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观中篇·受谁牵引
牛车在城主府府门外停住，管家和一众小厮迎了上来。
管家早已得了城主指令领着小厮在府门外候着，他恭敬地给山羊道士指了去前厅的路，才吩咐小厮把牛车上气味分明的大鼎卸下。
山羊道士得了管家指示便径直去往前厅。
一进前厅，他就抓起老爷子桌上的茶就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活像差点被渴死之人。
老爷子见状放下手中茶盏对着山羊道士调笑道，“辛苦了，多喝点多喝点，茶水城主大人管够。”
“老爷子就莫要再嘲笑我了。”山羊道士把口中的茶水囫囵咽下无奈看向老爷子。
整理了一下发型，他侧身询问高位之上的城主，“不知城主这里可有适合更换衣物的地方？”
山羊道士这身上的衣服又是沾了灰又是熏了味的，不换上一换实是不雅。城主很快吩咐了府中小厮把人领去了侧屋。
不多时，山羊道士换了另一身常服回到前厅。
见人来齐，城主令下人开始传膳。
下人们鱼贯而入，美味佳肴摆满，席面给力。
秋风瑟瑟入府来，满树叶落不相闻，饭食过后，几近日暮。
城主府庭院深深，一方大鼎置于其中很是显眼，就是这若有若无的气味让人难以言明。
步入中庭，气味更加刺鼻，城主往后退了又退，他看着山羊道士开口问道，“这鼎确是观中那口？”
“如假包换，童叟无欺，正是。”山羊道士心如明镜，他倚靠在离大鼎几米开外的树干上回答。
颜九不自觉捏起鼻子，小念书有样学样，一息过后，免受其害。
老爷子和老道长比较遭罪，同步前去观瞻大鼎，打的可以说是头阵，一股子粪臭味顺风扑面而来直至入了二人肺腑。
“呕～”
老道长没忍住干呕，然后速速退至大后方，老爷子紧随其后。
山羊道士瞧见两人侧目而视连忙傻笑着打哈哈，“呵呵，这杀伤力有些强哈。”
目光如炬，显然不信。
眼见敷衍不过去，山羊道士只得如实招来，“这鼎确实是旬阳观观中的那口鼎没错，就是下山的途中出了一点小小的小小的意外，然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出了什么意外能变成站在这个样子？”老道长在鼎前请香请了三十余年，要说谁对大鼎本来的面目最为熟悉，那必然是他，可如今再看眼前之鼎哪里还有一抹熟悉之象。
山羊道士掩住面上的心虚把责任全推到阆愿身上去，“就是，就是它难得下山一趟嘛，它非得去人家粪坑里溜一圈，我控制不住。”
老爷子听着山羊道士尽胡扯，没忍住白了他一眼，“你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山羊道士正想说捋直了的，结果他发现大家都在后退，这是干什么呢？
“加油，壮士。”颜九在一旁表示。
“加油，壮士哥哥。”小念书探出小脑袋奶声奶气。
山羊道士不解地看向两人，加什么油？
“阿仔，你把鼎洗一洗，洗净了再来前厅唤我们，我们先小坐一会儿等你。”老爷子也毫不留情地开溜，只不过开溜前帮助山羊道士宕机的大脑开了一下机。
一阵风吹过，庭院深深，只余下山羊道士一人风中凌乱。
鼎还是那口鼎，人还是那个人，持续搭配，干活不累。
山羊道士把鼎洗净时天已经彻底暗了。
夜幕降临，月上空明，时间恰如其分。
颜九几人在山羊道士的呼唤声中走来，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毕竟阆愿一妖谁都没亲眼见过，就连为其开灵的老道长也只听过其又细又长的声。
最后还是老道长看不下去了，他把目光转向颜九，低声恳求道，“姑娘就别再藏着掖着了，我知你定有应付这妖怪的法子，不妨说出来也便解解大家燃眉之急，可行？”
“为何笃定？”
颜九只说了四个字，但老道长知晓她所问何意，“姑娘似从一开始就淡然处之，对老朽之事也毫不意外，分明就是尽在掌控。”
颜九再次反问，“我既有解，那我又何须问你阆愿之事？”
“这……”老道长顿时语塞。
“好了好了，颜姑娘莫要再卖关子了，若真有办法那便说出来听听吧。”城主虽看老道长不顺眼，但阆愿一事于他心中也是病结，不由接过话来。
他阅人阅事不浅，自是看出颜九的特别，不说老爷子和山羊道士唯其马首是瞻本就古怪，就单说这颜姑娘从未把他这城主放于眼中本就不同寻常，若是寻常人家，谁敢如此敷衍于他。
这颜姑娘看似平平，实则异于常人，这是城主心中得出的定论。
“老先生和城主大人所言不假，我是知情，可老先生与城主大人难道不知情吗？”颜九语气颇为嘲弄。
老道长和城主闻言面上都有些不好看，分明是生了气。
老爷子在一旁察言观色，他代替众人问出心中所念，“不知九儿姑娘言下之意是？”
“字面上的意思，老先生和城主大人明里暗里说我藏拙，可究根到底不过是老先生与城主大人欺瞒我等在先，你二位心意不诚，如何有脸要求我待你们心诚？”颜九说话也不客气。
气氛一时有些冷凝。
山羊道士不解好好的众人怎就突然撕破了脸，他自是站九儿姐一头的，可他也有些怕被城主砍了脑袋，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颜姑娘若不能言明，休怪老夫不给面子，我怎么就不心诚了？”城主压着怒火冲颜九问话。
老爷子说不慌吧有点慌，说慌吧也不慌。
他是极度相信颜九的，就是唯恐这场面太僵难以收拾，不由得递话给颜九，“九儿姑娘要不浅浅说一下？”
“阆愿一妖非开灵之人牵引之魂不得食，城主夫人自是受了老先生所引，那我且问问老先生，棺椁之中多出来的那一名耕夫也是受你牵引吗？”
颜九的声音不大，说出的话却让在场之人心下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