舒服?”
“没有的事情,有人帮了我。”
“那下次要好好感谢人家,要知道感恩,记住在学校里受了委屈一定要跟妈说,知道嘛?”
“嗯,会的。”
高个男孩笑的很开心,脸上没了在学校里的冷淡疏远,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一手揽着中年妇女的肩膀在怀里,怕寒风把本就劳累了一天的母亲冻着,嘴里还在念叨着关心话。
母亲宠溺的连声说好,一只手抓着儿子的手腕,用温暖粗糙的手心给儿子传递热量,生怕自己优秀孝顺的孩子受到了些什么委屈。
“饿着了吧,妈在家里留了饭菜,回去就能吃。”
“好。”
李秋白在跟着走过了半条街,站在原地的路灯下见两人越走越远,看着两人叠合在一起的影子,神色称不上很好。
生活自带的烟火气息随着两人彻底消失。李秋白垂下眼,抿唇摸了摸脸颊,忽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个傻事情,转而笑了笑掏出书包里的手机转身往车站走去。
………
清晨
李秋白打着哈切懒散的挎着书包,传过一众诱惑人肠胃的早餐摊,来到个没有一个牌子表明卖什么的摊子前。
“鸡蛋饼加火腿,豆浆。”
说完李秋白兴致缺缺打了个哈切,摊主答应了声。
手底下非常麻溜,拿起边上的油瓶挤了点油上烧热了点铁盘子上,拿着大勺舀起满满当当的一勺子蛋液跟淀粉混合的稠液,铺开在身前的铁盘子上,哼着小曲儿又砸了两个鸡蛋进去,等着饼差不多快成型了,随手抓了一大把的土豆丝摊在饼子上。片刻后用铲子铲起饼,撕了根火腿肠用刀利落切成两半按在盘子上,等差不多半熟了,就把火腿摆放在饼上,再撒上香菜葱花跟各种调味。
涂上酱汁裹起来后,抄起边上的刀,从中间切开,一个嫩滑皮薄的鸡蛋饼成型了,扯下个塑料袋子按在饼上两手一翻,鸡蛋饼滑入袋内。
一跨步翻开车头的泡沫箱子,拿出杯来之前磨好了的豆浆,笑眯眯的把两样东西给了李秋白。李秋白掏出手机扫了二维码付了钱,继续打了个哈切,拿着东西溜达到校门口旁边的垃圾桶附近,靠在个树干上开始吃早饭。
三下五除二把美味酸辣的鸡蛋饼吃完,就这吸管喝了口热乎甜口细腻的现磨豆浆,感叹了句甜口的豆浆永远是早上最美好的搭配。
吃完了把垃圾扔进垃圾桶,抽出纸巾擦了擦粘上了些汁水的指尖,抱着手臂挎着书包进学校去。
进了教室,正走到自己的位置,一看做了个陌生人在自己位置上奋笔疾书,努力的卷起来。
?
陌生人是个戴着眼镜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女孩抽空抬头看向李秋白扶了扶眼镜:“昨天下午班级里换位置,我已经帮你把椅子移过去了,在那边。”
顺着女孩的手指指向,李秋白看了过去。哦吼,又是熟人啊,怎会这么巧。
这是巧它妈给巧儿开门,巧到家了。
自己的位置从原来的第四组靠窗倒数第二排豪华专享单座,变成了第一组倒数第三排落魄二人桌。
而他的同桌,就是班级乃至年级里的风云人物,最近老遇到的倒霉蛋,常年处于年级前十的萧辞阑同学。
李秋白挠了挠头,他是真不想跟这类型的人扯上关系,经管自己对他是有些好奇的。
正准备跟戴眼镜的女孩商量下换回自己的学渣豪华专享宝座,就见女孩抬手看了眼手腕的手表,嘴里嘀咕:“浪费了两分钟,这两分钟可能有人已经学进去了三个单词,两个成语,一道数学题,不行!我得继续学习。”
说完,女孩理都没有理站旁边欲言又止的李秋白,埋头畅游学习的海洋。
………
李秋白有些尴尬,他真的不太能搞得懂这些学霸的脑回路,只能不由心生敬佩,只身前去面对那马上就要当他同桌的“风云人物”。
好巧不巧,这位风云人物正好坐在外侧,他的座位则在内侧靠走廊的那面墙。也就是说他要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就一定会跟萧辞阑有所接触。
倒霉难道会传染人?李秋白硬着头皮走到座位前,不得不说萧辞阑也是个清瘦俊美类型的帅哥,穿着个白色黑边的校服,专注做题时还是很好看的,怎么在班里风评就那么差呢?
李秋白快速思考了下,怎样才能简洁明了让萧辞阑让点位置给他进去,又不会有扯上话的因素。
走到萧辞阑桌边上,李秋白已经想好了,正准备开口,萧辞阑头抬起来看了眼李秋白,站起来把椅子往前挤了挤,就又坐下继续做手里的题库。
……
好吧,这样也挺好的,省了他口舌。
李秋白放下书包,两手拿着书包,就这萧辞阑给的空隙座到位置上。
作业本一个个掏出来,把一下塌软下去的书包塞进桌肚里。
翘起腿身体靠在墙上,一只手支着脑袋在桌子上,百无聊懒拿着本书看。
萧辞阑还在争分夺秒的解析手里的题目,他的桌面跟李秋白完全不一样,被书本塞的满满当当,但又个个整齐规整。
每一只笔每一个橡皮任何他的物品都会在绝对精准的位置。
而萧辞阑的好同桌李秋白,桌面却格外不一样。空的跟他的脸一样白净,除了一堆歪斜的作业本跟一只黑笔,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组长过来收作业,被这桌的颜值养眼到了,抛开别的不提萧辞阑是个靓仔,李秋白也是个靓仔,两种不同风格靓仔的颜值叠加在一起,是用的乘法双倍暴击。
让她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迷迷糊糊的接过李秋白交来的作业,恍恍然然拿了萧辞阑放在桌前的作业,翻开作业的位置把两人的作业往里一夹,脚步有些飘然走到小组前头自己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