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另想他法
秋梦按照书信中的地址赶到赵府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了，她在门前打了三个冷颤。
这地方阴森森的，山上就立着一片片的墓碑，要不是为了救人，这地界，秋梦大概是不会来的。
秋梦扫了扫周围，总觉得眼前的景象看着有些不太顺眼，她虽向来不喜欢往这些死人堆里扎，可这些墓碑排列的有些太过密集。
随忡：“你还管人家埋不埋这了？”
秋梦摇摇头，看向那一片墓碑，大片都是新立的，墓碑上还没什么风吹雨打的痕迹。
随忡：“先救人吧。”
秋梦点头，上前敲门，来开门的是个年轻人，身形瘦弱，脸色苍白。
秋梦不自觉心中腹诽，这驭鬼一脉至不至于各个长得都跟鬼魂似的。
“我来见我弟弟。”
秋梦递上书信，对方查看之后，便带着人往里走，这府邸并不小，但空落落的，秋梦走了好一会都没再见到人。
似是瞧出了她的困惑，“姑娘见笑，我们这行这些年衰败许久，有传承的也就四五个，所以破落了些，落棋被伤，实属我们意料之外，抱歉。”
秋梦怔怔应了声，这些其实不用他讲，看看这衰败的门头跟丛山欣欣向荣的景象就能看出差别来。
“烦请公子快些。”
越往里走，秋梦越觉得有些不同寻常，直到她被带到了一间屋子前，这种不寻常的感觉扩散到最大。
秋梦猛地一皱眉，直接推门而入。
床榻上板板正正躺着个瘦弱的身形，胸膛前看不出什么起伏，仿佛已经断了呼吸，秋梦快步上前，走到床榻边。
印堂发黑，浑身萦绕着阴气，腕上还有被鬼伤过后留下的黑色纹印，从表象上来看，确实是被厉鬼所伤。
可，秋梦手腕上挂着的那串铃铛，并没有什么反应。
抿了抿唇，秋梦搭上了他的脉，还是没探出什么异常来，转身看向带她进来的那位小公子，交流之中她已经得知这位小公子叫赵书玉，跟落棋一样，都是被赵家收留带来学本事的。
“赵小公子，可否让赵家家主前来一趟。”
赵书玉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秋梦拧着眉，此时屋中没人，她细细打量了一番这张脸，哪里像个十三岁的孩子，脸颊瘦的已经能瞧得清面骨。
没再犹豫，秋梦伸手开始有节奏地晃动清台铃，微微闭了眼辅以咒法。
若真是被厉鬼所伤，清台铃的灵调，必会将那部分怨念带出来，到时候便可专注于救人，可秋梦试过一次之后，落棋身上没有半点反应。
“会不会，你记错怎么用了？”
随忡瞧她紧皱着眉，传音给她。
秋梦回的更快，“你觉得可能？”
倒也是。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眼前这家伙，记错的可能性就不存在。更何况，为确保万无一失，她还反复翻阅了那本入门的《清邪驱鬼道》。
秋梦又试了一遭，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这种感觉并不好，秋梦又探了探他的体征，也再没有找出什么问题来。
正好这时候，赵家家主来了。
秋梦转身看向他，发现是一位已经上了年纪的老者，对方明显记得落羽，也没多寒暄，“可有办法救治？”
瞧她面露难色，老者叹气，被赵书玉扶到了椅子上坐下，“早知如此，我便不该把他带离你身边。”
秋梦扭身看着那呼吸微弱的落棋，莫名有些感伤。
这家伙当初为何跟随这一脉，随忡跟她提过两嘴，当年他姐姐病得厉害，这一脉虽破败，以前却也风光过的，但近些年不太平，越发有人觉得晦气，不愿意干这行。
但当时落棋急需要用钱，赵家前两年如日中天，收他为徒，给的钱财，他能给自己姐姐治病。
秋梦揉了揉眉心，“老先生，烦请您再细细说一遍当初落棋是如何被伤的。”
对方一怔，疑惑看向秋梦，“可是有什么蹊跷？”
秋梦也不掩饰，点头回答，“丛山的清台铃，是能吸引怨气的灵器，若落棋是被厉鬼所伤，那必然会有反应，但从我踏进府中，未曾有过一丝的晃动。”
“还请您细细讲来。”
赵书玉在一旁，先一步开口，“我来讲，那天我们一起去的。”
“被伤之前，我们两个人接了蜀中李府的帖子，说是李公子的夫人意外失踪，官府找了半个月都没找到人，便想要我们试试看是不是被害了。有冤屈的鬼魂是会在人间飘荡些日子的，我们二人便各取了一件李夫人常用的物件，分头去找。”
“我找了很久没有任何反应，再去找落棋的时候，便发现他的情况有些不对，我一开始以为他是找到了这李夫人的鬼魂，便回头去找他，结果找到落棋的时候，他只告诉我说找到了，我刚想再问，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秋梦细细听闻，轻轻皱了眉，“你俩见面之后，他还同你说过话？”
赵书玉点头，“对，当时他便很虚弱了，就说了一句，便昏过去不省人事，到现在都没再醒来。”
“因为这情况，我们也只告诉了李家，李夫人是去世了。”
如这李夫人真是厉鬼，伤了落棋，确实没什么异常。可落棋不过是奉李家的命令去寻他，为何会被李夫人这般对待。
除非李家就是害她的人，可李家若真是害了人，何苦花费心力，出钱出力来找他们验证她是否还活着。
“那位李公子，如今可在？”
提及此，赵书玉面露遗憾，“李公子与夫人青梅竹马，听闻噩耗，生了一场大病，自那之后身子骨便越发虚弱，前些日子没撑下去，故去了。”
这种事情，光听都觉得难受，秋梦缓了一会，“李公子与夫人感情很好？”
赵书玉点头，“是，两家原本交情就好，当时李夫人出嫁的时候，还是坊间的一桩美谈呢。”
既如此，那这李夫人就算是化了厉鬼，也不该伤了李家派来找她的人。
“可有再查过李夫人的鬼魂？”
赵书玉面露难色，当时察觉事有蹊跷，他便没敢再查确认，可一旁的老者却是发了话，“我查过，不曾找到。”
似乎知道赵书玉心里在想什么，老者伸手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抚。
伤人的厉鬼若是魂飞魄散，施加在人身上的咒怨，便会跟着烟消云散，若李夫人魂飞魄散，落棋该逐渐恢复。
秋梦此时没工夫打理他们的情绪变化，“落棋不是被厉鬼所伤，应该说是被人借用厉鬼的怨气波及到的，怨咒不是鬼魂下的，是人下的，”
随忡听了半晌，在秋梦耳边响了句，“还挺复杂。”
秋梦看向眼前的两人，老家主和赵书玉纷纷闪过一丝痛苦，“有法子救吗？”
对上赵书玉殷切的眼神，秋梦低了会头，“能救。”
“我需试一试。”
赵书玉有些激动，“那快点啊，落棋现在每天就靠参片吊着命！”
秋梦转眸看向老者，“还请您移步外厅。”
老者面色带着探究，“你……那可是你的亲弟弟。”
秋梦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床上岌岌可危的是自己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这个做姐姐的，看上去冷静得有些可怕了。
毕竟不知道只是壳子没变，秋梦长叹一口气，认真道：“我弟弟，我一定会救，不过现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不是？”
“你要怎么救？”
天已经黑透了，烛火摇曳，秋梦看向老者，一字一句道，“查咒，解咒。”
“天大地大，李夫人魂飞魄散，何处查证是和人所下怨咒？”
秋梦也没不耐烦，只是又重复，“还需查证，烦请二位移步。”
赵书玉刚才听了家主的话，此时也有些怀疑眼前的人，还想再争论一番，被老者摁住，“走吧。”
直到出了门，赵书玉才发问，“宗主，万一那根本不是落棋的姐姐怎么办？”
“她是。”
“可，可她刚刚……”
“书玉，她身上瞧不出半分的邪念。”
赵书玉低头低声嘀咕，“那也不能尽信。”
“如今落棋的情况，有一招是一招，救人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扭身看向紧闭的房门，刚才那姑娘眸中的坚定，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
“情况很复杂？”随忡瞧她这般认真对待的神情，语气也不免凝重了些。
秋梦没回，划破自己掌心，又在落棋的掌心划了一道，两道血痕渗出血珠，秋梦将两道伤痕贴合，握住落棋的手，念咒去探这萦绕在他身上的怨气。
零零散散，秋梦甚至有一些怀疑此人是如何死的，怎么连怨念都会碎的这么厉害。
沿着落棋探了两番，秋梦才缓缓睁眼，“确定不是厉鬼所伤。”
“沾了怨咒，那就要找是谁害的李夫人。”
随忡好奇，“这种情况跟厉鬼直接所伤有什么区别吗？”
秋梦结合了一下赵书玉和老者刚才说的情况，“落棋找到她鬼魂的时候，鬼魂应该还是完整的，不然他也不会跟人说自己找到了。若是寻常厉鬼所伤，应当不会这么严重，而且赵家家主都探不到那位李夫人的鬼魂，想来应该是魂飞魄散了。那便只能是有人，借用了李夫人死去的怨念伤到了这小子。”
“应该是在落棋要跟她交流的时候，发生了变故，是什么样的冲击，能让鬼魂零散，怨念还这么重？”
沉思了一会，秋梦自顾自嘀咕，“死人咒怨，活人驱使。”
害人者一定是要利用李夫人的死做些什么。
落棋他一个驭鬼的，不会有什么仇家，难不成是在找到李夫人的时候，正好撞上了背后主使，所以才直接毁了李夫人的鬼魂？
好在他年纪尚轻，技艺不精，遇上这种情况，第一反应一定是逃离。
若是再在那里多待，只怕他的情况不会比那李夫人好上多少。
“有法子救？”
秋梦叹了口气，“有，只不过得找人。”
找到根源所在，找到背后主使，这咒法自然就好解。最简单的办法，驱使这怨咒的背后主使死了，这怨咒也存不了多久。
“事情有些难办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