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观中篇·破败的道观
“老爷子，老爷子，你看，那是不是城主夫人？”山羊道士手指向一旁的大树，枯落的枝叶下有青色罗裙露出，连带着一截如莲藕般纤细的手臂。
老爷子摆摆手示意山羊道士前去探查。
山羊道士有些怂，但是一想着老爷子还在这呢，他又大着胆子走上前去。
脚碾过枯枝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山羊道士心下更慌了些，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呼吸，温热的气息翻滚在山羊道士的后脖颈，山羊道士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你记得看看人还有气儿没有？”
“呼”，闻言山羊道士直接泄了气，忍不住抱怨，“老爷子，你说话就说话，别站我后面那么吓人。”
“我没站在你身后啊。”老爷子不禁道，“你这混小子好好做事，我还有一些东西需要研究一下。”
“没，没在我身后啊……”山羊道士快哭了，温热的气息还在他的后脖颈翻涌，他控制不住大喊出声，“鬼啊！”
山羊道士见老爷子没理他，叫得更大声了，“老爷子，真的有鬼，我后脖颈现在还有气息呢。”
“啪”。
老爷子走过来给了山羊道士一巴掌，“瞧你这点出息，不过是鼎中没灭的烟火气，你乱吼什么？再说，你一个正儿八经的道士你怕什么？”
“哦哦。”山羊道士像个鹌鹑一样缩了缩脑袋，不是鬼就好。
他从小就怕鬼，是师父说做了道士就不怕了，他才来当的道士，谁知道当了道士之后他更怕了。不过老爷子说的话山羊道士不敢反驳。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趁着老爷子不注意山羊道士回头狠狠踢了一脚大鼎，让它吓他。
两人三五个大跨步走到大树旁。
山羊道士拨开枯败的落叶，南宫娩整个人露了出来。
“老爷子，是城主夫人，她身上的玉佩还在。”山羊道士抓起地上那块略微开裂的紫色环形玉佩示意。
老爷子两指探至鼻尖，脸色一顿，“没气了，对城主府来说注定是个噩耗。”
山羊道士倒是乐观，“找到人换了赏金就行，是死是活和我们也没什么太大关系吧，老爷子快别犯愁了，人又不是我们杀的。”
老爷子垂首叹了一口气，“生死有命，确实无关。”
老爷子做的一直是灰色买卖，与那些诡异之物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
但此行他是强行破障而入，不知此处生灵是否会计较，只求没有叨扰到它们吧。对于诡异之物，老爷子一直都是能不惹上就不惹上的想法。
“快走吧。”
在老爷子的催促下，山羊道士有些不情愿地背起南宫娩的尸体跟着离开。
两人出来后，断崖依旧。
“此处之事，切莫与外人言。”老爷子再三叮嘱。
“城主大人也不能说吗？”山羊道士有些疑惑，做交易不是应该实诚嘛，怎么可以隐瞒重要信息呢。
“不可！任何人问起都不能说，你要记住了，若是城主问起，你只管说是跟随八卦盘的指引在河的下游寻到的，东南向水字诀，这也不算骗人。”
“知道了，老爷子。”
夜色深重，两人在半山腰寻了一户人家暂住。
……
老爷子和山羊道士跟着城主入了暗室，正是放置南宫娩遗体之处。
屏退身边的人，城主一把掀开白布，面上一怔。
“娩儿……”城主不禁出声。
白布下的人面容姣好，一副富态之姿，时兴的花钿落于眉心，细长微翘的睫毛覆于双眸，高挺的鼻梁，赤红的唇，白玉菩提的珠子坠于耳侧，肌肤白皙柔嫩，堪称是女娲的炫技之作也不为过。
南宫娩的尸体和王富贵的一样，红润饱满，除了没有生命体征，一切如常人无异。
“城主如今看到了，令夫人之事不是小人不愿意，而是这怪异之象小人无解。”老爷子趁机说出推拒之辞，一副愧对大人的为难模样。
“罢了，你们去寻管家，自会有人送你们离开。”城主压下心中异样，语气沉沉地遣退两人。
山羊道士和老爷子离开后，城主伸手探向南宫娩的小腹，小腹凸起，明显身怀六甲，看身形至少三月有余。
城主心动异样更显，他清楚，南宫娩现在是不可能有身孕的，上月后宅请大夫诊脉时南宫娩腹中依旧没有动静，如今却……
事有古怪，他不得不另作打算。
好在外人并不知南宫娩身孕一事，那两个人自外地而来也不知晓此事，如此甚好。
出了暗室，城主便招来了心腹，让其前去调查山羊道士和老爷子，查清他们最近都接触过哪些旬阳人氏，说过些什么话。
倘若二人有半句涉及南宫娩身孕一事，那就莫要怪他手下不留情。
山羊道士和老爷子并不知此事，二人正带着银票朝城门快速走去，一个庆幸万两黄金成功到手，一个庆幸没有卷入诡物之局，为免迟则生变，二人都想快快出城不再回来。
日头正好，颜九一早就带着小念书下了山，两人戴着面具在街上四处瞎晃悠。
“哟，老爷子和山羊道长这是要去哪啊？”
一声招呼，山羊道士和老爷子神色一僵，停下步伐。
老爷子抬头朝前看去，是那天借宿的主人家。
“九儿姑娘，怎么有空下山了？”山羊道士还算机灵，他笑着打哈哈避而不答。
颜九不答，看着二人神色有些莫名。
老爷子不知为何竟被颜九盯得心中发毛，不由出声相问，“九儿姑娘有什么事吗？”
“无事，就与老爷子打个招呼。”颜九状似思考，一副犹豫着不愿说实话的模样。
老爷子明眼人一个，自是瞧得出颜九有事瞒着他们，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以退为进拱手道，“九儿姑娘若是为难，老朽便不多问了，就此别过。”
鱼儿上钩了。