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权力与不甘
“小女聂小倩，见过山神。”白衣女子站在水面亭亭而立，朝着阿梨行了一个大礼，整个人就好像一朵盛开的清雅芙蓉。
“你也是昨天的杀手？”阿梨踩在水龙的脑袋上，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站在蓄水池中的聂小倩。
在阿梨看来，真正的女子就是比白茧那个半个女人看着舒服。不说容貌，单看这落落大方的举止，让人就觉得十分欣赏。
作为一个很少出门的山里人，阿梨对于世俗的礼仪真的是了解的不多。白茧是个妖精，平日里能接触的人都是市井小民，那些真正的豪门贵女哪有抛头露面的，他就是想学也学不来，而能够抛头露面讨生活的女子又有多高的教养呢。
而且，白茧这人学的还不是良家子，毕竟她可不是个好妖怪。披着男人皮的时候，他还能装成个潇洒风流的绣花枕头。等披女人皮的时候，她往往都端的是勾栏女子的轻浮做派，毕竟这样比较能勾引猎物嘛。
因而，今日一遇到聂小倩，让阿梨觉得反差特别的大。
“是。”白衣女子低眉颔首，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收割人头的无情刽子手。
“都说杀人偿命，你既然做了杀人的活计，就应该知道自己定会有被杀的一日。如今你已经死了，又为何心怀执念，不愿去阴间，反倒是做了厉鬼？”阿梨疑惑道。
不得不说，第一印象很重要。阿梨怎么看也看不出来聂小倩像个坏人，不明白她年纪轻轻，又长得貌美如花，为何想不开非要做个杀手。更加想不明白，都做个杀手这种提着脑袋的工作了，就应该早就看淡了生死。明明已经杀死了想要刺杀的人，死了也不算亏了，又哪来的执念啊。
“山神误会了，小女子并非真正的杀手，聂是褚国的国姓，小女子生前乃是褚国的荣音公主。”
阿梨惊呆了，这年头公主也要亲自动手搞刺杀？开什么玩笑呢，这是在欺负他一个山里神没见过世面吗？
“你既然身份贵重，为何又会离开褚国，来到这里杀季国的王爷？我可是听说，这个王爷是打算出使的国家正是你们褚国。”
聂小倩顿了一下，垂下眼帘，“此事说来话长……”
“那便慢慢说。不用着急，你先组织一下语言，正好我把水给放进水池子里。”阿梨打断了她，虽然他很宅，但她还挺喜欢听人讲外边这种新鲜事儿的。
阿梨想了想，弯腰朝着脚下的龙脑袋拍了一下。瞬间，水龙变成了数条体积小一些的水龙，飞向分散在凤凰山不同地方的蓄水池，剩下的这条水龙也变的小的多。
阿梨刚想将这条水龙扔进水池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你的尸体是不是就在这池子的水底？”
“是，昨夜小女子与季国的一位将军交手，受了重伤。从寺中逃出之时，不小心跌入了这深潭……”
那你可真够倒霉的，他这蓄水池可是第一次淹死人呢。阿梨想了想，还是施了个法术将水底的尸体捞了出来，然后水龙才没入池水之中。
“我这水池子可是供山上的生灵用水的，不能用来水葬。”阿梨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不过他也没有撒谎，尸体要是一直泡在水里，那这水就会变质。若是人喝了，很可能会生病。
“多谢山神。”聂小倩踏着水面，走到了岸上，朝着阿梨又是一拜。
“客气了，你可想好尸骨安葬要在何处？”阿梨问道。
聂小倩看了看地上那具模样有些狼狈的尸体，抬头看向了凤凰山的重重山影，“劳烦山神替我在凤凰山找一处埋骨之地，小女子感激不尽。”
厉鬼也有个很致命的弱点，他们没办法触碰到自己的尸骨。若是他们的尸骨被有心人得到，那他们的一切可能都会被人所掌握。所以，尸骨能够被好好安葬，对聂小倩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阿梨有些意外，“你不是褚国的公主吗，为何不想安葬到褚国的土地上？”
聂小倩眼神清澈的看着他，阿梨赶忙又补充道，“不必怕麻烦我，我平时清闲的很。看你合眼缘，帮你个忙也未尝不可。反正凤凰山与褚国也接壤，当然若是你想去褚国的都城，我也能勉强将你送过去。”
聂小倩笑了笑，一瞬间，就好像是昙花绽放。
作为一只真颜狗，阿梨可耻的屏住了呼吸。
在阿梨这里，长得好看真得可以为所欲为的。当然，在他心里长得最好看的还是自己，至于小倩，那也比自己差一点，不过他还是挺乐意帮她的，毕竟能长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了。
“多谢您，只是……”聂小倩笑着摇了摇头，眉眼中又添了几分哀愁，“没有必要了，褚国，马上就要不存在了。”
“你要留在凤凰山？”
“还请山神收留。”
“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您请说。”
“你瞧我这座石头山如此贫瘠，你可有什么办法让它变得富饶？”
小倩略微思索了一下，便道，“人活一世，无外乎名利二字。可名声和钱财终究是虚的，随时都可能变为泡影，只有真正把握在手中的权力才是实实在在的。倘若我有那个权力……如果山神大人您为八荒之主，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时，想要改造凤凰山，也只是您一句话就能办成的事儿。”
阿梨眯了眯眼睛，小丫头，野心还不小嘞，这都敢想，莫非还想忽悠他去跟人类抢地盘？
可惜了，阿梨就是个胸无大志的小山神，他觉得能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就已经算是不错了。至于这八荒天下，他就不做这个白日梦了。
阿梨在兰若寺的后边的空地上挖了一个坑，将聂小倩的尸体埋了进去，堆出了一个小土包。可想了想，又将土包推平了，夯实了土，又在旁边移栽了几棵不知品种巴掌大的小树苗，任谁也看不出这是座坟墓。
“我把你埋这里，主要是因为这座荒寺是凤凰山保存最完好的建筑了，平日里你可以住在寺里。至于这坟，反正你现在埋在此处，也不会有人来祭拜的，没必要留个坟堆。你如今是厉鬼，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埋骨处，否则的话，很有可能会对你不利。”阿梨嘱咐道。
“小倩记下了。”聂小倩感激的说道。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为何做刺客了吗？”阿梨又道。
“自然，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这事情还要从十年前说起……”
十年前，聂小倩才七岁，到了正式进学的年纪。
作为一个公主，又不像皇子一般需要继承王位，所以她们读书也不需要太认真。不过，好不好好读书是一回事，但相关的东西有没有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哪怕聂小倩不喜欢读书，可她还是得了一个伴读。说是伴读，更像是玩伴，那个女孩儿出身安国公府，是蓝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孩，名为蓝采臣。
蓝家一家子都是武将，将蓝采臣养的也不似一般的女孩，她为人豪爽，喜欢舞刀弄剑，打小就像个实打实的男孩。聂小倩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儿，她很喜欢蓝采臣，还私底下跟她学了武功。蓝采臣也喜欢长得白白净净的小公主，就像是一个小妹妹一样，又贴心又可爱。
二人关系特别好，天天腻歪在一起，谁都不离谁，一直到小倩十二岁的时候。
褚国国主突发疾病死了，膝下只留下聂小倩一女。新国主是老皇帝的弟弟，平日里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然而这样的废物却成了国主。
小倩的这位叔叔并没有优待老国主独女的意思，他继位后，便给聂小倩一个封号。小倩还未成亲，就把她赶出了皇宫开府独居。
至于小倩的生母，由于长的貌美，又会保养，被新国主封了贵妃，还生了一个儿子，又怎么还会想起与前任丈夫的女儿。
在人生最艰难的时候，是蓝采臣一直陪在她身边。二人关系一直都很亲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的感情竟然变质了。二人私下里背着人，偷偷许定了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