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邻家女孩
耳边传来王秋音的几声“易哥哥”，曲子述关上了房门。
她自己可能都没发觉，出了门之后，按电梯的力道都重了很多，一个人在电梯里面阴阳怪气地学王秋音说了一句：“呵，易哥哥。”
见家里没有曲子述这个电灯泡，王秋音立即扑到了梁易的身上。
梁易拍了拍她的手臂：“都读大学了，是个像样的成年人了，别这么没大没小的。”
“易哥哥，今年我刚好到法定结婚年龄。你没有理由拒绝我了。”她的手抱得更紧了。
她这个样子哪里像个二十岁的人？
“我觉得比起哥哥，我更像是大叔。”
梁易花了一点力气才把她推开。一回头就是王秋音噘着嘴的脸：“你和我哥哥以兄弟相称，怎么就成了叔叔。你别想离开我。”
初次见到王秋音的时候，她还不到十岁，个子还没有他的腿长。也不怪他把她当小孩。现在王秋音已是出落得亭亭玉立。
“早点回去吧。”
“我不！”王秋音生气地叉手。
“不然我给你哥打电话。”梁易掏出手机，点开王飞翔的手机号码界面。他是知道王秋音的命门在哪里的。
王秋音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抱着他的大腿说“哥哥，哥哥，我喜欢你”，“哥哥，哥哥，长大了我要嫁给你”。所谓童言无忌，梁易只觉得小孩可爱。如今小孩长大了，男女有别，可不能像逗小孩那般对她。一点机会和破绽都不能留。
见梁易使出王飞翔这张牌。“好吧！你赢了！”王秋音放弃挣扎，“那你让我吃顿饭再走嘛。我饭都没吃就来了。”
这个理由……梁易叹了口气，去厨房找吃的。
厨房里还留了曲子述做的早餐，梁易端了一些给她。
吃了一个南瓜饼，她眸子忽地一亮。
“怎么样，好吃吧？”梁易喝了一口玉米粥，笑了起来。曲子述厨艺高超这件事算是意外之喜。在聘用她的时候他都不知道曲子述这个人这么会做饭。方才王秋音的反应和当初自己第一次吃曲子述做的饭菜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曲子述说她的手艺是从外婆那里学来的，很传统的做法，现在的人大多没有时间去研究这些做法，速食吃惯了，一般人还不太会做呢。”
“你夸东西好吃不就得了，干嘛还要夸她啊。”王秋音一边嫌弃曲子述，一边她做的早点照吃不误。
“觉得东西好吃，当然得感谢做饭的人了。”梁易拿起勺子给她舀了一勺炒好的咸菜。
王秋音就着玉米粥吃了，这咸菜酸度适中，加了点辣椒面却又不会呛口，用油炒过，增添了几分香味又不会油腻。
若不是梁易让她尝了一口，她才不会吃这团看起来不怎么样的咸菜。这咸菜看起来没有什么卖相，无论是颜色还是香气，都太过于质朴，不会勾起她的食欲。然而一入口竟让人不由得口水直冒，王秋音自己又舀了一勺，好像吃上瘾了。
“认证。”
“你认证什么？”
“有这样的厨艺，的确有资格做你的保姆。”王秋音叉起一个南瓜饼塞入口中。
“好。那你喜欢，我可以让她去你家给你做两天的饭。”
“真的？”王秋音笑了起来，“那直接让她去我哥那里，可以教我。学会了以后换我来照顾你，她去照顾我哥。我们两家互相交换一下，谁也不亏。对了，易哥哥，我看她长得也还马马虎虎，虽然是个保姆，但是手脚挺利索的，和我哥，她有点高攀。但是比我哥年轻，凑合凑合……”
听她越说越离谱，似乎准备乱点鸳鸯谱，梁易把手机拿出来，说道：“我已经给你哥发信息了。他说他待会就来。”
王秋音立刻笑不出来了。她放下筷子：“干嘛呀……”
谁都知道王秋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那个亲生哥哥。要说他们兄妹二人，年龄足足相差了二十岁，哥哥对妹妹的震慑程度可见一斑。
王飞翔的父母在怀上她的时候，都很意外。毕竟两个人都四十多，朝着五十奔去的人了，竟然还能怀孕，说出去都有点不好意思。只是无论怎么权衡利弊，这个孩子来之不易，他们都舍不得拿掉。那时王飞翔刚好在外地读大学，没个孩子在身边，心里空落落的。两人征求了一下儿子的意见，最后一家三口都决定要这个孩子。
生下孩子之后，两人在王秋音还没成年之前相继过世。就这样，王飞翔名义上是王秋音的哥哥，其实更像是她的父母，照顾她起居，供她念书。王飞翔就是从那时开始减少工作，全身心抚养起王秋音。压力大的时候他刚好读到梁易的作品，他为此深受鼓舞，每一期的读者反馈投票，他都投给了梁易。
那个时候梁易还是个新人，漫画刚开始更新，基本上没有什么热度。但是他每一周都能收到同一个读者的来信，两人便这样结识了。
至于后来梁易发病不能按照杂志社的要求连载之后，最了解他的王飞翔成了他的经纪人，全权负责他的作品发行。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门外响起了铃声。
梁易微微往后坐，双手抱于胸前：“说曹操曹操到。”
王秋音的肩膀沉了下去，脸跨了下来，无精打采地往门口走去。
来者果然是王飞翔。他西装革履的，手上提着一个纸袋。
他几乎咬了一下后槽牙，张口说道：“哎呀，这是哪个神仙啊？从英国回来都没个声的。只有神仙才能做到了是吧？我们家的活佛，我们家的祖宗！”
王秋音一边退一边双手搓着求饶：“哥……我错了。”
王飞翔走了进去，说道：“知道错了还不赶快回家！行李呢？”
王秋音说道：“我寄到朋友家了。”
王飞翔咬了一下牙：“要不是梁易告诉我，你是准备一个人偷偷在外面住是吧？谁借你的胆？去楼下等我！”
“哦……”王秋音没话可说，她只要被她哥一吼，脑子就不太会思考。自己默默地穿上鞋离开了。
目送王秋音离开，王飞翔走了进去。
见他手上提着出版社的袋子，梁易立即明白他的来意。
“我们去书房说。”
王飞翔来抓王秋音，顺路把出版社给的样刊带了过来。
两人坐在窗边，清晨的阳光懒懒地洒了进来。桌上泡着两杯绿茶。
梁易拿着手机，他打开和曲子述的聊天对话框：“吃早饭了没？”
曲子述走得匆忙，她自己做的早饭都没吃。
没有回复，梁易又发了一句：“去外面吃个饭再回来。”
梁易修长的手指捧着手机打字，跟曲子述呆久了，他似乎都变得有些婆婆妈妈。
王飞翔把袋子打开，从里面抽出一本书。这是一本新书，是梁易的热血修真漫画《皓月萤火》的单行本样刊。现在这个故事已经连载了大半，单行本发行到了第七册。
发完信息，梁易拿起书翻看了起来。他一边看，一边用便签贴了一些觉得需要改的还有错印的地方。
整个过程差不多进行了十来分钟，王飞翔也不催他，一个人打开电脑看医学论文。
“差不多改的就是这些。”梁易把书还给王飞翔，手边的茶早已凉了。
王飞翔把书收起来。
“对了，这次的单行本出来，多给我拿一本，我有个读者要送。”梁易忽然说道。
“嗯？要送？是要签名之后送吗？不是有签售会么？”
“这个读者住在偏远的地方，来一趟挺麻烦的。我签了给他邮一本过去。”
王飞翔挑眉，八卦道：“我听说你上次陪保姆去她老家，而她老家就在山区。该不会在那里有什么邂逅……”
“是我在那里新认识的朋友。他刚好是我的粉丝。我也不知道怎么谢他，送他一套吧。对了，以曲子述的名义吧，他们正好是老乡。不要告诉他我就是枯叶蝶，不然我怕他有负担。”
“你这装得！直接告诉你粉丝，他知道自己的偶像就是你，岂不是更高兴？何必要绕个弯呢！”
见王飞翔笑容不对劲，梁易解释道：“他是男的。”
“哦。”王飞翔这颗八卦的心就这么熄灭了。
想起葛宇航，梁易笑了笑，他想起那天被曲子宏一行人揍得稀巴烂，被抢钱，还被按头去强吻人家。强行偷袭就算了，上一次见面他还用亲笔签名去换人家的合照。这么衰，这么挫的一个形象，要是葛宇航知道了，估计立刻粉转黑了。
梁易在便签纸上写下葛宇航所在学校的地址，“到时候往这里寄。”
王飞翔把便签纸拿了过来：“葛宇航……男粉丝。你小子倒是很吸引男粉丝啊。”
“热血漫画不是男粉丝是什么。”梁易笑了起来，把冷掉的茶喝了进去。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看你今年，满打满算就要三十了。你不考虑一下终身大事吗？”
不知道他的话题怎么从男粉丝转换到终身大事上来的，梁易微微一愣，接着回答道：“你是我的私人医生，你叫我考虑一下？”
这句话让王飞翔一下子愣住，他承认自己有些慌不择言。
不随便招惹女生的原则，作为梁易的主治医师他当然懂。和一个精神病人结为伴侣，无论是谁都需要慎重再慎重，这已经超越了单纯的“喜欢”的范畴。
说别人容易，事情放在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自家妹妹王秋音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如果有个女生说，不嫌弃对方有精神疾病，愿意与对方喜结连理，王飞翔可能还会夸一夸这个女生勇气可嘉，祝他们百年好合。但是这个人是自己的妹妹呢？在王飞翔知道王秋音在青春期的时候就对梁易有想法的时候，他当机立断把王秋音送出国了。
别人可以，自己的妹妹可不行！男方是自己的偶像也不行！
“我知道你担心你妹妹的事，你放心，她在我眼里就是个孩子。你忘了，她中考的时候还是我开车去送的。有次脚扭到了，也是我带她去看的医生。我们俩看着她长大，她在我这里跟自己的妹妹似的。”
王飞翔端起茶来一饮而尽，这架势像是在喝酒：“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是有兄弟的人，你对她什么看法，我当然明白。只是她对你太……用现在的话来说，整个上头。她现在也长大了，你以后防着她点。”
这话说得再也明白不过，梁易又承诺了几遍，王飞翔才有些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