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将军
那个和卢敏溪有了一面之缘的年轻人这会儿进了一家客栈。
他跟着客栈里的小二上了二楼，小二为他推开房门，殷勤道：“这位少侠，就是这儿了。”
年轻人点点头：“多谢。”
小二笑：“少侠客气了。”他说完就下了楼，年轻人则进屋随后关了门。
他放下背上的行囊，丢了剑，闭着眼睛往床上一躺——
“武将军。”倏然有人喊。
年轻人睁开眼睛、侧首看去。
一个看起来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从窗户外越进来，他的眼神犀利，带着些戾气。
“你是何人？”年轻人起身，淡淡地看着他，问道。
“楼光峥。”那人答。
年轻人不语。
“武将军回京，怎么不去陛下赐给你的住宅，反而来这么个破客栈住？”楼光峥坐在桌子上，一脚踩着一个凳子，双手随意地搭在双腿上。
虽然武去拙不在京城，但半年前，皇帝就赐给了他一所宅子。
武去拙道：“楼世子。”他来京城之前，就已经把京城中的贵人们的信息打听清楚了，所以得知对方的名字后，他便知道了对方的身份等信息，“我这不是第一次来京城吗。所以我也不知道陛下赐给我的住宅在哪儿啊。”
楼光峥问道：“武将军怎么不直接进宫？”
武去拙答：“等明日陛下召我再说吧。”
楼光峥又问：“不知将军此次回京述职，准备什么时候离开京城？”
武去拙眨了两下眼睛，撇撇嘴说：“楼世子，我这才刚到京城，你就着急想我走了？”
他这是什么表情什么话。
楼光峥嫌弃地蹙起眉。
“我问问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楼光峥道。
“哦——”武去拙拉长了语调，然后似信非信地点点头。
“其实今日来，我有一事相求。”楼光峥说出自己的目的，“早就听闻武将军大名，所以我想随将军一起镇守北方，抵御外敌。”
武去拙不觉得这个因为所以有什么联系。
楼光峥继续说：“武将军这次离开京城，捎上我吧。”
武去拙不懂他的心思。
楼光峥跳下桌子，来到武去拙面前，垂眼看他，重复上上一句话：“武将军，我愿与你一起，镇守北方，抵御外敌。”
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要跟着自己从军……
武去拙心想自己还是不太了解京城啊。
不知道楼光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其实很简单——楼光峥想离开京城，可是皇帝不让，所以楼光峥渴望有人能在皇帝面前提起让他离开京城。
武去拙第一次来京城，在这儿没那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不容易引起皇帝的怀疑，由他来提这件事，最适合。
“楼世子啊……”武去拙一跳起身，正视楼光峥，“您身份尊贵，又未曾上过战场，跟着我，恐怕不太合适。”
“你觉得我吃不了苦？”楼光峥的眼一横。
“那倒不是……”
没等武去拙话说完，楼光峥便迅速掏出一把匕首，二话不说割伤了自己的手背，然后抬起手，给武去拙看。
他这一下可够狠的，鲜血淋漓，红色的浓稠液体直往外流。
看着都痛。
可是楼光峥说割就割，叫都没叫一下。
“我连流血都不怕。”楼光峥冷笑，“更不会怕吃苦。”
武去拙似乎被他吓到了，身子轻轻一跳。
我去，见鬼了啊——这小子怕不是心理有问题吧。
“你们古代人……”武去拙咽了咽口水，“真会玩。”
“什么古代人？”楼光峥蹙眉。
“没什么。”武去拙摆摆手，又凑过去仔细看了一眼楼光峥的手，然后叫着往后退，“哎哟哎哟，你这个太可怕了，我看着都痛，楼世子还是快点找人给你上药吧。”他吸了一口气，“啊，遭了我忘了我晕血，我这会儿好晕啊……”
楼光峥见他如此，脸色逐渐冷下来。
“武将军这是不愿意帮我了？”楼光峥收回手。
“我晕了，真的晕了——”武去拙说倒就倒，双手双脚一摊，到床上了。
楼光峥低头看着他，面若层层冰霜，眼有冥冥狱色。
不知道他站了多久，见武去拙迟迟没有睁眼之意，他还是咬着唇猛然转身离开了。
听到动静，武去拙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吓死我了。”他坐起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一滩血，“京城怪人可真不少。”
不说楼光峥，今天他遇到的那个姑娘也是个怪人。
明明是她先看他的，他友好地对她笑，她还瞪他，还狠心关了窗户。
武去拙撇撇嘴，又躺了下去。
算了不想了。睡觉。
……
……
次日清晨，卢夫人早早地来到卢敏溪的院子，帮她一起打扮。
卢敏溪跑了步，这会儿刚洗完澡，精神看上去很好。
卢夫人为她选了身浅紫色的烟罗长裙，又给她戴了几支配套的同色系的步摇和钗子。
“不错。”卢夫人折腾完，笑着对卢敏溪点了点头，看上去她很满意，“我女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这些复杂的衣服也不是没穿过，卢敏溪没有不习惯，就由着卢夫人安排了。
“走吧。”卢夫人伸出手，对卢敏溪笑。
卢敏溪看着她的手，犹豫了一下，嘴角一扬，便假装亲昵地轻轻推着她往门外移动。
卢夫人见她这样，也没多想，笑呵呵地往前走。
二人一同来到卢府门口，卢尚书已经在这儿等着了。
“你还没去呢？”卢夫人看到卢尚书，笑了笑。
“等你们。”卢尚书对她说，“上车吧。”他亲自扶着卢夫人上马车。
其实就算这会儿他们一起出发，到了皇宫也要分开——男宾女眷的席位是分开的。
卢敏溪看着卢尚书和卢夫人，挑了挑眉。
……
……
马车行驶到一个地方便停下了，外面传来双琪的声音：“夫人，小姐，前面有辆马车在等人，我们过不去，要等一等了。”
卢夫人应了声“好”。
卢敏溪则好奇地掀开车帘往外看。
这地方有点熟悉，感觉她昨天来过。
嗯，还真来过。
路她可能记不清楚，但人还是记得住的——昨日看到的那个年轻人，此时正背着行囊大步流星地走出来。
卢敏溪下意识直勾勾地盯着他。
今日隔得更近，她能比昨日更清楚地看清对方的模样——真是怎么看都好看。
他神采奕奕，朗朗湛然往前走着。
那人很敏感，快速察觉到有人正在盯着他，便朝卢敏溪这边看来——
哟，这可不就是昨天那姑娘么。
于是武去拙又对着她笑了，笑得比昨天还灿烂。
卢敏溪见状，嘴角一抖，迅速收回手，放下车帘。
外边，武去拙的笑僵在脸上，然后讪讪地轻咳几声。
“武将军，怎么了？”接他的侍卫统领问武去拙。
“没什么，走吧。”他走了两步，忍不住停下，指了指卢敏溪所在的马车，问，“你可知那是谁家的队伍？”
侍卫统领仔细看了看卢家车夫的侍从的模样，然后回答：“哦，那是卢尚书家的。”
武去拙点点头：“知道了，多谢。我们走吧。”
……
……
马车驶到皇宫门口便停下了。
卢敏溪等人下了马车，卢尚书来到卢夫人的身边，对她说：“我先进去了。”又看卢敏溪，“好好听你娘的话，少给我闯祸。”
卢敏溪看了他一眼，转回头。
卢夫人能感觉到女儿醒来后对丈夫的不满，但她只当这是女儿仍不满自己的婚事，所以就算卢敏溪发脾气，她也是向着女儿的。
“你快去吧。”卢夫人打了打卢尚书胳膊。
卢尚书没好气地瞅一眼卢敏溪，又看看卢夫人，这才转身走了。
卢夫人忍不住侧首看卢敏溪。
女儿的侧脸一如既往的好看，轮廓清晰，线条细腻。
嗯，她的女儿一直都很漂亮。只不过，她总觉得女儿的漂亮有了些变化。
以前是柔和的漂亮，现在却有英气的感觉。
奇怪，这是为什么呢，明明……都是同一张脸。
听一存说卢敏溪这几日都会起得很早锻炼身体，可能就是这个原因，让卢敏溪有了这样的变化吧。
虽然不知道卢敏溪为什么要锻炼身体，但这不是坏事，卢夫人很快就释然了。
“怎么了？”卢敏溪的余光察觉到卢夫人在看自己，便转向她，如是问道。
卢夫人回过神来。
“没什么，娘只是想看看你。”她笑了笑。
卢敏溪不说话了。
“溪儿，走吧。”卢夫人道。
“嗯。”
……
……
路上，卢夫人一直在跟卢敏溪强调宴会上要注意的事项，卢敏溪漫不经心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回应。
终于到了皇宫举办宴会的迎风阁。
迎风阁是专门为女眷赴宴准备的地方，此时已经来了不少夫人小姐，大多数是卢敏溪以前就认识的，所以就算她们来和自己打招呼，卢敏溪也不觉得尴尬和不适应。
皇后和公主还没有来，大家便放松自在地互相交谈着。
“唉，你们有谁见到武将军了吗？”有小姐问。
“还没呢。不过听家兄说，武将军昨日就已经到京城了，但是没人知道他住哪儿，所以没人去找过他。”
“嘁，你这话说了当白说。我可是听我爹说了，那武将军容貌甚好，有不少人准备借今日的机会结交他，再把女儿嫁给她呢……”这位小姐说着说着脸红了，“而且，我爹也有这个想法呢。”这话说得小声，没人听清了。
“喂喂喂，这话你也敢说啊。”
“就是就是，武将军要和谁结交，管你什么事。”
“那管你什么事呀！”脸红的小姐不服，怼回去。
“你——”
眼见着两位小姐就要因为这件小事儿吵起来了，不远处突然传来太监奸细的声音。
“皇后娘娘驾到——”
“明栖公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