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前往蜀地
第二日，秋梦伸展了身子，打着哈欠推门的时候，叶忻已经利利索索地收拾好了情绪，正收起自己刚出鞘的饮霜。
歪了歪头，秋梦提步上前去。
“醒了？”
秋梦点头，“嗯。”
只是再抬头的时候，没错过叶忻眼下的那片乌青，伸手照着他的眼圈划了两下，“你这是，被人打得，还是自己熬的？”
叶忻一怔，清冷的面庞上无懈可击的神色，出现一丝皲裂，“你觉得，我会是被人打的？”
秋梦咬了口饼，“那也未可知。”
叶忻意有所指道：“能把我打成双眼乌青的人，大抵只能有一个。”
秋梦扦了口咸菜，喝了两口粥，“那说不定是你见识短。”
叶忻张了张嘴，似是想再说些什么，到底还是选择了闭嘴不言，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她吃饭。秋梦视线不自觉地扫了扫，已然有了判断。
早知道还是该听她师兄的，就不该喝那另一坛。
一顿早饭吃得相当静默，叶忻难得有几分局促，秋梦不经意瞧见，觉得更有趣，这种事情叶清云做起来不顺手，她秋景安可太轻车熟路了。
“师父啊。”秋景安压了压涌上来的笑，以往的万般不情愿，此时都因为想要调侃打趣，喊得那叫一个百转柔肠。
显然，听到这声的叶忻整个人愣住，过了好一会才把卡在嗓子里的那口水滚下去。
秋梦故作痛苦状撒娇，“师父啊，今日能不能不去主脉啊？”
叶忻扭开视线，“修习不可轻易放松。”
秋梦转了转眼珠，当即就往叶忻身边凑，说着甚至要将自己的胳膊挂到他脖子上，震得叶忻整个人不自然地向后仰着，想要躲开她的亲密触碰。
秋梦退而求其次，真照着秋意编得那样向他投去了虚假的爱慕视线，“师父，可我这些天实在太累了。”
叶忻拧眉，仍坚持，“不可。”
说完直接起身，躲开了她的视线，“你灵力低微，若不抓紧提升，蜀地一行危机四伏，会吃亏。”
秋梦计划落空，觉得没意思，“蜀地一行，师父不也去嘛。”
叶忻没动静，秋梦撑着脑袋，“师父难不成真能看着自己的徒儿命丧不成？”
秋梦起身，又往叶忻那边凑了凑，“师父啊，就休一天成不成嘛。”
叶忻沉了心思看向她，“两柱香，若没完成今日份的修习，再加练。”
说完，也不等秋梦的反应，转身走了。
秋梦摸着自己的手骨，找到了关节处，想象了一番哪日摸黑拉住他的手，怎么也给他折一回。
该死，她差点忘了，叶清云哪里是能轻易放过她的。
不给她找不痛快就算好的了。
她刚才绝对是脑子缺跟弦儿，还真想搞以色侍人那套。
三日后动身，秋梦算了算到蜀地的行程，路上好好休整算了。
吃完饭，秋梦放下筷子，往叶忻离开的位置看了一眼，随后直接起身头也不回地往主脉去了。
虽说蜀地这一行她做好了心理准备，想好了大概是不能两人去，肯定还有其他门生随同，可见到人的时候还是愣了愣。
伸出手指来一个一个数过去，加上她和叶忻，足足有十七八个人，“都去？”
叶忻缓步跟在她身后，解释，“蜀地情况复杂，人手还是充足些好。”
“再说，也可以让年轻些的弟子得到点锻炼的机会。”
秋梦瞥向朝着自己暗暗挥手的仇轻肃，忽视她一旁站得冷漠的慕白，也顺着挥了挥。
“宗主。”
除却跟着去的叶忻、柳拂意、慕白和陆星文，其余的小辈里，领头的看样子就是眼前这个人，穿着一身素白的袍子，脸上还有未褪干净的稚气。
但秋梦从来不会以貌取人，此人步伐稳健轻飘，身形挺拔。对于修士而言，气质如何，一定是会直观体现出来的。
有一技之长傍身，跟浮萍无依，一定是两种状态。
自信是要有实力为底气的，她当年恨不得眼睛长到头顶上去，秋老头还说，她鲜少用正眼看人，招人嫉恨也是活该。
秋梦叹了口气，再重新审视了一番此人，还是感叹，他这个年纪能修到这个位置，倒也确实是不简单。
叶忻点了点头，让了半个身位，让自己身后的人能够全露出来，秋梦冲着他热情洋溢地打了招呼，“你好呀！”
对方似乎没想到她这副做派，有些不好意思，“落羽，我是叶尔。”
秋梦笑得开怀，“我知道。”
叶忻冷静的脸上划过一丝不相信，下一秒，秋梦就凑上前去，颇有几分谄媚卖好，“你这个年纪能有这种水准，这么厉害，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道宗修士等级基本看衣服划分，丛山五门五色，但衣服细节各有不同，各门门主衣袖上刺的是丛山彩凤图腾，再往下一级的师长是祥云纹，学生中能穿上一身绣松枝的道袍，实力已然算是同辈学生中最出色的一档了。
秋梦也没瞎说，“以后还要请师兄多多关照啊！”
叶尔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应下，打完招呼便去整理行装，叶忻平静问道：“何时认识的叶尔？”
秋梦摇头，“不认识啊。”
她这些天去完主脉，累都累死了，哪有空去结识什么人，顶多有过几面之缘罢了。
叶忻叹气，“他是叶苏的关门弟子。”
秋梦一顿，他还收徒弟呢？
“你该叫师叔。”
秋梦：“……”
这叶清云这么多年，嘴上功夫倒是见长，不那么嘴笨了。
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奈何这时候人多，秋梦也不好发作，免得又给自己惹麻烦，果断往后撤了撤，打算秋后算账。
整顿好了之后，一行人便迅速出发。
秋梦得空混到了仇轻肃那边，两人一路上作伴还说了不少的话，不过这姑娘大多时候更关注修行，所以也没聊出什么别的趣事来。
不过，秋梦发现这“小师叔”实在是不经逗，行程中她时不时地跟他搭话，“小师叔今年多大了？”
“小师叔的剑叫什么名字呀？”
“小师叔这样风姿绰约的人，可有婚配呀？”
每问一句，叶尔的耳朵就红上几分，一开始还会好好跟她搭上几句话，在问到婚配事情的时候，整张脸涨得通红，险些从剑上摔下去，索性闭嘴不言了。
可秋梦不是话少的人，见他不答话，也完全不觉得尴尬，仍然时不时地抛出个问题，弄得慕白瞪了她好几眼，她全当没看见。
最后还是叶忻飞到她身前，给她挡住了慕白投来的那些不善的目光。
丛山到蜀地，御剑速度倒是不慢，半日后，他们便踏进了蜀地的地界。
清点人员之后，一行人找了客栈住下。
秋梦跟自己的小师叔好好道了个别，这才回房从自己的兜里掏出那颗圆滚滚的土豆。
“到了？”传出来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秋梦忍住抠他皮肉的冲动，坐下倒了杯水，“嗯。”
他们一行人数太多，两人一间，原本秋梦是打算跟仇轻肃住到一起的，但慕白看她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仿佛她再离她宝贝徒弟近一点，仇轻肃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鉴于此，秋梦避免仇轻肃难做，果断离她远了点，跟另外一位陆星文的弟子住到了一起，好在那姑娘对她并不感兴趣，只专注于自己的手上的那些个药丸。
“你说，咱俩是脱离这群人单独行动，还是等宗里的事情结束了再说？”
土豆清醒了些，给她回音，“看你打算，我听你的。”
陆星文关上门之后，忍不住好奇发问，“你心情很好？”
叶忻愣了愣，抬眸看向他。
陆星文目不转睛回应，“多久没见你这么高兴了。”
整个人看上去都轻松了很多，一个人的心境如何，能直观体现在面相上，直接影响到身体的康健与否。
他这点观察力还是有的，叶忻现在这种积极向上的情绪，自卫道之战之后，他就没见过。
仿佛之前身上带了那么多年的丧气浑然不见，整个人的状态都向上了许多，陆星文这么多年就没见到过一刻。
“多么大的好事能让你开心成这样？”
叶忻弯了弯唇，不曾否认，“是有这么一桩。”
“以后再说吧。”
陆星文不是刨根问底的性子，虽说好奇，但叶忻不想说，他也懒得管。
“对了，你那徒弟，灵力涨了不少啊。”
叶忻自然点头，“天赋高吧。”
陆星文坐到他对面，“倒是不知道，能修到什么程度。”
叶忻没言语，陆星文却看得分明，这家伙的眼睛里全是赞赏。
“林家那边怎么说？”陆星文收拾自己的药箱，开口问。
叶忻语气不改，“只传了个消息，说事情紧急。”
陆星文听到这，眉尾挑了下，语气打趣，“不是林榭吧。”
叶忻冷冷笑了下，“自然不会是他。”
如今他虽为林家家主，但有些大事，林家其他人不可能全凭林榭一个人的意见。他纵使有不满，却也知道此事影响巨大，不至于不分轻重。
但让他亲自传信给叶忻，也是不可能的。
陆星文抿了抿唇，敛了笑意，瞧他这副样子，只觉得物是人非，“那我们接下来？”
“查，若真与生天阵有关，必然不会是小动静。”
听他这意思，是要跟林家兵分两路，各查各的。
不过原本那林宗主也没想过要跟他们丛山合作，派人修书一封，简略说了情况。他们入了林家的地界，也没派任何人前来相迎。
陆星文叹了口气。
“想来还是跟之前那般，一些心怀诡谲之人，打着生天阵的名号行事罢了。”
说着说着，陆星文想起了什么，笑容中夹杂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那阵法，我这辈子只见过那么一次，后续那些复刻的，那都练出来了些什么玩意。”
这些年打着生天阵名号的家伙也不少，可至今没有一个人复刻成功。
原本拿来救世的阵法，现如今被一些心思难测的家伙用来为自己谋事，想想都觉得讽刺，也合该这些人最后受反噬。
“温穆研究了那么久，都没研究出个法门来，八年了，这些人何苦非要揪着这阵法不放。”
叶忻想起隔壁房间里的人，不知为何升起了一分不安，“但愿吧。”
“叶尔出去问消息去了，等等看吧。”
叶忻抿了口茶，忽然起身，陆星文视线跟随了他一瞬，也没问他要去干嘛。
敲了隔壁的房门，秋梦开门迎上叶忻的时候愣了半晌，这个点了，他来做什么？
“你不是要去救人？”
秋梦往身后看了眼，出门阖上房门，“是要救。”
“去吧。”
“啊？”
叶忻又重复一遍，“你去做你的事吧。”
秋梦有些讶异，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呢，“行。”
“这边？”
秋梦没问完，叶忻就打断，“这边不需要你，你只管去做自己的事情，做完了再回来。”
说着，叶忻从怀里捞出来了个钱袋递给她，“你应该用得着。”
接下之后，叶忻便扭身离开，既要救人，宜早不宜迟。
秋梦在原地站了一会，还是决定先去救人，回了房门捞了随忡，揣了自己的那把短剑就往外走。
“我们就这么走了？”
秋梦回应道，“嗯，不然留这干嘛，叶清云都来了，再大的事也不需要我这个小喽啰去搞吧。”
随忡忽然笑了声，“倒是少见你这般自谦。”
秋梦冷嗤，“暂时的而已。”
秋梦对于驭鬼一脉的事情了解不多，只知道这群人是做死人生意的，有些家人想要跟鬼魂在产生什么连接，问点事情之类的，都会找他们。
“厉鬼所伤。”秋梦嘀咕了句，“这是生前受了什么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