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观中篇·阆愿
“城主大人不妨出上黄金万两，我便了这个小忙，如何？”
城主闻言面上的笑意僵住，他看向颜九，“你说什么？”
颜九把念书推高一点，回笑道，“我说城主大人不妨出上黄金万两，我便帮你这个小忙，如何？”
气氛陡然冷冽。
城主神色郁郁，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不为难吧，城主大人？”颜九继续拱火。
“好好好！”
城主一连说了三个好，脸色阴沉，他为颜九的胆子道好，如此反讽于他，她是第一人。
老爷子见状连忙跪下，慌乱道，“城主大人息怒，九儿年岁尚小，还不懂事，请城主大人见谅，大人所说之事，我应下便是。”
老爷子不知颜九为何如此说，但无论如何都是他牵连了颜九，他会尽力保全她。
“城主大人不应是觉得这个买卖亏了吗，还是说城主大人压根儿就打算不劳而获呢？”颜九斜睨了地上的老爷子一眼，继续说道，“若是我告诉城主大人我在旬阳观内见过令夫人，也知道令夫人为何而死，城主大人还是不应吗？”
闻言，城主死死盯着颜九，老爷子也抬起头来。
城主心下没了计较，只想知道夫人真正死因，忙问，“你知道娩儿是谁害死的？”
“自然，只是不知我这桩买卖城主大人做与不做？”颜九应下声来。
“做！莫说黄金万两，就是百万，只要你能查个水落石出我都满足你，绝不食言，否则我便不得善终。”城主是真心爱护南宫娩，他恨极了害她之人，若让他查明真相他必定将其千刀万剐。
事情反转来得太快，几人从险些成为阶下囚的处境摇身一变成为座上宾，得了城主府的礼遇。
颜九遇见南宫娩是月前南宫娩入旬阳观求子的第二晚。
初来乍到，她对祈愿百试百灵的旬阳观兴趣高涨，几乎每天都要去上一遭。那日傍晚，颜九安置好念书便再次登上了旬阳观，试图祈愿有个什么事能创死阎王爷最好。
颜九到旬阳观之时已是深夜。
月明星稀，燃香猩红，观中偶有风吹叶落声。
颜九在鼎后观摩鼎上纹路之时，有脚步声传来，颜九下意识躲了起来。
不一会儿的时间，脚步声停了，继而是女声与叩礼声响起。
“求神明佑我子嗣，不求男女，只要腹中得一子，送达神明，但知我意，善女南宫娩愿以命相抵。”南宫娩端行道礼，一礼三叩首，虔诚祈愿。
颜九观女子相貌只觉上天不公，天下美貌的女子多她一个怎么了。
鼎中香火极旺。
南宫娩还在诚心叩拜，忽有一声于鼎中传来，声小且细，但夜静，声音足够入了南宫娩和颜九的耳。
那声音说的是，“为求子嗣，你真愿以命相抵？”
南宫娩心中虽惊，但随之而来的是偌大的欣喜，神明真的送达了她的愿望，这是神明的问候，她按捺下心中惊喜回应，“善女心甘情愿，求神明成全。”
颜九自被牛头马面丢来这地界之后，她对神神鬼鬼的信了不少，可颜九心中有感，鼎中这到底不是鬼神。
“如尔所愿。”
那又细又小的声再次响起，很快于风中散去。
南宫娩美眸含笑，在月光的倒映下愈发动人，她终于得偿所愿。
只是……
南宫娩低头看去，小腹骤然凸起，来不及反应，她对这片天地的呼吸吐纳停止，她带着盈盈笑意睡去、逝去。
“呼～人心真是美味！”鼎中细小的声音明显有几分满足。
随着鼎中声消散，南宫娩也跟着不见。
见此情景，颜九怔愣，她不懂，她的心中为什么一点儿也不害怕，甚至还有莫名的几分兴奋掺杂在其中。
颜九没再探究，带着心中的疑惑回了茅草屋，一夜未眠。
“你是说，旬阳观中有怪物，怪物害死了我夫人？”
颜九点点头。
鼎，愿，人，他知道这是什么了，山羊道士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惊呼出声，“这，这是阆愿。”
“何为阆愿？”城主追问。
“阆愿为《妖颜纪》中所记载，是地狱中专门吞噬人愿和人魂的一种妖怪。寄生于鼎，人形貌丑，头大无皮，尾缺如鱼，声细如蚊。若有人在月中时于它面前请愿人魂便会被它所食，但前提是有人助这妖怪开灵，因为这妖怪只会吞食受开灵者牵引过的人魂。”
山羊道士一边说一边不自觉吞咽口水，阆愿可是传说中的的妖怪，要不是师父天天逼他看书背书他都不知晓这是何物，如今切切实实遇见了，真是难以置信。
城主心中骇然。
“这，这可如何是好？”城主惊慌大乱，他张嘴就唤来下人，“快，速速去发布告，就说我要捉妖，能者重赏，快去啊！”
下人顾不上讶异，迅速领命离去。
比起城主，老爷子心中的害怕只多不少，他目光转向山羊道士，“阿仔，这妖怪是不是‘月中天所见，人不可与愿’的道卦来由？”
“是，老爷子，你莫非撞见过？”
老爷子深呼一口气说，“你还记得我们寻城主夫人那一天吗，那个道观中也有一鼎。”
城主在高位坐立不安，总觉得心中有什么在刺挠着，他打断老爷子和山羊道士，“老爷子既知阆愿，那可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等妖物？”
老爷子沉默。
《妖颜纪》中只记载了阆愿的特点，并未言明如何捕捉，也未有一句涉及其弱点分毫。
“阆愿既寄生于旬阳观观中鼎，城主不若问问旬阳观观主，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呢？”众人一筹莫展之时，颜九提醒道。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城主紧锁的眉目舒展几分，他朝着颜九拱手道谢，“多谢这位姑娘，先前是我多有得罪。”
颜九倒也不在意城主说的什么话，只是轻轻抚了抚念书的背敷衍着回应，“无妨，毕竟我拿了你的钱财，拿人钱财替人解忧，分内事。”
还不等众人说些什么，门外管家来报。
“大人，旬阳观观主请您于今日上山入观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