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观中篇·城主府来人
数日前。
城主府一室。
“城主，据小人所观，那两位揭榜之人自城主府而出便一路行至城门口附近，路遇一位带着幼童的姑娘，几人热切交谈后一同入了佑天驿站。”蒙面的灰衣人来报。
城主半个身子倚着赤红木雕成的凳，手上调着安神的香，静默半晌，不知在思考什么。
“他们二人没有出城？”
“回禀城主，并未。”
城主得知老爷子和山羊道士拿了赏金之后并未离开旬阳城，反而与人相谈，心中疑异渐生，眼睛藏了思绪看向灰衣人，他问，“他们与相遇之人谈了些什么？二人动向又如何？”
“小人不敢打草惊蛇，故一直远远地跟着那二人，未曾听清他们之间交谈的话，还望城主恕罪。至于动向，小人瞧见二人次日不及天亮便离开了驿站，看方向是去往旬阳山了。”灰衣人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回禀。
“再探！”
城主遣走灰衣人，独自居于高位，心中思绪纷杂。
夫人凸起的小腹是他心中一结，为免多想，夫人出殡前他特意私下请了一位郎中来府中诊脉。
身为医者，夫人的死脉必是藏不住的，可不诊断一番他也不敢肯定夫人确有身孕，毕竟此事处处充满怪异。他向郎中确认夫人喜脉之象未假便亲自将人灭了口。
至于揭榜那二人，若是出了城便罢，可他们偏要自寻死路，他也没办法，只能成全。可在成全那二人之前，他需要确认夫人一事并未传开，他非喜好滥杀之人，无辜者不该受牵连。
几日出头，灰衣人再次来报，“禀城主，揭榜的两人在旬阳山半山腰住了下来，与其邻户交之甚密。”
“住了下来？”城主不甚理解，他把玩着玉石的手停下。
“是的，城主，他们二人在那处搭建了一间茅草屋，据周围人所说，已住了半月有余。”灰衣人说道。
“既与邻户私交甚好，那便打听打听其邻户姓甚名谁。”
玉石相互摩擦的声音与城主的声音一同入耳，灰衣人跪地陈述，“城主，他们二人的邻户正是那天在城门口附近所遇之人。”
“哦，既是如此，还不快快把人请来！”城主轻声低笑了一声，言语客气，眼中戾气却犹如实体溢出。
“小人领命！”灰衣人退下。
不多时日，便有了先前旬阳山半山腰一幕。
原本的灰衣人换了一身像模像样的装扮站在三间茅草屋前，另外四人坐在房内的小椅子上，两人了然，两人好奇。
了然的是老爷子和颜九，好奇的是山羊道士和念书宝宝。
“你说城主请我们前去城主府做客？”山羊道士屁股离开椅子走了出来，大大的眼睛看着眼前人。
灰衣人正视山羊道士的眼睛回复，“正是。”
山羊道士一听蹙起了眉头，然后大喊，“出大事了，老爷子，城主家又出事了！”
无他，山羊道士想的是上次城主府城主夫人失踪请他们寻找，这次估计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才会前来，不然怎么会请他和老爷子出马呢。
门外的灰衣人和屋内的老爷子脸上同步出现一抹难言的神色，心中皆叹一声白痴。
老爷子无言，他不想连累颜九，起身与颜九辞别，“老头我就不继续扰九儿姑娘清休了，暂且别过。”
颜九点点头表示知道，老爷子走出房门，他看向灰衣人，“走吧。”
灰衣人并未动作，反是提声继续高呼，“城主大人请的是你们四人，所以四位理应同去。”
颜九提溜着念书出门，老爷子面上一僵。
五人同去。
灰衣人领着四人进了城主府府门便转身离去，一声朗笑从不远处传来，“两位道长近来可好？”
三丈之处，城主露出半个身子来，他站在小石堆砌的假山后。
“承蒙城主大人记挂，小人数日安宁。”老爷子的声音在空中拉扯。
“哈哈哈，如此甚好，老爷子不和我介绍一下身旁的二位吗？”一身素锦，头顶玉冠，城主横跨半步，朝着四人走来，边走边说。
老爷子明知城主有意为之，他不得不从。
介绍过后，几人同行，一路客气寒暄。
行至暗室时，老爷子率先沉不住气，“城主大人莫要再试探我等了，有何指示还请明言。”
城主停住了步伐，回过身来，他说，“我喜欢聪明人，也不喜欢聪明人。”
脸上带着笑，话却是让人琢磨不透。
老爷子知道城主这是起了疑心，城主夫人身孕一事他看破不说破以为能避过去。
事到如今，老爷子自知避无可避了，索性说个明白，“擅自瞒下夫人身孕一事的人是我，城主大人若要怪罪那便责罚老头一人便是，阿仔和九儿姑娘与夫人之事并无干系，还请城主大人看在老头子辛苦找回令夫人遗体的面上放过他们。”
城主闻言把视线转向抱着念书的颜九，他上下打量。
一袭浅色青衣把颜九单薄的身姿笼罩，头发用一根木簪子挽起，面色无波，眼神带着敷衍的冷漠，一颗赤红的痣于眉尾处张扬放肆。
城主收回打量的视线，他笑谈，“道长言重，我只是有一事未明，顺便想请几位帮个小忙罢了。”
“城主大人还请说。”
老爷子松开紧握着的双手，把汗往灰麻的裤腿上擦了擦。
“道长既知我夫人一事事有蹊跷，诡异非常，想必是对这等事情有几分了解的。我想请道长帮我寻拿那作妖的怪物，不为难吧？”城主依旧微笑，只是笑里藏刀。
老爷子想要出言拒绝，他至今仍对那场幻梦心悸不已，“城主大人，我……”
“咳咳”，城主假意咳嗽了两声，他打断老爷子推拒之语，眼睛不时地瞧上老爷子身旁的几人，“我观道长神色有几分不愿，怎么，道长是觉得为我做事很是为难吗？”
明晃晃的威胁，赤裸裸的恐吓。
这是阳谋。
城主欺他不敢违抗，老爷子憋屈着就要应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