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侯府
“主人，外面来了个男子，说是来接王己姑娘的。”侍女正在门外传话。
玘起身欲往门外走去，可能是今天拜访太迟，云华再次叮嘱：“还请姑娘明日准时在府门相见。”
玘屈膝示意，转身走出房内。
侍女打开院门，只见师尊抓着个犯人站在前面：“孩子已经找到，已送回草药铺子，剩他该怎么处置？”
师尊居然没有直接把他灰飞烟灭，想必他也察觉事情不简单。现今草药铺子没地方关押，天色未亮衙门还没开门，只能先求助云华暂扣她府上，又想到之前云华所说的“阿慕”，正好给她认一认是不是“阿慕”。
玘转身让侍女帮忙传报，说是已抓到贼人，不必再外出寻找。
云华让侍女带他们回到厅内。
那人瘦脱了相，双脚一步一抖走进堂前，云华往前走，对着玘说：“这便是那贼人？”
玘点点头，那人抬起枯瘦的脸，两边颧骨凸显，脸颊两边凹陷。云华不确定走近看，方说：“阿慕？”
“云华大人。”那人微微张开双嘴，说话声音很小。
“不知你已从琼岛逃回南岭，明日便带你去侯府一同问罪。”云华看着他说。
“大人们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罢。但那孩儿留在那也是受苦，我从未想将他卖给人伢子，只是觉得他无父被欺甚苦，便将他带走。”阿慕跪在地上为自己辩解道。
“你不是那孩儿，怎知他苦？”云华刚坐下又站起身来说。
“孤儿寡母，无米无粮，怎能不苦？你们坐在庙里，当然不知这人间疾苦。”阿慕虽原也是仕宦子弟，但被抄家时，年岁不大，父亲惨死刀剑之下，侯爷网开一面，只剩他和母亲流放琼岛。只因琼岛酷暑难耐，还没到流放地，其母便病倒不起。阿慕在琼岛受尽欺侮，因其罪臣身份，也难谋得个正当职位。有一日在外一挑十得流寇头子赏识，加入组织，打砸抢杀换口饭吃。
“你说孩子不是你劫持，那你可有打人，抢人谷粮？”玘问。
“孩子还不会说话，我说了你们也不信。你们怎么就不怀疑那妇人才是人贩子呢？”阿慕说道。
玘怔住回想，第一天见到那妇人时，那妇人正给孩子喂奶，妇人晕倒时，还是她帮她把衣服穿好的，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孩子。但现下真真假假，她也难分，还是多问了一句那阿慕：“你为什么怀疑那妇人是人伢子？”
“听说她丈夫以前便是做这买卖的，趁乱谋财才被反噬，早死家中。”阿慕看着玘继续说道：“他们是有过一个孩子，但死了。”
“既然你说她是人伢子，是为做生意，生意人以钱为第一位，为何那日我给她钱财，她却不收？”玘追问道。
“她哪是不想要啊，是要不得罢。丈夫死后，他们住在小叔子家里。拿了这钱，要是被小叔子看到，被抢光不说。第二天要是讨不到同样的钱，只怕会更惨。”阿慕躬着身子说。
玘坐在位置上思考，抬头看了眼师尊，也犯了难，又转头对云华说：“现下也只能先扣在你这，明日再看侯爷处置了。”
云华命侍卫将他押回后院柴房内，作别玘和师尊。
走出院门，师尊问玘：“眼下怎么办？”
“南岭百姓苦皆有因，赵兄有什么良策？”玘走进马车说。
“眼下阿慕打人抢粮是既定事实，要判清的是那妇人是否拐了孩子。”师尊说道。
玘也点点头说：“明日也带那妇人一同进侯府。”
回到草药铺子，玘下车看见那妇人在屋内给孩子喂奶，心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也想不明白。
瞥了妇人几眼，笑了笑又往自己屋里走去。
妇人看见玘，忙起身说：“真是多谢姑娘。”
“不必谢我。”玘转头看向师尊，继续说：“要谢就谢这位赵兄吧。”
妇人又对师尊道谢，师尊点头浅笑，跟着玘进了里屋。
屋内有张四方桌子，玘和师尊一左一右坐下。
看见师尊，小绿拉着小孩也跑了进来，也坐一左一右，问道：“赵兄，你是怎么抓到那贼人的？快和我们说说。”
师尊拿起手中的茶，喝了一口说：“就这样抓到了。”
玘也拿起手中的茶，对着师尊说：“你就跟他们说说吧，我也想听。”
师尊这才开口多说了几句：“我沿着那妇人所说的路线一路走一路问，便看到那贼人鬼鬼祟祟，手上提着袋像是我之前给过那妇人的米粮，手中又抱着个婴孩。”
“我叫他站住，他便狂奔起来。我更加确定是那贼人。”说完又拿起茶再喝一口。
“只是。”师尊停了一下没有说话。
“只是什么？”玘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
“只是那贼人面容枯瘦，想必已经饿了很久，但还是坚持带着那婴孩，没有及时出手卖掉还钱。”师尊示意小绿帮他拿对面的茶壶。茶壶离小绿近点。
“你想不明白”小绿帮师尊斟满茶后，将茶壶放在师尊身前。
“我当然明白。”师尊抬头看了眼玘说。
玘笑着低头，拿起桌上的茶小抿一口。
第二天玘、师尊、谢蕴、那妇人抱着孩子一同上了马车，往侯府方向去。草药铺子由小绿和小孩看管。
小绿和小孩虽然年纪不大，但自小跟着谢蕴，草药铺子要做什么该做什么，他们都一清二楚，小绿也已学会帮人诊脉，自然不必太过操心。
到了侯府，云华已在门口恭候多时，见玘已到，便领着他们一同进了侯府。
南岭侯府与皇宫相比，要低调不少，多见常绿乔木、郁郁葱葱，院落也是古朴的旧木搭建，廊亭和房屋都离地几尺，隔绝湿热。进到殿内，中间主桌，两边几张小桌，云华领玘坐前座，师尊坐在玘旁，谢蕴则坐在玘对面，那妇人则再屏风后等待问话。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里屋传来，过一会，便看见一位两鬓斑白、与皇帝年龄相当的中年男子走出围间。
“侯爷，人已带到。”云华站在玘旁作揖，玘和其他人亦起身行礼。
“都坐下吧。刚与幕僚商讨一些事情，耽误了些时辰，还请王己姑娘见谅。”说完给玘回了礼。
云华事先已与南岭侯说明玘的身份，但现如今有旁人在，南岭侯也不宜对公主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