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山神的真身

    “这是怎么……”白茧呆呆的看着河面，该不会这河里有山神没发现的大妖怪要来找茬了吧。她就知道，这个山神一点都不靠谱。

    就在白茧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丢下水球跑路时，肩膀突然一沉，侧过头一看，原来是那只名叫点墨的事精乌鸦。

    “小子，是不是想跑啊？”点墨尖尖的喙戳到白茧耳边，小声道，“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白茧看了看并未注意自己的阿梨，压下了自己想临阵脱逃的想法。

    她跑个屁，她为了宝贝才留在凤凰山的。如今宝贝连影子都没见到，说什么她也得继续忍辱负重。

    再者，这事儿精有那么好心，肯定有诈。

    “我怎么可能会想跑呢，我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投到山神爷麾下的。点墨兄，你放心，小妹我一定会与你们同甘共苦，共同为建设美好的凤凰山添砖加瓦，绝不临阵脱逃的！”白茧一脸大义凛然的说道。

    乌鸦眯了眯小眼睛，“好呀，那我便等着。”

    阿梨不是没听见那两只说话，他听力可好了，但是他还是装作没听见。

    点墨是他的第一个追随者，而白茧却是个考察期还未过的新人，点墨会防备和试探白茧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阿梨双手插在河水之中取水，首先要将自己所需要的水截住，然后将这部分水中的泥沙水草、鱼虾水虫除去，剩下的便是他所需要的水了。

    河水翻滚的更厉害了，巨大的水浪相互拍击着，激荡出无数的水花。好像，水里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阿梨猛的将手从手中抬起，一条巨大的水龙从河里窜出，扶摇直上。待到水龙离水，河面顿时降低了一大截。

    由清莹的水流凝聚而成的巨龙盘旋在空中，它的造型十分的逼真，就连身上的毛发都清晰可见，可见施术者的控制能力有多强大。

    白茧惊的下巴都要掉了。对于妖魔们来说，力气也是要与修为挂钩的。她觉得自己能举起一百多桶水已经很厉害了，再看看人家，那水龙比她这颗水球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人家轻轻松松，而且还把水给玩成了花。这般精确的控制力，她至今前所未闻过。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怪物啊，既然他修为如此之高，她为何以前从来未在东荒听到过他的名字。莫非，这山神来自六合？

    水龙将脑袋低到了阿梨面前，阿梨拍了拍手，走到了龙脑袋上，“走吧，可以回去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听的再多，也不如亲眼看到阿梨展现出的力量，这才能对他们之间的差距产生一个直观感受。

    白茧吞了口唾沫，看着阿梨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山神爷，既然您这么轻松就能取那么多水，那我这个球是不是可以扔了？”

    阿梨挑了下眉毛，活都他干了，那还要小弟做什么。

    “你刚不是还说，要与我等同甘共苦，一起为建设凤凰山添砖加瓦吗？我这是在给你机会啊。”阿梨说道。

    白茧看着点墨，“为何鸟兄就不需要取水？”

    “点墨它还未化形啊。”阿梨理所当然道。

    可我觉得，你这是在故意为难我。白茧暗搓搓想着，说不定这就是对新人的考验，明明山神自己随随便便就能取那么多水，何必非让自己拿那么一星半点。

    对此，阿梨只想说，她真的是多虑了。

    凤凰山很大，所以蓄水池有很多，他们三人回到凤凰山后，点墨就自告奋勇的为白茧引路，三人便分开去储水去了。

    点墨带着白茧来到了凤凰山最高的一个蓄水池，而这个池子所在的山也是凤凰山的最高峰。

    远远的看，水池就像一块碧玉，镶嵌在光秃秃的石头山山腰。山峰如刀切一般陡峭，细细的水流从水池中缓缓涌出，化为一条条白色的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汇入下方的溪流，滋养着凤凰山的土地。

    “就是这里，将水倒进去吧。”点墨指挥着白茧说道。

    白茧打量着这个蓄水池，这池子的面积不算太大也不算小，池水深不见底，但依旧水的颜色来看，下面绝对是另有乾坤。白茧将自己抱着的水球扔进去，也不见水池中的水位高多少，估计还要等阿梨才能将其填满。

    “咦，水位已涨，这些瀑布也并没有变大？”白茧问道。

    “这出水口的水可不是根据池里的水变化的，不然这池里的水早就流光了。当初为了建这些个蓄水池，阿梨可是研究了许久，最后还为此自创了几个法术，这出水口就是一个。只要池水未竭，无论这池中的水多寡，从出水口流出的水的大小和流速都是不变的。”

    “没想到山神爷不仅法力高强，而且还如此奇才，竟然可以自创法术。”白茧感叹道，“点墨兄，你跟着山神爷的时间很久了吧，可知山神爷出自何门何派？”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点墨停在高高的山石上，歪着脑袋看着她。

    “我这不是想多了解一下咱们山神爷嘛，怎么，点墨兄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阿梨无门无派，是这座山土生土长的妖怪，很少出门。二百年前，老山神要死的时候，就把山神印给了他，让他成了新的山神。”

    “不可能吧，山神爷这么厉害，怎么会是这座山土生土长的妖怪？”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二百年前的玉皇山可不像现在这样，那可真正的是人间仙境。山上灵气浓郁，生长着各种奇珍异兽，老山神还总喜欢去六合寻宝，说不定阿梨就是他从其他地方带回来的呢。不信你瞧瞧山顶，那颗树就是阿梨的本体，咱八荒可找不到这样的梨树来。”点墨说道。

    就这样将山神的本体告诉他，真的假的？

    白茧抬头看向山顶，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妖魔们没有魂魄，只有元神一说。化形之后，便可以元神离体，据说这样修炼的速度更快。

    当然啦，这种行为的弊端也很大。元神离体后，本体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很容易被攻击。

    甭管你元神再强大，本体却是一切的根基。倘若本体被毁，元神便无法再修炼，修为会慢慢倒退，直至灵力散尽，元神回归天地，真正的死亡。若是不想死，除非再寻一个本体来，而这又谈何容易。

    所以，大部分妖魔还是喜欢老老实的把元神放在本体之中。而那些元神出窍的，也都会将自己的本体藏的严严实实，保护的密不透风，生怕被人发现拿捏住死穴。

    像山神这种，大大方方将本体放在山顶上的，白茧怀疑，要么是他有信心自己对凤凰山的掌控力，要么就是抱着种大隐隐于市的想法。反正白茧就没看出来山神竟然也是元神出窍，更想不到一棵长在山上的树会是山神的本体。

    “二百年前，我还没出老家乱葬岗呢。我住的那个乱葬岗离这边非常远，所以我并听过玉皇山。不过，若山神爷是老山神从其他地方移栽过来的，那他还能被说是土生土长的吗？”白茧又问道。

    “为何不能算，他是在这山上开启的灵智，修成的人身，自然就是这山上土生土长的妖。别说妖怪了，就是一个凡人在这山上死了，变成了厉鬼，那也能说是凤凰山土生土长的鬼。”

    “你怎么知道山上刚生了只新鬼？”小蝎子从石头后边爬了出来，化作了一个金发的小男孩，非常惊讶的看着点墨。

    点墨眨了眨眼睛，“啥？”

    “就是新鬼啊，昨天兰若寺不是死了好多人吗，有一个变成了厉鬼。”万毒说道。

    “这倒是难得，是那个云溪王吗？”点墨猜测道。

    凡人与妖魔不一样，凡人死后魂魄是要去往地府投胎的，除非执念特别深的那种，才会化成厉鬼滞留在阳间。能变厉鬼的概率很低，点墨身为报死的鸟儿，见过那么多的死人，但见到的厉鬼数量却是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万物皆有阴阳，包括这个世界也有阴阳之分。阳间，乃是生者的世界，而阴间，则是死者的世界，二者相互依存，又互不干涉。

    谁也不知道阳间和阴间是怎么来的，反正自打有记载以来，就已经是这样了。死者不存阳世，生者不下阴间，这二者的壁很厚，基本没有联系。

    打个比方，人死后就成了鬼，鬼要是执念不深，就会被吸入阴间。若是执念太深，就会变成厉鬼，这算是一种新生，所以可以留在阳间。普通的鬼要是想从阴间出来，那就必须通过轮回，那样又前尘尽散了，所以阳间对阴间的事情知道的很少。

    肯定要有人问妖魔了，但妖魔也没办法去阴间旅游观光，甚至就算死了也进不了阴间。

    因为妖魔魂魄与凡人的魂魄不同，又被称为元神。妖魔就算本体毁了，也不能说是真的死。只有等元神也散了，那才叫真正的死亡。可元神直接回归天地了，那还需要入什么轮回，就算想进阴间那也去不了啊。

    不过，传说那位统一六合八荒的始皇去过阴间。他在阴六合设了地府，自封太阴天子，为地府的主人。因为当年他把手下封为山神水神的缘故，也给自己封了个泰山山神，所以也有人叫他泰山大帝。

    他建立地府后，不仅把持了轮回，招了一大批阴官管理阴间秩序，还命阴官为每一个新鬼根据其在阳世所行之善恶量刑，建立了十八层地狱作为刑罚之所。从此，轮回不是你想轮就能轮的了，一切都得听地府指挥，只有赎清生前罪恶鬼才有这个资格。

    当然，有很多人都说，这些事情都是虚构的。首先，生者不入轮回，始皇大大那么牛逼的人怎么可能死。再者，他就算死了也去不了阴间啊，毕竟谁都知道他的原型是条龙来着。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还未有人发现哪里有座叫泰山的山。别说什么去阴间了，就连始皇封自己为山神这事都有疑点。

    不过，凡人倒是挺信这一套来着。虽然他们可能不记得始皇，不记得妖魔，不记得阳六合，但他们对于与自己死后相关之事却十分的关心。他们相信地府还有十八层地狱的传说，相信生前的行为会影响死后。所以，他们建立了很多寺庙，供奉那些传说中的阴官。

    万物皆有灵，哪怕是庙里的泥胎也是如此。不管是什么样的神像，受众生的香火和愿力之后，都会产生两种变化。一种是这个神是杜撰的，无论阴阳两界都找不到这个人，那神像本身就会生出灵性，变成人们心中所相信的样子。这个神也是无证的神，他有个无法填补的缺陷，他太过依赖信仰。其由人的香火和愿力而生，能力的大小也由香火和愿力的多寡决定，若是没人再信仰祭拜他，他就会死亡，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另一种就是，可以找到与神像相匹配的神。当然不仅限于神，哪怕是妖魔人鬼也是一样的。积累足够香火与愿力之后，神像会与其匹配的人产生联系，届时神像就能变成其化身。神像收到的香火和愿力可以帮助他修炼，而且就算之后没人信仰他，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危险。所以对建庙宇被供奉什么的，对妖魔神鬼之流，都挺有吸引力的。

    也正因为人阴差阳错真的供奉对了几个阴间的阴官，让阴官可以用化身来阳世行走，让人们对阴间有了一定了解。当然，这种了解十分有限。凡人想了解，可他们看不见阴官。而妖魔能看到，可他们又没法子去阴间，对这个没兴趣了解。至于厉鬼……都成鬼了还敢到阴官面前晃，胆子怎么那么大呢。不碰到也就算了，碰到了说不定阴官就直接把他抓进阴间地府受罚了。

    因而只能确定的是，阴间地府确实存在，十八层地狱也是确实存在。阴间的老大确实叫太阴天子，至于这人是不是始皇，这个就不确定了，因为太阴天子也早就失踪了，在阴间也只剩下传说而已。

    世人皆知，只有心中有很强烈的执念的鬼才能化成厉鬼，可逗留阳世。

    点墨之所以猜测是那个云溪王，只是因为记得他有胸怀统一祁国的大志来着。功业未成，突然死在了半路上，说不定就气得不想闭眼，变成厉鬼了呢。

    万毒摇了摇头，“不是，是一个女人。她说她姓聂，名叫小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