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姜女
在酒楼外边吵吵嚷嚷的传来一阵声响,应声而来的是一群身着白内衫青外袍,盘发扎簪的人。
看他们的打扮梁宣最熟悉不过了,毫无疑问他们是笙竹派的门人。不仅仅是因为梁宣前几天刚刚见到龙归蕴一行,还因为梁宣从小在笙竹派生活过一段时间,彼此关系亲近。
但是在这一群人中没有自己熟悉或者见过的,因此梁宣也没有主动上前去打招呼。
这群人坐下,叫了一桌饭菜,起初的时候他们和店家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店家见他们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客客气气的点头哈腰般的回应着。
突然,其中一人暴起!直接给了店家一个耳光。其他几人见状也纷纷举拳想要去打,口中还大声说道“:我笙竹派百年好名声岂能是你们市井闲人能玷污的,看来今天不教训一下你不行了是吧。”
店家一脸懵,不是刚才说话还好好的,这是哪跟那呀,根本是驴唇不对马嘴,自己啥出格的话也没说呀。
离他们近的两桌顾客赶紧扒拉着剩余的饭菜,拿起包裹放下钱币离去。
周围没走的一些人想去劝劝架,但是到从内屋走出来了几位店里的伙计,便没有走上前去。
刚开始还是交谈很顺利,似乎解决了这件事,突然又是一人暴起打破了平静,口中还大声吵嚷道“:真是给脸不要脸啊,我们笙竹派的名声岂能是你们随便破坏的?”
双方打了起来,店家一方迅速被训练有素的笙竹派门人撂倒。此时在看店内,顾客中只剩下梁宣一人。
值得注意的是,他们依旧使用的是笙竹派最擅长的繁星螳螂拳。
梁宣曾经在笙竹派小住的时候学过一些螳螂拳,可以明显看出这些人虽然用的是地道的螳螂拳,但是从招式纯熟度来说也仅仅有两三个月初学者的水平。而笙竹派最新一批纳新还是在五年前,这帮人的真实身份让梁宣感到怀疑。
众人也注意到了梁宣的存在,梁宣起身来到他们身边,众人见梁宣衣着不凡也没轻举妄动,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
梁宣说道“:鄙人幼年曾受笙竹派恩惠,今日愿意为笙竹派排忧解难。”
然后,梁宣看向络腮胡子男人,对他说“:听人提起过您的名号,想必您就是笙竹派的周云英先生吧。”
旁边的人还没等络腮胡子开口,先说道“:没错,这位正是我周师兄。”
这人一开口,梁宣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方才梁宣提到的“周云英”实际上是“周芸滢”,是自己在笙竹派年幼时青梅竹马的玩伴的闺名。
可他们显然不是笙竹派的门人!!!
拄着柱子捂着大腿的店家见解释不通,悲哀的说道“:我是招谁惹谁了呀,现在又来了帮手,你们笙竹派是名门正派为啥要跟我个小百姓过不去呢?”
那边的人开口“:你们听好了我们笙竹派是天下第一大正派……”
梁宣厉声斥道“:得了!别踏马说了!你们压根就不是笙竹派门人!”
这群人不紧不慢的解释着,与此同时一个人悄悄的绕到了梁宣身后。可以见得他们还是想出其不意地给梁宣一击,来激起他的怒气。
那人瞅准时机,摆了一个“ok”的姿势,然后纵身跃起,一记飞身鸳鸯脚横踢了过来。梁宣右耳稍动查明敌意,侧身躲避后顺势将这人推了出去,把他摔了个踉跄。
接着又一人飞步袭来,他用螳螂勾手勾住梁宣右臂,左手准备发动攻势。梁宣砸臂冲拳挣脱了他的勾手,对方见状稍稍闪后躲避,梁宣一个飞零空飞踢直中对方胸口。尽管梁宣此招洞门大开,但是梁宣速度过快对方来不及反应。
另外两人见状一起发动攻势,一人螳螂吊手横刺直取梁宣太阳穴,梁宣藏头转身躲避冲击。而后箍颈锁喉将一人脖子搂住,一个抛摔砸向另外一人,最终双双倒地。
两人刚刚起身还未站稳,梁宣一个扫堂腿又将他们摔倒。
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个络腮胡子的老大。这人不紧不慢的看着他们打斗也不上前协助,看来他是有足够把握自己胜了梁宣啊。
梁宣怒目圆睁道“:你们是谁?为什么摸黑笙竹派?
络腮胡子笑笑说“:我们就是笙竹派,你和我们笙竹派为敌是没有好下场的。”
说罢,络腮胡子摆出螳螂拳起势,梁宣见状同样做了个螳螂拳气势的标准示范。
络腮胡子见状顿时不再伪装,他收了吊手勾手,转而一前一后双手呈虎爪状起势,俨然这才是他的主修功夫。
络腮胡子双爪直冲,梁宣快速躲闪,虎爪手打在了柱子之上,顿时木屑横飞柱子上留下了深深的爪子印。
络腮胡子单爪交替式进攻,一横一竖披挂,目的在于缩小梁宣进攻余地,等待合适的机会一击命中。梁宣将计就计缩短距离贴身拦靠,这样对方同时占了一个蓄力不足的缺陷。
两人缠斗数回合在招式上你拆我解,不分胜负,梁宣渐渐的运起了真武内功来抵抗疲惫的战斗,对面面露冷汗俨然是内力欠佳。
那人出手直取取梁宣胸部,想在招式上出奇制胜速战速决。
梁宣立即掰开,一个擒拿互锁,双方不得不翻身化解,继而两人同时对掌。
两人对掌,真气测露,空气中弥漫着微微波浪,柱子抓痕处有残存的木屑被被吹得干干净净。
内功是武当的强项,对方显然不及,推后三步化解余力冲击。
梁宣稍稍后退 ,提掌再次进攻,没进几步却感到脚下轻浮不稳。后来视线越来越模糊,脚步酿跄,几欲倒地。
在看那人掌心之处黑乎乎的冒着白眼——掌中有毒。
危难之时,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梁宣面前。晃晃悠悠,晃晃悠悠,梁宣摔倒在地。
鸟声细鸣,蝉声吱吱。马蹄声哒哒,流水声潺潺。
梁宣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干净利落的少女。少女生得俊俏,鲻鱼头的发型更加显现她的少年感和英气。身后背着一把长剑,衣袖收着口子,裤腿宽而长直,俨然一副绝代女侠的风范。
那人看到梁宣醒来,凑上前去看着梁宣。
梁宣看了看小桌板上的药和水,他说“:多谢姑娘相助,敢问姑娘姓名?”
女子说“:不谢不谢,看你的剑法和装扮,你是武当的弟子吧。”
梁宣道“:嗯,我是武当六弟子梁宣。”
女子说“:我叫姜伊人,我的父亲曾经受到过武当的恩泽,今天出手相处理所应当。”
梁宣问“:刚才我昏倒了,发生什么事了?”
女子将刚才发生的事讲给了梁宣。
还有几天是姜伊人的生日,这次生日她想在外边和江湖中的朋友们一起过。她父亲对她看管很严的,这次是她趁着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偷着跑出来的。她想离家远一些免得被父亲发现,而且酒楼还不能太小,姜伊人找着找着就来这儿了。
姜伊人看到梁宣受伤,急忙出手相助。两人还未交手几招门外就又来一批同样穿着的人,一看他们就是一伙人马。
姜伊人不再恋战,猛地掷出三个石球。石球落地,烟雾一片,烟雾散去,姜伊人已经带着梁宣逃走。
梁宣感到胸口发闷咳嗽了几声。
姜伊人说“:我已经给你服下了缓症的药,但是要想彻底治好,你必须跟我回庄里,那边有一套完备的治疗系统。你不必担心回去扎几针服一副汤药就好了。”
梁宣说“:你们之前也解过这种毒?”
姜伊人说“:这一个月来远近的算在一起大概有四五个武林好手中了这个毒。
梁宣惊讶!
姜伊人挠着头说“:他们半信半疑,都说是笙竹派门人下的手。笙竹派向来是清明正派,我也疑惑他们怎么会这个样子呢?还打伤了你?你们两派关系不是很好吗?”
梁宣摇摇头说道“:他们不是笙竹派的人,我跟笙竹派的人很熟,小时候在那住过,他们是假冒的使用的螳螂拳也是最近几个月才学的。”
姜伊人长舒一口气说“:哦,原来是这样。”
马车前行,梁宣想询问姜伊人所说的庄是那个庄,但是刚才说话太激动,一时间胸口发闷晕了过去。
等到梁宣醒来之时,翻看手掌红润如初,呼气顺畅身体已然恢复原样。梁宣躺在病床之上,环视四周,各式各样的药罐有数十个,大大小小的药箱有百余个,由此猜想,那密密麻麻堆放的医卷轴之中足有千余根针……
一处墙角陈列数十枚锦旗,其中一幅上写到——“妙手回春古来华佗,济世救人今朝木鹿。”
梁宣心中暗喜,这是来到了木鹿庄,师兄和周大伯也在这儿,正好可以和他们汇合。
梁宣准备起身,姜伊人走了进来。
她边脱医褂,边低声细雨的说“:你醒啦,咱们走吧,要不然一会儿我爹看见我就不让我出去了。”
还没由梁宣答应,姜伊人已经牵着他的手往外走了。
迈出门坎没几步却看见药房里走出一个位中年男人。他低着嗓子说“:跑的时候不告诉我,回来也不跟我说,这会有打算去干啥呀?”
姜伊人回头一看,这个人自己再也熟悉不过了,是自己的父亲——姜冠萼。
姜伊人垂头丧气的说“:说了你也不让我去,我就不说了呗。”
梁宣出门,走了几步。走到一处房间,只见一名女子跑了出来。这名女子面如白玉,身材纤细,一句“绝代风华俏佳人”形容最佳。只是她面露难色,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女子未看前路,撞向梁宣。梁宣仔细一看,正是姜女 。
姜女道“:嘿嘿,骗你了其实…”梁宣明知对方是女儿身,如今见到对方却依旧免不了羞涩,一向见过场面的他却挠头道“:没没…没事儿。”
一会儿,一位身材骨相英俊,身着黄杉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边走边说“:诶~我就出去这两三天,你便不见了踪影,你你你。”
姜女跺脚道“:父亲,你就会说我,在庄内多无聊呀。我不是还解救恩人的一位高徒嘛。”边说边指向梁宣。男人看向梁宣,目光停滞,似乎思索什么。
姜女问“:爹,你们认识吗?”男人缓过神来道“:面生,敢问阁下是武当真人的哪位高徒?”梁宣道“:掌门师父的六弟子,叫我梁宣就行。当日多亏令爱相助,大恩记于心中,还未请教姓名。”
男子回应“:原来是梁宣少侠,你的名号我早有耳闻。听白长老说,素剑派大典之上,你挺身而出击退那人,武功之精,令人钦佩。”梁宣道“:当时情况紧急,出手之时为了维稳局面,实不相瞒对面之人武功极高,人家没有伤我的意思罢了。”
姜冠萼神情放松,道“:梁少侠第一次来咱们庄,不熟悉,你先带梁少侠逛一逛罢。”梁宣刚要开口询问师兄消息,姜伊人便一把拽住了梁宣,叫他跟自己一起走。姜冠萼看了看日头,随后赶往了主殿。
梁宣与姜伊人走出数米。
姜伊人道“:父亲怕我在江湖中吃亏,经常叫我扮成男儿身,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别怪我。”梁宣道“:我感激你还来不及了,怎么会怪呢。只是…”
姜伊人道“:只是什么?”
梁宣道“:只是前后变化巨大,让又惊又喜。”
姜伊人吞吞吐吐道“:为为…为何而喜?”
梁宣刚要开口,远处跑来一位文质彬彬的公子哥,嘴里叫道“:伊人妹妹,你可回来了,我都担心死你了。”姜伊人挥手叫道“云哥!”声音甜美清脆,足足叫人骨头发酥。那人二话不说,一手将姜伊人拥入怀中,姜伊人也不挣脱,向妹子投入亲哥怀抱一般温存,并拍着那人的后背,说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梁宣在一旁看着,虽然面露微笑,却是心感醋意。
姜伊人向两位互相介绍了对方,这名公子哥原来是木鹿药庄的少庄主耿磬云。两人互相问好,表示尊敬。
梁宣问“:我师兄崔潇来信说来到贵庄,不知耿公子可曾见过?”耿磬云支支吾吾,吞吞吐吐,说“:这……”姜伊人道“:云哥,你告诉他罢,梁少侠不是坏人。”梁宣又表示,崔潇是武当的五弟子,自己是六弟子,二人情胜兄弟。
耿磬云思索片刻道“:也罢,崔道长的确在这儿,这个时候应该在主殿,你若想见,随我前来。”
在耿磬云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主殿。主殿内几人围坐,不出所料,其中就有崔潇,还有周老医师,姜伊人的父亲姜冠萼也在此。
经过介绍,坐居首位的那人五十岁模样,留着灰色山羊胡子,是木鹿药庄庄主耿文广,其余几位是薛长老,白长老。姜伊人的父亲姜冠萼亦是三大长老之一,姜冠萼眼神斜瞥向姜伊人,似乎表示——你们怎么来这儿了?而后眼神又是无奈。
梁宣、崔潇、周数书三位寒暄几句,叙旧。耿文广表示梁宣乃武当真人亲传弟子,不是外人,遂赐座。
梁宣不知话从何谈,又不知前因后果,人云亦云的听了个大概。不久,众人散去。
周数书拍了拍梁宣道“:臭小子好久没见,想没想你大爷我。”周数书与梁宣师父、师伯平辈,武当二位真人也要称要叫一声“老哥”,论辈分的确是梁宣等人的大伯,民间通俗的来讲便是“大爷”。
梁宣道“:当然想你了,有空咱们一醉方休。就是担心你岁数大,不胜酒力,没喝几杯倒头就睡。”周数书笑了笑道“:你小子上次上次跟我喝酒是不是我给你搀回去的吧,一年滴酒未沾,养精蓄锐,我的酒力更胜从前。”实际上,是梁宣等人搀扶着周药师回的房间,他当时喝多了,醒来却是认为自己将别人搀回去的,太累才睡着了。
崔潇道“:周大伯去我武当教书是有功之士,少不了美食美酒款待,只是眼下要把病治好,才能离去呀。”梁宣询问,崔潇与周医师便将事情原委讲给了梁宣。
半个月前,武当已经与周医师约定好时间,并且嘱咐崔潇梁宣等武当弟子在参加完素剑派后去接。
临近约定时间的几天之内,周医师一直呆在家里等待。直到有一天,一群人来到周医师住处,那些人直管周医师叫师伯,三言两语后递上一封书信,信封上边写着——“河东木鹿庄耿文广寄”“河东闲人斋贵师兄周数书收”。周医师拆开信封,里边写道
“弟深知兄乃盛贤隐于市井,本不忍打扰。但今日弟遇医途之地堑,用尽全力也无法化解。写此书信,特请师兄出山,弟焦灼于此事,事务繁忙,恕未亲迎。”
周医师念及旧情,而后掐算时间“:离约定时间还差三日,往返只需两日,留一日可供医治。”于是答应和众人前去。
到此方知,是给一位大官治病。据说这位大官在朝廷中属于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整个木鹿庄也只有庄主耿文广知道其姓名,周数书问他,他都没有细说。
这位大人私自养术士炼制丹药,后来食丹中毒。他害怕被人知道,不敢叫宫内医生给看病,于是假称回乡看望老母,实则暗地里来到木鹿药庄看病。他的身份,木鹿庄万万不敢拒绝,也无法拒绝。时至今日病情颇深,并无好转,所以耿庄主请了自己医术门的大师兄周数书。后来,崔潇寻来,其略懂炼丹,便被木鹿庄的人留了下来,希望可以从跟源上入手,协助周医师等人。
梁宣、崔潇等人边聊边走进了一间房内。房内景象颇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