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魔爪
第七次尝试逃跑，王秋音总算从家里跑了出来。
手机闹个不停，她挂了电话，给王飞翔发了个信息：“哥，我没有出去玩，我是去探星了。别担心我。”
她从英国私自退学，偷跑回国，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去找梁易。因为这事，他们兄妹大吵了好几次。学校不是他们家开的，退了就回不去了。王飞翔气得跳脚，最后给了她一个折中方案，要么继续考学校，要么找点事来干。
读书是不可能再读书的，王秋音一想到读书就头疼。选项便只留下一个，所以她开了一个经纪公司，表示要勇闯娱乐圈。
公司开了好几天，什么收入都没有，杂七杂八的费用倒是投了不少。比如说她租的那个公司场地，黄金地段的办公楼，虽然只有两百来平米，但每个月几万的租金是必须要给的；还有她雇了一个会计兼人事，虽然公司一毛钱的进账都没有，但摆个员工在那里，似乎这样会比较像个公司。
如此吊儿郎当，王飞翔几次想收回王秋音的卡。可见她一个人刚回国，身边又没有什么朋友，最终还是没有狠下这个心。
王秋音急匆匆地去公司打个卡，确保自己打卡的录像传到王飞翔的手机里，这才偷溜出的公司。
首要目的地当然是梁易的家里。
她试探性地把手指按在门上，门锁咔嚓一声，开了！
易哥哥一直没有删掉她的指纹解锁，易哥哥心里有我！
王秋音迈着小碎步进了门，刚一跨进去就看到在客厅剪花的曲子述。
“易……”
“老板没在家。”
“他……”
“今天有签售会。”
“哦。”王秋音明白过来了。难怪今天她溜出来没被自家亲哥逮到！梁易办签售会，作为经纪人的哥哥肯定不会缺席。
梁易作为人气漫画家，每出一本单行本基本上都会举办一场签售会。由于他本人没有在社交平台上晒过照片，即使出席签售会的时候也会戴上口罩和帽子。因此网上流传的都是他遮住大半张脸，只有眼睛裸，露在外的照片。
来都来了，哪怕亲哥陪在梁易身边，总要看一眼心上人再走。她被关了那么久，她和梁易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
曲子述把剪好的花插在土里，把地上的垃圾收拾干净，再把地拖了一遍，最后铺上地毯。
王秋音见她手脚麻利，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干活，活脱脱的像个机器人。她取了一把梁易的车钥匙，转头对她说道：“喂！我们要不要来点好玩的？”
一辆迈凯伦从星河山庄开出。
冷冷的风呼呼地刮，曲子述忍不住抓紧了胸前的安全带，眼神似有似无地看向驾驶室。
“曲子述，你再这样看我，我都没法专心开车了。”王秋音双手握着方向盘，脸上没有做出多余的表情，然后默默地又踩了一下油门。
风刮得更大了，“哦——”曲子述的回答拖出一个长长的尾音，她伸手把吹得四处乱飞的头发往后拨了两下。
她不是第一次坐梁易的跑车，但是梁易开车的手法都是温柔的，低调的，不会把油门踩得那么下去，不会让引擎叫得那么欢快。
内后视镜里的曲子述狼狈又滑稽，王秋音的嘴角抽了抽，总算没有笑出声来。
跑车驶过一截高速路段，曲子述被吹成鸡窝头。
乐了好一阵，饶是这么戏弄她，曲子述似乎完全没有生王秋音的气，坐在一旁没有说话。过了高速路段，速度降下来了，王秋音松了松油门，心里想道，算了，曲子述只是一个保姆，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再欺负她可就亏心了。
见她在风中凛乱，王秋音清了清嗓子，按了下开关，敞篷车的顶盖从后面微微升起，最后严丝合缝地扣了上来。
风总算停了下来，曲子述像只被风雨打坏了的小鸟，又惊又吓地整理着自己的毛发。
王秋音看了她一眼：弱小的、可怜的、却又有点说不上的可爱，像是雨天找不到家的流浪猫。
引擎一路狂转，两人到了签售会所在的书城。
松开油门的那一瞬间，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很幼稚。
“你还好吧？”王秋音忍着笑问了一下旁边的曲子述。
曲子述把头发束在一起，扎了一个马尾。她强忍要吐的冲动，对王秋音扯了一个大大的微笑。被一个漂亮女孩拉上车，体验了一把极速狂飙，还好她只是抑郁症患者，而不是心脏病患者，不然她不敢保证此刻还能不能笑出来。
“下车找易哥哥吧。”王秋音把鞋脱下，换了一双高跟鞋，她把鞋递给曲子述，叫她帮忙拿一下。
有些颐指气使，似乎把保姆和奴才划了等号。
曲子述并没有察觉到被人差别对待了。她提着王秋音换下的布鞋，心里想的是，这双鞋还是梁易的，回去刷干净了，他还会不会穿？
王秋音把鞋穿好，回头拿了自己的包。
那个包是个经典款，价格在六位数。她故意提着昂贵包包摆在身前，跟曲子述手里的那个鞋口袋形成鲜明的对比。
然而曲子述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这些奢侈品她根本就不认识。六位数的包也好，七位数的也好，在她的眼里，也就是个装东西的口袋而已。
“曲子述？”有个声音冒了出来。
曲子述和王秋音同时回头。
面前是一个穿着运动套装的男孩，模样很是清秀帅气。
都说见了他的脸，铁定不会忘记，因为他真的帅得很出众。见到帅哥，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得好了起来，曲子述笑道：“葛同学？”
“是我。我知道你和曲子宏虽然是姐弟，但他是他，你是你，你们很不一样。所以你不需要为了他来弥补我什么。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真的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谢谢你送我的亲签，还有枯叶蝶老师的邀请函。”
亲签？她什么时候送了亲签？
曲子述挖掘了一下大脑里储存的记忆，终于想起来，前一阵子她帮梁易寄了一个快递。快递的地址写的是观山中学。
原来如此。
她知道梁易这是在尽量弥补这位小粉丝。
“小事。”曲子述很快进入剧情，“我想着你应该喜欢。那天谢谢你帮我摆平我弟。”
葛宇航笑了起来，青春就是这么绚烂，他整个人帅气得像在发光。
“我真的没想到你跟枯叶蝶老师有交情。”葛宇航指了一下她们身后的那辆跑车，“那个车是枯叶蝶老师的吧？我以前在杂志上看过。是公司为了感谢他挽救了纸媒的颓废，让他们在破产之际，成功卖出《落星》的版权。于是送了这辆车给他。这上面的车衣还是特别定制的呢。”
曲子述回头看了一眼那辆跑车，她还以为跑车上那只浮夸的蝴蝶装饰就是车子原厂自带的呢。
“你是跟着这个车来的这里啊？”曲子述问道。
“对啊。今天来得晚，签售会应该开始了。我以为在这里能见到枯叶蝶老师一面，斗胆跟了过来。”
曲子述尬笑了一下，心想你早就见过了，不止一次，还是三次，而且你的亲签，两次收到的亲签还都是他本人送来的。如果知道这些真相，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笑出来。
“等等。”王秋音终于插上话了。所以说眼前的这位绝品帅哥是曲子述的熟人，是梁易哥哥的粉丝？
这位绝品帅哥？
帅哥？
王秋音打开包包，从里面掏出一张名片：“帅哥，这是我的名片。请问你有没有意愿，来我们公司做练习生？”
葛宇航对她递出的橄榄枝并没有兴趣，推了推手，表示拒绝。
公司开张了还没个艺人，王秋音哪里肯轻易放弃：“实话跟你说，我哥是枯叶蝶老师的经纪人。我现在刚好要去见他们，这没多久也要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你说枯叶蝶老师要去哪里吃饭啊？多一双筷子他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这话已经不需要说得更明白，葛宇航一点就通。
“真的吗？”葛宇航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车钥匙，心想能开老师的车的人，跟老师的关系肯定很亲近。这下说她哥哥是老师的经纪人，葛宇航便全信了。
他激动地握了一下王秋音的手：“小姐姐，谢谢你！！”
王秋音还没被人这样抓过手，她有刹那间的慌神。这时曲子述用肘子碰了她一下，她回过神来，再把名片递了过去：“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还有我的公司地址。”
葛宇航这下再也没有拒绝，双手接过名片。
曲子述忍不住在心里叹息，梁易啊梁易，你的粉丝对你是真爱啊，跟你相关的事，他是这么容易就信任了啊。
“走吧。”王秋音在前面带路。她眼看曲子述要跟来，说道：“曲子述，你再去买两杯咖啡吧。不要加糖。”
“行。”曲子述爽快答应了。
葛宇航见她这么听话，心想前阵子见她，她还是一个精神病患者的保姆，这下变成了美女姐姐的保姆？
保姆升级？
不过他不再多想，他就要见到偶像了！
曲子述往车库外面走，这里是市中心，车库修得很大。她站在承重梁面前，看着上面贴的方向牌，正在盘算哪个出口走出去方便。
地下车库的光线不是特别好，她在里面走了一阵，还没找到电梯。突然一双大手像是钳子一般按在她的肩头，吓得曲子述大叫一声。
回头一看，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对他森森一笑。
曲子述无论怎么大叫也于事无补，她的嘴被对方捂住了。她被塞进了一个面包车内，身体也被捆绑了起来。
车子在她剧烈挣扎之下猛烈地晃动着。
“曲……”曲子述刚一发声，曲子宏一个耳光扇到了她的脸上，把她打的头冒金星。喉间一股腥甜的气味传来。
曲子述被曲子宏打出鼻血来了。
“冤家路窄啊。”曲子宏笑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点开定位，里面有个红点，所在位置正是现在这个地下车库。
曲子宏抓起曲子述的头发：“你把你的手机里的定位拆了？”
他本来在曲子述的手机里装了定位软件，所以无论曲子述去到哪里，他都可以很快找到她。上次他直接找到星河山庄门口，正是因为他偷装的这个定位软件。
上次他出现得那么突然，曲子述便察觉到了不对，立即带着手机去检查，拆除了定位软件。拆了她还不放心，干脆把手机号注销了，把手机也卖掉了。
既然她已经卖了手机，按道理他找不到自己才对。
见曲子述一脸迷茫，曲子宏颇为得意：“你肯定好奇我怎么找到你的对吧？哈哈哈。”曲子宏大笑起来，“我特么都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你！今天我拉货进城，刚好葛宇航想来，就搭了我的顺风车，油费他来出。嘿，谁知道，特么老子做点好事，福报就来了呢！”
嘴上被缠了绷带，脸一动，贴在绷带上的肉被撕扯得火辣辣的疼。
如果真的有轮回这回事，曲子述真的很想知道，她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被曲子宏这般折磨。
随身带着的手提包被曲子宏翻了出来。钱包被他打开，里面有几百块的零用钱，被他全部搜刮了去。钱包的夹层，有一张身份证，一张公交车卡，还有两张银行卡。
看到那张银行卡，曲子述吓得一身冷汗。她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新办的卡就应该藏起来而不应该随身携带！
曲子宏咧嘴微微一笑，他抽出这张新卡，笑得很自信：“新卡啊？没见过？密码？”
曲子述闭上眼睛装死。
这次曲子宏的拳头没有下来，他回到驾驶室，车子的引擎被他点燃。
车启动了。
曲子述开始挣扎，从座椅上滚到了座椅下面，狭小的后排空间把她整个人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她的心脏砰砰直跳，一种不详的预感袭遍她的全身。
曲子宏是怎么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的，曲子述不知道，眼前是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她被曲子宏抓着头发从车上拖了下来，然后被仍在地上。
这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个山路。路上没有铺水泥，甚至石头都没有，全是泥巴路。道路两边长着茂密的杂草，若不是地上有两条车辙印，很难相信这是一条路。
“还不说？”曲子宏亮出那张卡，“这里是什么情况，不用说你应该懂？”
什么情况，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等着被人盘剥的情况。
曲子述下巴抬了抬，表示她的嘴上还贴着胶布，根本说不了话。
“简单。”曲子宏随手一撕，把胶布无情地拉扯下来。剧烈的疼痛从头传到脚，曲子述痛苦地呻，吟起来。
“我没有那么多耐心的，曲子述。”曲子宏把她的头发再一次抓起。他看到她嘴巴那里一条红色的血印，不仅没有觉得不忍，反而是不耐烦。
他已经高中毕业，学校成绩发下来了，大学肯定是考不上了。进入社会又没有什么像样的工作给他一个高中生，现在买了一辆破二手车，在帮镇上的人拉货。
花钱容易挣钱难。自从上次他欺骗曲子述回家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往家里寄过钱了，也再也没有回过家了。他上次靠定位去星河山庄找她，谁知星河山庄安保做得扎实，层层安保让他进不了曲子述的身，还被两把钢叉叉了出去。
正愁找不到人呢，没想到冤家路窄，在车库还能碰到。这下他不捞一点实惠的，他怎么好意思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