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燕临殉情
那明媚灿烂的笑脸，比殿外盛开的红梅还要好看。
谢危眼眸微眯，压下心头的一丝悸动，将一把匕首递给她，努了努嘴，最终没说出那句关切的话。
看着他递来的匕首，姜雪宁脸上升起一抹苦笑。
“这一世，我费尽心机、耍尽手段，践踏了无数人真心，踩着他们走上这梦寐以求的皇后之位，为此，我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说到这儿，她眼底渐渐浮现中牢房之内那张明朗的脸庞，一滴泪自眼角滑落。
“唯独他，是我此生唯一辜负之人，请求大人放张遮一条生路。”
话音落下，殿内陷入一片久久的沉默之中，只余下屋内的炭火在噼啪作响。
许久后，耳畔响起男人的轻声。
“可。”
听见这话，姜雪宁才算放下心来，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她终于，不欠任何人了。
‘叮铃。’
匕首落地，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鲜血滴落在地板上。
‘滴答……答……’
谢危蓦然回首，就见姜雪宁划破了脖颈，滚滚鲜血从她脖间溢出，彻底刺痛了他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
“宁二！”
他上前接住她下落的身子，眼中猩红一片。
“为什么？为什么？？？”
听见他声音中的颤抖，语气中的不解，姜雪宁心底升起一丝疑惑。
不是你让我自尽的么？
又为何要露出这番无辜的模样，究竟在做给谁看？
温热的鲜血顺着女人精美的宫装慢慢流淌在地板上，似妖冶盛开的彼岸花，美得刺眼，红得耀眼。
姜雪宁也想问一句为什么？
可是她的眼皮却越来越沉，终究还是闭上了眼。
就在闭眼的瞬间，姜雪宁忽然感觉自己的身子开始变轻。
越来越轻。
等她再次睁眼之时，却发现自己漂浮在空中。
下方，她的身体倒在血泊之中，彻底没了气息。
“我这是死了？”
看着自己半透明的小手，姜雪宁不禁疑声道：“但没死透？”
正在此时，脚步声响起。
殿外，出现一抹青色身影。
燕临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女人，眼底的恨意逐渐被强烈的怒气笼罩。
“谢危，是你杀了她。”
对上他眼底的层层怒火，谢危眼眶发红，努力将心头的剧痛压下，抬起头来神色平静道：
“不是。”
听见这话，燕临俯身怒视着的地下的女子，伸手狠狠攥着她的肩膀，似疯魔了一般。
“姜雪宁，你凭什么死？你有什么资格去死？”
他拼命摇晃着她的肩膀，压根看不见姜雪宁的魂魄已飘到他身侧。
“燕临，我不死，难不成还等着你来杀我吗？”
燕临听不见她的话，脸色黑青一片，咬牙切齿道：“你就算要死，也得死在我的手里！”
“果然，你还是要杀我。”
姜雪宁唇角荡起一抹苦笑。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燕临恨她，恨不得杀了她。
把她囚禁在宫里夜夜折磨，都是在发泄他心头的怒火。
燕家灭门，只剩下燕临一个人活了下来。
那时候，她是燕临生命中唯一的光。
可是在燕临来找她之时，她却选择舍弃了他。
“姜雪宁，你快醒醒。”
燕临紧紧抱着怀中渐渐冷却的尸体，颤抖着身子，眼眶越来越红。
几秒过后，他彻底绷不住了，泪水狠狠砸在女人的手背上，嘴里发出细碎的呜咽。
“宁宁，宁宁，你不要离开我，宁宁”
看着少年哭的像个三岁的孩童，姜雪宁满眼的难以置信，泪水朦胧了眼眶。
她不相信燕临会为了她哭，会为她流泪，更不相信燕临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在爱着她。
伸手去触碰手上的那滴泪，明明根本碰不到，她却莫名感觉到刺痛。
“燕临，忘了我吧，从此以后，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她抬手隔空抚摸着燕临俊朗的面容，眼底带着深深的眷恋与不舍。
从小到大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对燕临没有男女之情，只有朋友之意。
她享受着他对自己的宠爱与特别，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却从未想过给他任何回应。
她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
这一刻，她很想告诉他。
“燕临，不值得，我不值得你喜欢，更配不上你的爱。”
‘噗呲！’
鲜血飞溅，有几滴落在女人白皙的小脸上。
姜雪宁抬头看去，就见燕临将那把带着自己鲜血的匕首刺入了心口处。
“燕临！”
谢危面色一变，大喝一声，压根没想到燕临会为了姜雪宁殉情。
他慌忙冲着殿外大喊着：“太医，快来太医。”
“不用了。”
燕临摇摇头，示意谢危不用找太医给他医治。
那把匕首他刻意插向了心脏处，根本无药可救。
他抬起衣袖擦掉女子脸上的血迹，眼底带着几分懊恼。
“对不起，宁宁，把你的脸弄脏了。”
抬手抚摸着她苍白的小脸，燕临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在她唇上深深落下一吻。
“宁宁，我来陪你了。”
“不要，不要”
姜雪宁疯狂摇晃着脑袋，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整颗心像被人生生从中间撕成两半，疼得她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
“燕临，你这个笨蛋，我不值得，一点也不值得。”
看着他渐渐闭上双眼，彻底没了气息，姜雪宁一屁股坐在地上，泪如雨下，心痛到快要无法呼吸。
窗外的雪变得愈发大了，连它也在为燕临的死去而哀悼。
许久后，姜雪宁才从燕临殉情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抬手一寸一寸抚摸着他的脸庞。
“燕临，若有下辈子，我定来偿还你。”
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姜雪宁渐渐闭上眼睛，彻底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张遮，你本是清正廉明之人，如今却跟妖后同流合污，念在你曾经是个好官的份上，今日便喝下这杯毒酒，自缢牢中，省得本官亲自动手。”
牢房内，张遮穿着泛白的衣衫，一张温润的俊脸上带着几分尘土，一双眼眸却干净又透亮。
他坐在草席上，抬头看着新上任的刑部侍郎，面色一片平静。
从他误入歧途的那一刻开始，他便知晓，这一刻，早晚会来。
眼看他伸手接过毒酒，姜雪宁瞬间慌了，连忙飘到他身侧。
“张遮，这毒酒你不能喝！我已向谢危求情，想必赦免你的圣旨马上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