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公主
这两日卢敏溪都在天亮之前爬起来锻炼身体，她每天都要把自己搞得大汗淋漓之后才会休息、洗澡，然后吃早饭。
对此一存表示疑惑，问卢敏溪为什么，对方就敷衍说自己想活动活动筋骨。
这天，天气清朗，卢敏溪刚刚吃完早饭便看见一存屁颠屁颠跑来，对方兴冲冲地说道：“小姐小姐，公主要见你。”
卢敏溪感到疑惑，下意识地“啊”了一声，还问：“公主？”
一存道：“对呀，明栖公主。”
哦，公主楼明栖，那个皇帝最宠爱的孩子啊。
卢敏溪挑了挑眉，道：“她见我干什么？”
以往可没听说明栖公主和哪家小姐关系要好，怎么突然来找卢敏溪了。
“这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小姐，既然公主说了要见你，咱们还是快点过去吧，总不能让她久等了。”一存道，“她派人来喊你，那人说公主殿下已经到金涛阁了。”
金涛阁是京城最大的酒楼，贵族们都喜欢去那家吃饭，皇族亦然。
卢敏溪也没多想，点点头便起身出门了。
……
……
在公主楼明栖的属下的引路下，卢敏溪上了金涛阁三楼，进了一个雅间。
一存本来想跟着卢敏溪一起进去的，可却被楼明栖的宫女拦住了。
而卢敏溪进来的时候，只看见一个人。
便是公主楼明栖。
楼明栖安静端庄地坐在窗边，侧对着卢敏溪。楼明栖的模样一般，可全身上下都透露着属于皇族的优雅气息。
“见过公主——”卢敏溪走过去，施礼。
“免礼。”楼明栖转头看向卢敏溪，淡然笑着，“敏溪小姐，来坐吧。”
“谢公主。”卢敏溪也不推辞，走过去大大方方坐下，“不知公主殿下叫臣女来，所为何事？”她开门见山，直接问。
倒让楼明栖愣了愣。
过了一会儿，楼明栖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和敏溪小姐聊几句。”
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眼前这人是公主，与她没什么交集的公主。
谁信她只是想和卢敏溪单纯地聊天。
卢敏溪静静地看着楼明栖。
半晌，楼明栖终于开口，说道：“本宫听说前些日子敏溪小姐跳湖了，还昏迷了三天三夜……敏溪小姐身子可好些了？”
这到底是有多少人知道那件事啊。
算了，她是公主，消息网广着呢，就算知道也没什么稀奇的。
“我已经没事了，多谢公主关心。”卢敏溪说道。
“没事就好……”楼明栖道，“本宫还听说，你父亲卢尚书已经为你和许尚书定亲了？”
好像是定了。
“下个月十五号。”卢敏溪没多想，老实回答。
这事儿已经慢慢传出去了，楼明栖现在不知道，过不了多久也会知道。
只是她问这个干什么？
卢敏溪的脑海里隐约浮现出一个想法。
“这么快啊……”楼明栖低眸，“许尚书是个很好的人，敏溪小姐嫁给他，会幸福的。”
这话……
卢敏溪神情复杂，看着楼明栖。
“借公主吉言。”卢敏溪说。
“敏溪小姐可还记得尚家的尚贤？”楼明栖忽然慢慢抬头，看着卢敏溪，如是问道。
知道啊，不就是我自己么。
卢敏溪心里嘀咕。
“嗯，记得。”卢敏溪道。
卢敏溪的语气淡淡的，不带一点儿情感。
楼明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她以为，在听了“尚贤”二字后，卢敏溪多少会有些惊讶，毕竟尚贤可是尚家的嫡女，而尚家，因叛乱被诛杀。
卢敏溪是不是过于平静了。
楼明栖想。
“尚尚书是兵部的尚书，许尚书曾是兵部的侍郎，还是他的学生，所以许尚书常常去尚家和尚尚书交谈。”楼明栖道，“尚贤是尚尚书的女儿，和许尚书关系极好。”
卢敏溪低下头，眼睛盯着茶杯里的茶水，若有所思。
楼明栖继续说：“本宫还以为他二人会成婚。”
卢敏溪心想这怎么可能。
“可不料尚家造反，全家被流放，途中还被人放火杀害，一家人无一生还。”
尚家没有造反。无一生还则是因为卢尚书那厮找了刺客对她家动手。
卢敏溪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心里却愤愤。
“所以许尚书和尚贤不可能了。”楼明栖道。
事实上，尚家出没出事儿，尚贤和许慈甫都不可能会在一起。
卢敏溪抬头看楼明栖，刚好对上对方的眼睛。
楼明栖道：“于是敏溪小姐有机会和许尚书在一起了。”
卢敏溪依旧不语。
她大概懂楼明栖的意思了。
见卢敏溪始终不说话，楼明栖不着急，也不生气。
过了好一会儿，楼明栖才道：“是本宫唐突了，敏溪小姐见谅。”
卢敏溪摇摇头：“没什么，臣女只是不明白，公主跟臣女说这些有什么用。”
楼明栖一愣。
卢敏溪道：“嫁给许慈甫是卢家授意，您是公主，自然知道家族的政治联姻，而臣女和许慈甫，就是如此。”
政治联姻什么的楼明栖知道，也理解。
所以她的重点放在了卢敏溪所说的“卢家”二字。
为何不是“我家”？
还有卢敏溪直接称呼许慈甫的名字，好像他们很熟似的。
楼明栖是公主，生在皇家的人，自幼察言观色，对什么都敏感。
不等楼明栖深入思考，卢敏溪继续说话了。
“公主喜欢许慈甫吧。”卢敏溪淡淡地看着楼明栖。
楼明栖怔住。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直接跟他说，而是把臣女叫来，和臣女乱七八糟说这么一通？”卢敏溪轻笑一声，“公主觉得他不会娶你从而当一个普通的驸马？”
不仅如此，楼明栖说那些话，还想让她感到不甘，然后去闹拒婚吧。
曾经的卢敏溪可是个心高气傲睚眦必报的人。
楼明栖闻言，脸色不太好。
卢敏溪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了，没再继续说下去。
——她这张嘴啊。
以后要注意了。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别什么都没做就因毒舌惹尽了人从而被坑害了。
“你说得对。”楼明栖却突然道。
卢敏溪挑了挑眉。
哦哟，不骂她？
“本宫不跟他说，是因为害怕本宫和他连朋友都做不成。”楼明栖认真地看着卢敏溪，“不过，敏溪小姐可以帮本宫一个忙吗？”
“什么？”
“你去请卢尚书拒婚。”
卢敏溪眯起眼睛。
“此事成了，日后你就是本宫的好友，有什么需要本宫帮忙的，尽管来找本宫。”楼明栖加了一句，“再说了，反正你也不喜欢许尚书吧。”
卢敏溪在心里冷笑。
真不愧是公主啊，想当然别人都要为她服务，都要听她的。
该说她天真呢，还是霸道呢。
霸道吧，毕竟宫里的人，有几个是天真的。
卢敏溪看着窗外，想着自己的事情。
“成么？”楼明栖问。
卢敏溪缓缓转过头，没有情绪的目光投向楼明栖。
“不成。”
楼明栖看着卢敏溪的眼里慢慢有了失望。
“闹着拒婚，面上确实不好看，本宫理解。既然如此，本宫也不逼你了。”楼明栖起身，走了几步又停下。
卢敏溪也起了身，本以为对方又要说点什么，可就那么一下，楼明栖又抬脚迈步，离开了。
卢敏溪虚起眼睛，斜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楼明栖走后没多久，一存进来了。
“小姐。”一存有些担心，“奴婢看明栖公主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卢敏溪已经重新坐回去了，这会儿正托腮望着窗外。
一存担忧，继续絮絮，卢敏溪嫌她烦，把她赶出去了。
卢敏溪百般聊赖地瞅着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和马车。
街上喧嚣声不停，来往的行人不断。
突然卢敏溪的目光不自主地集中在一人身上。
是个年轻人。
他一个人提剑在人群中慢慢走着。
以卢敏溪的角度看去，能勉强看见他的五官。不过二人的距离距离太远了，她看不太清楚。
纵然如此，光看他高挺鼻梁那锋利的线条和脸的轮廓，卢敏溪也会觉得此人甚是好看。
年轻人扎着短马尾，神采奕奕，精神极好。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他便停住了脚步，下意识地往卢敏溪的方向看去——
是个姑娘。
看起来还挺漂亮。
此刻他正对卢敏溪，也让卢敏溪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的模样。
好看，果然蛮好看的。
眉如剑圣手中的铮铮双剑，目若九天之上的玄玄繁星。
卢敏溪注意到他的嘴角在微微上扬。
他在笑，冲着她笑。
卢敏溪的心突地一跳。
她挑了挑眉。
笑什么笑。
——“嘭”。
她顺手重重关了窗户。
底下的年轻人当场怔住。
“什么呀——”他挠了挠后脑勺，“不是你先看我的么。”他不得其解。
……
……
卢敏溪是在金涛阁吃了饭才回的卢府。
由于她要和许慈甫成亲了，卢府上上下下都在为她的婚事忙碌。
她经过一个个忙活儿的丫鬟小厮，听着他们一声声的“小姐好”。
卢敏溪来到自己的院子，刚进屋就碰上了要出来的卢夫人。
“溪儿，你去哪儿了？”卢夫人一看到她就问。
生怕卢敏溪失踪了受伤了。
“去金涛阁吃了顿饭。”卢敏溪老实说。
“哦，好，好。”卢夫人松了口气。
卢敏溪有些哭笑不得。
她从前浪惯了野惯了，爹娘又不怎么管她，便使得她三天两头爱往外跑。
如今倒好，一见到卢夫人就要被拉着问这问那儿。
不太习惯。
也不想习惯。
因为她是卢夫人，是卢尚书的妻子。
“有事情吗？”卢敏溪回过神来，问她。
“有。”卢夫人道，“镇守北方的武将军回来了，陛下为他办了接风宴，明日你随我一起进宫赴宴。”
“哦。”卢敏溪不在意进不进宫，毕竟以前也去过，这对她来说，就是换个地方吃饭而已，她好奇的是武去拙，所以问，“武将军什么时候回来的？”
“据说是今日，一个人到的。”
“哦。”
“快跟娘来，娘带你去试试明日要穿的衣服簪钗。”卢夫人兴致勃勃，“你一定还是京城最惹人注目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